穗英穗報社系列
※請遵守APH網絡禮儀。
※以下文章中提及的一切事物與現實上的國家、地區並無關係。
※以下內容含自家省擬人物出場,不喜者勿入。
※亞瑟渣注意
※王楚庭前期溫馴如羊羊羊羊羊
※前期比較傾向英穗(無肉)或穗英穗、肉是穗英。
※不定期更新/整理/分拆/整合
帕特里西奧=葡/萄/牙(取自諾)
創作文案: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有位英先生來到遠東,遇上了一位住在廣/州西關的大少爺。
一個相遇,一場大火,造就了一對佳人;一個陰謀,一場戰火,道出了殘酷的事實。
曾幾何時,英先生以為他能偷走少爺的心,
才發現在他背叛他那刻開始,掌中捧著的心已成碎片。
兵戎相見,還是至死不相見?”
【APH三次創作.中/國省擬 - 廣/東省 x Arthur Kirkland】報社系列
Scene: 1664 pt. 1
廣/東市舶司官衙。
無論是身穿官服的官員、一副平民打扮受僱於市舶司的普通百姓,甚至是奉茶遞東西的下人都在忙碌地工作、四處奔走中,各司其職。
帳房就設在上落貨的貨倉旁邊,以方便需要繳稅的、或是替朝廷購買舶來品的可以快速付錢找贖。
一位看上去就像是負責管帳的老先生手上拿著一本厚厚的帳冊,正緩緩唸出今年每一項帳目的金額,好讓坐在旁邊的一名身穿墨綠色衣服、看上去不到十歲的孩子用算盤替他覆核數目是否正確。
「……三百九十六,四百六十八……」
可別小看那個還是一臉稚氣的黑髮孩子。他可是一邊聽著管帳先生的數字,手指沒閒下來地快速地撥弄著算盤上的箕珠把數字都加起來,甚至乘以稅率得出該收的稅項是否有誤。
孩子把最後一枚箕珠撥上去,完成了算數步驟,清脆的童聲報出了總和好讓老先生把總數抄下來。
「有你幫忙實在是幫了個大忙呢,三少爺。」放下帳本,老先生一臉感激地說道。
因為有這孩子的幫忙,原本核對帳目的時間大幅減少了一倍有多。
「舉手之勞啦,我幫你我哥也會給我月花錢呀。」男孩子笑嘻嘻地回答。
「那我該謝謝大少爺肯讓三少爺你來幫我。」老先生慈祥地笑了起來,揮了揮手要下人去準備一點小食點心給這孩子吃。
這孩子外表上來看就跟他小孫子一樣大,但老先生知道這孩子將會看到他孫子長大成人、甚至孫子的孫子出生。
他和他們口中所說的「大少爺」一樣,是人卻又不是普通的人。
這時候,有兩個人邊聊邊踏入帳房。其中一個留著一頭清爽俐落的短黑髮,穿著玄青色的背心短打與長褲因而露出結實的手臂,左臂上還繞著一條小黑蛇;而另一位則是黑長髮束成一條細長的馬尾,身穿黧色馬褂,手裡還拿著一把象牙製的摺扇。兩個少年站在一起,一個清爽開朗,一個瀟灑俊俏。只要認真留意,經過這兒的女性下人都不時瞄向那兩位美少年,然後吃吃地笑著走遠。
墨綠衣服的小男孩瞧見其中一個少年走來,立刻從位子裡站起,開口打招呼:「楚庭哥!閩哥你來了!」
「嗯,我來送茶。」被喚作閩的清爽少年果然綻開一個爽朗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帳目算好了?」「唰」的一聲打開摺扇,王楚庭問老先生。
「是的大少爺,多虧三少爺的幫忙,帳目很快便算好了。」老先生一作拱手,低頭向三少爺咧嘴而笑。
「叻仔。」王楚庭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揉亂了弟弟的頭髮。
「咿呀~」王皓景裝作不滿地拉開兄長在他頭上作亂的手,跑到王閩之身邊。「閩哥,你什麼時候肯教我炒茶?」
「你怎麼還在說這個啊?就算我肯教你你哥也不會肯你去學呀。」王閩之抬頭看了王楚庭一眼,後者也的確給了一個「你有種教他試試」的恐嚇眼神。「炒茶用手來炒,你哥你姐怎捨得你的手指被燙傷。」
王皓景噘起嘴。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會阻止你的。」大少突然開口,他盯著正從貨倉那邊走過來的一行人。
「——Olá!你們都在呢!」為首的外國人還沒踏入室內已經開心地跟大家打招呼,他脫下帽子,露出一頭稍長的褐髮。
「帕特里西奧!」王皓景轉身,愉快地喊出那位高大的外國青年的名字。
「你好,葡/萄/牙。」兩位比較年長的東方少年則是禮貌地點點頭。「近來可好?」
「蠻好的!家裡沒什麼事發生。」開朗的青年笑著回答道,他對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要他們去處理貨物收稅之類的事宜,老先生點點頭,帶著他們離開這一班非常人類,正好迎上了帶著點心和茶壺的下人。
「你來得正好,阿閩給你沏杯茶。」王楚庭微笑,邀請大家落座坐好,看某人表演。王皓景開心地纏住帕特里西奧問東問西,後者也一如既往地逢問必答,向大家慷慨地分享他一路來的所見所聞,也帶來了不少珍稀品來拜訪他們。
說著說著的時候,外面又是一陣喧鬧。
西關大少劍眉一皺,下人馬上會意地表示出去看看發生什麼事,與此同時帕特里西奧也讓手下和他們出去。
外面嘰嘰喳喳響起不同的語言。過了大概一刻鐘,兩人的手下帶著一位西洋人打扮的人以及他的隨從進來。
好吧帳房什麼時候變成聚會的地點了。王楚庭蹙眉望著那幾位不速之客,為首的那位脫下帽子,露出一頭暗金色的短髮。
嗯哼,又是一個鬼佬,約莫二十多歲。
「冒昧前來,我是英格——」那人操著一口不知名的語言想要介紹自己,卻被帕特里西奧打斷。
「……亞瑟?」
沒料到會有人叫出這個名字,那金髮洋人楞了一下,抬頭望著帕特里西奧。
「帕特里西奧?你怎麼在這兒?」
「這問題是我問你才對吧?」帕特里西奧回答道,他往前踏了一步,不著痕跡地把王皓景小個子的身影藏在身後。
嗯哼,嗯哼。王楚庭自然沒有看漏這個舉動,他一臉滿意地點了點頭。但有一件事他必須要處理在先。
「哦,你們互相認識,太好了。翻譯。」王楚庭開口打斷了兩個洋鬼子的對話,兩人的目光立刻落到他身上。他注意到那位金髮的有雙漂亮的碧綠眼眸。
「呃,我嗎?」帕特里西奧眨眨眼睛不確定地問。
「難道我嗎?」王楚庭雙手抱胸白了發問者一眼。
順帶一提的是一直盯著人看很沒禮貌好嗎。王楚庭不悅地橫了那金髮少年一眼,後者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立刻別開目光。
「他是英/吉/利,算是我的鄰居吧。他家在我上面。」帕特里西奧說道,他用眼神示意對方快點開口完成那個被打斷的介紹。
「你們好,我是英/吉/利,全名是英/格/蘭王國。我代表我家上司以及家人前來,是想要來買茶葉。聽說這兒有茶葉買。」金髮青年向兩位東洋少年頷首示意。
「又是來買茶葉,生意真好。」聽完帕特里西奧的翻譯,王閩之忍不住用手肘撞了好兄弟一下。
王楚庭朝好友扮了個鬼臉,再望向英/吉/利時又變臉似的回歸認真。
「沒問題,我找個人來跟你談。」他答道,要下人去找個助手來。
「你是中/國?」金髮青年又試探地問了一句。
「不,我是他弟弟之一。廣/東。」
「Can.ton……」金髮青年嘴裡重覆了這個名字一下,然後綻開一個微笑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廣/東。」
帕特里西奧忍著笑,低聲向朋友解釋了這兒的人不習慣行握手禮而是拱手禮。
「喔,是這樣嗎?對不起。」
王楚庭看著這外國人笨手笨腳的樣子,雖然沒禮貌但還是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他及時舉起摺扇按在人中位置止住笑。
亞瑟.柯克蘭再次把目光落到這個少年身上。
Scene: 1664 pt.2
既然來意已表明,一如以往其他歐.洲國家的招呼方法,作為商品出口地代表的王楚庭以及生產地代表的王閩之帶著這位英/吉/利先生和其商人來到存放著茶葉的大倉庫,另外還有帕特里西奧的家人當作兩方的口譯代表。帕特里西奧本人則留在帳房附近幫手看著王皓景。
「剛才聽見葡/萄/牙說,你的家是在他家上面,即是說你的路程會比他的更長,對吧?」
「噢,是的。」
「那再好的綠茶也是沒用啦。」王楚庭跟王閩之互換了一個眼色,直接越過存放綠茶的貨架,來到最後的紅茶貨架。王楚庭中途走開招手叫幾位下人丫環去備熱水茶具,準備泡茶試茶。王閩之則開始解釋綠茶之於這班歐.羅.巴人沒有用,唯有紅茶在經幾個月船運後品質尚能保持一定的味道,以前由荷/蘭人、葡/萄/牙人買去的也就是紅茶。
英/吉/利和商人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在王閩之的招呼下落座,讓王楚庭開始泡茶。
由於紅茶不會用功夫茶的沖泡方法,自然少了一些工序。王楚庭也只是等水沸開後沖進已放好茶葉的茶壺裡,加蓋等了四、五分鐘後便泡好,直接倒進幾個小杯裡就讓英/吉/利和商人品茶。
雖然紅茶沒有綠茶那種苦澀味,可是對於英/吉/利商人來說這還是他們人生中第一次嘗試喝茶,不太習慣比起果汁牛奶等相較更苦澀,不禁微蹙眉頭。
唯有英/吉/利曾經在與國王及其皇后見面時有幸喝過這種深褐色的東西,甚至比起那次,這次的苦澀味反而少了許多才不致於皺眉。
「沒錯,這是之前喝過的味道。國王就是想要這個。」金髮男人頷首,開始跟帶來的商隊研究討論,最後向賣方提出條件要求,進入磋商環節。
「——那麼,我們會定期前來訂貨取貨的。嗯,這位謝爾菲德先生將會作為負責人。」最後,兩方達成協議。英/吉/利介紹了之後會全權負責進口茶葉的商人先生。而被指派為處理英/吉/利訂單的中方代表也敲定,兩人正以世界通用語言:微笑打招呼中。
「噢,你不親自來的喔。」除了關於錢銀方面有說過話其餘時間都沒加入討論的王楚庭隨口應了一句。
沒料到這位大少爺突然朝他搭話,英/吉/利先是楞了楞,聽完口譯後才緩緩開口。
「喔,因為我在歐.羅.巴那邊事務繁忙,來這兒始終需時,如非必要不會經常來的。」他回答道,綠眸出於禮貌地望向對方。
王楚庭其實真的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也沒把他的回答放上心,更何況被那雙眼眸看著總是覺得哪兒不對,只是聳聳肩當作回應。最後他把大家又送到碼頭那邊去,把他們送回船上。
回頭,正好瞧見帕特里西奧那傢伙正跟阿澳還有幾個在倉庫工作的家人帶來的孩子玩你跑我捉。
「我說你其實真的蠻閒呢,還在帶孩子。」王楚庭忍不住嗆他一句。
「呃這個嘛,我要忙起上來的話也會很忙的啦……」帕特里西奧搔搔頭,綻開一個傻笑。「況且我前段日子不也忙得沒來嘛,我現在是休息!休息!」
王楚庭直接送了一雙白眼給他。
Scene: after 1674 pt. 1
澳/門,廣/東市舶司。
亞瑟.柯克蘭睽違十年後再次踏足此地,卻沒找到他想找的人,甚至連中方代表的李先生也不在。
甚至有些新來的人一臉狐疑地盯著他看,臉上的表情完整地表達了「你哪蹦出來的要找大少爺」的意思。最後是帳房的老先生認出當年跟英商前來的亞瑟,其他人才肯鬆口回覆大少爺此刻人在廣/州。
「噢。」
「你是有要事找他還是怎樣?」
「不,不是要事。只是我在歐/羅/巴的事情暫且忙完了,能抽空來一趟就打算感謝過去十年的貿易。」亞瑟回答,「他什麼時候會回來?我在這兒等他吧。」
然而大家只是臉有難色。
「大少過年前也不會回來。」
「欸?」亞瑟知道他們口中的「過年」跟他們一月一日的過年並不相同,好像日子是比較晚一點來著。
「過幾天就是冬至了,我們這邊做冬比過年還重要,之後又要準備過年的東西,大少每年的這時候都不會在這兒哦。」
「那麼……」他豈不是白跑一趟了嗎。「我直接上去廣/州找他可以嗎?」
大家的臉更苦了。
「您貿貿然上去不太行吧……要是被上面知道就慘了……」海禁為什麼要出現?市舶司為什麼要從廣/州遷到這兒來?不就是因為怕人跑進廣/州了嗎?要是出什麼問題,只怕他們這些靠海吃海的老百姓又要再一次吃土了。「至少讓我們先派人去廣/州問他一下吧?就是麻煩您要等等。」
亞瑟點頭說好。等等總好過白走一趟,好.望.角的風暴可不是說笑的。
好在澳/門和廣/州的距離不算遠得離譜,一來一往的通知、亞瑟和侍從坐上前往廣/州的馬車也不過是抵埗後三天的事,再一天才是冬至。
馬車顛簸了半天才在一個不甚起眼的巷口前停下來,那兒已經有位男子等候著,看來是大少家裡的僕人。這僕人和車夫說了幾句後,車夫便笑嘻嘻地收下僕人給他的一些碎銀,然後幫忙讓兩位外國人下車以及拿著幾盒看上去是禮物的盒子,在僕人的帶路下走進巷口。
亞瑟與侍從自然按捺不住好奇邊走邊打量四周的環境。
就如不甚起眼的巷口一般,這巷子和兩旁的建築亦是平平無奇的兩層高普通民房,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這些民房的大門以三個不同部分組成,第一扇門樣子上像一扇屏風似的,上面還雕了花來著,第二層則是一條一條圓木橫在門框上,類似閘門似的,而第三層才是普通的一道大門。這些民房大都沒有把最後的那道大門給關上,亞瑟甚至還能聽見裡頭傳出的聲音。
可是,這些民房實在是太小了,大少爺作為堂堂國家的親弟,怎麼可能會住在這地方呢?
最後,他們一行人停在一大宅前。
這大宅不像剛才經過的民房般只有矮矮的兩層、大門連同兩側的牆闊不過三米。這氣派的大門口連同前後兩幅各少說也有五米、平實無奇的外牆,恐怕便是大少爺居住的地方了。
只見大宅的僕人走上門前兩梯級——雕花木門應該在他出來接他們時已經開了——敲了敲那橫在門框上的一根橫木發出聲響好讓裡面的人前來應門。在亞瑟還以為這橫木是要給卸下來之際,裡面的下人卻是握著橫木當作施力點,往右一拉便拉開了這個閘門,讓外面的客人進來。
原來那些橫木都是鑲在一個門框上,門框安在一個滑槽上,左右推拉便能開關,叫作「趟櫳門」,再加上前面的屏風門,以及後面的大門便組成了嶺.南一帶民居的特色大門,美觀通風又能防盜。
亞瑟忍不住讚嘆一句,這才開始打量屋內的環境。
原本在外面看起來是密不透風和透光的外牆,裡面環境應當十分昏暗。然而門上的瓦頂後原來裝有窗子,陽光透過窗子直灑進屋內。
黑髮少年正在大廳等著亞瑟,有個與他年紀相若、甚至樣子也有點相似的女孩子在亞瑟踏進廳子之際也從旁邊的門離開。
「那是舍妹廣/西。」王楚庭注意到亞瑟的視線便解釋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讓她坐一旁。」
亞瑟擺擺手表示毫不介意,他也同時問候有過一面之緣的王閩之以及王皓景小朋友,前者甚至在過去十年一直在生意上跟英/國商人有不少往來。
「大家都很好,尤其是阿澳他——」不知哪傳來一聲突兀的悶響,王楚庭頓了頓,嘴角明顯地抽搐一下,臉上浮現一點夾雜尷尬和無可奈何卻又不能發作的表情。「——跟另兩隻野每天都在熱衷於拆屋。」
「兩?」
「喔,我有一個親妹和三個親弟。」王楚庭回答,他和亞瑟都能聽見遠去的腳步聲。應該是妹子知道兄長在會客,她去教訓弟弟時也走得遠一點去開罵。
「……你們中/國到底有多少個兄弟姐妹?!」
「呃……二十多個吧?」王楚庭心裡數了個大概便報了個數目。他瞧見亞瑟似乎有點兒嚇到的樣子。「不過我們通常一年才見一次的,有時會有新成員,有時會有舊的走了。好比我上次認識你的時候,我才只有兩個弟弟,沒料到之後有一天阿香居然帶了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來……那你呢?」
「我?我什麼?」亞瑟被這話題突變給殺個措手不及,呆呆地反問。
「你的資料?」王楚庭聳聳肩,「基本上除了你叫英/吉/利、你是來買茶葉、在歐.羅.巴的事務頗忙外,我並不認識你啊。」
各自就連對方的語言也不會說,溝通只能靠口譯。
既然人家都這樣要求了,亞瑟也就決定從頭來一次好好介紹自己還有表達自己這次前來的原因,順便把放在一旁茶几上好一段時間的禮盒拿過來準備好好介紹一番。
王鬱林領著丫環送來茶和點心時,兄長剛好正拿著一幅西洋油畫看。
「啊你黎得岩了,幫下眼,」王楚庭要阿妹過來,王鬱林讓丫環自己把點心和茶上桌,自己則頂著金髮男人好奇卻不見得有惡意的目光走到兄長旁邊,「英/吉/利送黎既畫,你覺得好睇嗎?」
「……」王鬱林接過這幅說是留白又不是留白、只有輪廓卻空有細節的風景畫,忍不住問道,「畫咩架。」
「呃,英/吉/利一個叫倫.敦既地方,係京師黎。」王楚庭邊答邊尋求口譯的肯定,後者點點頭。
「哦,所以係建築物黎架?」王鬱林挑眉,把畫塞回兄長手上,「我唔曉欣賞喎。」
王楚庭咯咯輕笑。他放下油畫,朝亞瑟介紹了自家妹子。
「你好。」
「我下次到訪的時候會為廣/西小姐帶一些由我女性家人製作的刺繡品,很適合你呢。」
「噢,刺繡?先謝了。」王鬱林不置可否地頷首,稍微盯了兄長一眼。
聽完王楚庭介紹完桌上的點心後,亞瑟又招手叫下人打開第二個禮盒。
「第二份想送給你們的禮物是這個西洋時鐘。」
口譯的話音未落,王楚庭見到禮盒裡的東西時已經瞇了瞇眼睛,礙於禮貌還是扯開一個微笑。而王鬱林更是頓時臉色黑了一半,趁兩位外國人沒注意的時候別過臉,和一旁的貼身丫環交換了一個眼色,也毫不客氣地做了一個「唔撚係掛」的嘴型,她甚至能聽見三個躲在書偏那邊的孩子聽見送鐘後忍不住竊竊私語的聲音。丫環看懂自家小姐的意思,轉身便往書偏走要三位少爺別作出聲來。
「阿菁,帶佢地出黎啦,唔使匿埋啦,反正食飯都會見到。」王楚庭朝丫環說道,這才轉頭表達對亞瑟的謝意。
「但送鐘咁唔老黎!」走到門口時聽見兄長還在多謝對方,其中一個孩子也顧不得有沒外人在場,直接喊了出來。
王鬱林回頭給了那孩子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示意他閉嘴。而王楚庭只是婉轉地向亞瑟表示以往洋人多少也有送過這種座鐘,自己家裡用不著這麼多,下次就別送這些昂貴又精密的工具了。
「仲有下次咩。」那孩子還是忍不住地又嘴了一句。
「哎呀你收聲啦。」站在丫環旁邊、曾與亞瑟有一面之緣的王皓景終於轉頭叫後面的弟弟閉嘴。
王楚庭清清喉嚨,示意三個孩子過來,逐一介紹。
除卻王皓景、話多的那個綠衣孩子,還有個怕生、一直抓住王皓景衣服下擺不放的紅衣孩子。
「噢,是雙胞胎呢。」亞瑟饒富趣味地看清楚另兩個孩子的樣貌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我家也有個孩子是雙胞胎的兄長。」他看著這對一動一靜的雙胞胎,自然也想起家裡那活潑好動的金髮男孩子。
「那弟弟呢?」
「在另一人的家裡。」
「咁點解會分開佢地架。」身同感受的雙胞胎表示疑問。
亞瑟點點頭,認同這個看法。
「說的也是呢,且看我有沒可能讓兩個孩子團聚好了。孩子多一個玩伴也好。」
「太多可不太好。」王楚庭幽幽地補上一句,看著那活潑話多的小孩(叫阿九是吧?)朝大家揮揮手又拉著紅衣的(這個叫阿香?)跑離廳子,阿澳緊隨其後,三個又跑去不知哪兒玩。「——唔准玩到癲哂呀,開飯見唔到人冇飯食。」他提高聲量以確保跑走的弟弟有聽見他的恐嚇。
總括來說亞瑟這趟冬至之行非常愉快,既與廣/東彼此認識深一點外也結識了他的四位弟妹,拜訪過他的西關大宅還吃了餐好吃的冬至飯。唯一令他不解的,便是他送出第二份禮物時對方的尷尬。亞瑟知道廣/西當時別過臉與自己的侍女交換了個眼色,以及儘管口譯沒有幫他翻過來可是他分明知道那喚作阿九的孩子的話似乎便是針對那個鐘的。
回到歐.羅.巴他思前想後也不得其解,最後在造訪帕特里西奧時順便問他這鐘在遠東是否有什麼意義。
帕特里西奧聽罷後先是驚訝地從頭到腳打量亞瑟一遍,確認他面前站著的是亞瑟本人而不是鬼魂。
「Ave Maria!他居然沒有把你做掉!」他大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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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章中提及的一切事物與現實上的國家、地區並無關係。
※以下內容含自家省擬人物出場,不喜者勿入。
※亞瑟渣注意
※王楚庭前期溫馴如羊羊羊羊羊
※前期比較傾向英穗(無肉)或穗英穗、肉是穗英。
※不定期更新/整理/分拆/整合
帕特里西奧=葡/萄/牙(取自諾)
創作文案: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有位英先生來到遠東,遇上了一位住在廣/州西關的大少爺。
一個相遇,一場大火,造就了一對佳人;一個陰謀,一場戰火,道出了殘酷的事實。
曾幾何時,英先生以為他能偷走少爺的心,
才發現在他背叛他那刻開始,掌中捧著的心已成碎片。
兵戎相見,還是至死不相見?”
【APH三次創作.中/國省擬 - 廣/東省 x Arthur Kirkland】報社系列
Scene: 1664 pt. 1
廣/東市舶司官衙。
無論是身穿官服的官員、一副平民打扮受僱於市舶司的普通百姓,甚至是奉茶遞東西的下人都在忙碌地工作、四處奔走中,各司其職。
帳房就設在上落貨的貨倉旁邊,以方便需要繳稅的、或是替朝廷購買舶來品的可以快速付錢找贖。
一位看上去就像是負責管帳的老先生手上拿著一本厚厚的帳冊,正緩緩唸出今年每一項帳目的金額,好讓坐在旁邊的一名身穿墨綠色衣服、看上去不到十歲的孩子用算盤替他覆核數目是否正確。
「……三百九十六,四百六十八……」
可別小看那個還是一臉稚氣的黑髮孩子。他可是一邊聽著管帳先生的數字,手指沒閒下來地快速地撥弄著算盤上的箕珠把數字都加起來,甚至乘以稅率得出該收的稅項是否有誤。
孩子把最後一枚箕珠撥上去,完成了算數步驟,清脆的童聲報出了總和好讓老先生把總數抄下來。
「有你幫忙實在是幫了個大忙呢,三少爺。」放下帳本,老先生一臉感激地說道。
因為有這孩子的幫忙,原本核對帳目的時間大幅減少了一倍有多。
「舉手之勞啦,我幫你我哥也會給我月花錢呀。」男孩子笑嘻嘻地回答。
「那我該謝謝大少爺肯讓三少爺你來幫我。」老先生慈祥地笑了起來,揮了揮手要下人去準備一點小食點心給這孩子吃。
這孩子外表上來看就跟他小孫子一樣大,但老先生知道這孩子將會看到他孫子長大成人、甚至孫子的孫子出生。
他和他們口中所說的「大少爺」一樣,是人卻又不是普通的人。
這時候,有兩個人邊聊邊踏入帳房。其中一個留著一頭清爽俐落的短黑髮,穿著玄青色的背心短打與長褲因而露出結實的手臂,左臂上還繞著一條小黑蛇;而另一位則是黑長髮束成一條細長的馬尾,身穿黧色馬褂,手裡還拿著一把象牙製的摺扇。兩個少年站在一起,一個清爽開朗,一個瀟灑俊俏。只要認真留意,經過這兒的女性下人都不時瞄向那兩位美少年,然後吃吃地笑著走遠。
墨綠衣服的小男孩瞧見其中一個少年走來,立刻從位子裡站起,開口打招呼:「楚庭哥!閩哥你來了!」
「嗯,我來送茶。」被喚作閩的清爽少年果然綻開一個爽朗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帳目算好了?」「唰」的一聲打開摺扇,王楚庭問老先生。
「是的大少爺,多虧三少爺的幫忙,帳目很快便算好了。」老先生一作拱手,低頭向三少爺咧嘴而笑。
「叻仔。」王楚庭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揉亂了弟弟的頭髮。
「咿呀~」王皓景裝作不滿地拉開兄長在他頭上作亂的手,跑到王閩之身邊。「閩哥,你什麼時候肯教我炒茶?」
「你怎麼還在說這個啊?就算我肯教你你哥也不會肯你去學呀。」王閩之抬頭看了王楚庭一眼,後者也的確給了一個「你有種教他試試」的恐嚇眼神。「炒茶用手來炒,你哥你姐怎捨得你的手指被燙傷。」
王皓景噘起嘴。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會阻止你的。」大少突然開口,他盯著正從貨倉那邊走過來的一行人。
「——Olá!你們都在呢!」為首的外國人還沒踏入室內已經開心地跟大家打招呼,他脫下帽子,露出一頭稍長的褐髮。
「帕特里西奧!」王皓景轉身,愉快地喊出那位高大的外國青年的名字。
「你好,葡/萄/牙。」兩位比較年長的東方少年則是禮貌地點點頭。「近來可好?」
「蠻好的!家裡沒什麼事發生。」開朗的青年笑著回答道,他對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要他們去處理貨物收稅之類的事宜,老先生點點頭,帶著他們離開這一班非常人類,正好迎上了帶著點心和茶壺的下人。
「你來得正好,阿閩給你沏杯茶。」王楚庭微笑,邀請大家落座坐好,看某人表演。王皓景開心地纏住帕特里西奧問東問西,後者也一如既往地逢問必答,向大家慷慨地分享他一路來的所見所聞,也帶來了不少珍稀品來拜訪他們。
說著說著的時候,外面又是一陣喧鬧。
西關大少劍眉一皺,下人馬上會意地表示出去看看發生什麼事,與此同時帕特里西奧也讓手下和他們出去。
外面嘰嘰喳喳響起不同的語言。過了大概一刻鐘,兩人的手下帶著一位西洋人打扮的人以及他的隨從進來。
好吧帳房什麼時候變成聚會的地點了。王楚庭蹙眉望著那幾位不速之客,為首的那位脫下帽子,露出一頭暗金色的短髮。
嗯哼,又是一個鬼佬,約莫二十多歲。
「冒昧前來,我是英格——」那人操著一口不知名的語言想要介紹自己,卻被帕特里西奧打斷。
「……亞瑟?」
沒料到會有人叫出這個名字,那金髮洋人楞了一下,抬頭望著帕特里西奧。
「帕特里西奧?你怎麼在這兒?」
「這問題是我問你才對吧?」帕特里西奧回答道,他往前踏了一步,不著痕跡地把王皓景小個子的身影藏在身後。
嗯哼,嗯哼。王楚庭自然沒有看漏這個舉動,他一臉滿意地點了點頭。但有一件事他必須要處理在先。
「哦,你們互相認識,太好了。翻譯。」王楚庭開口打斷了兩個洋鬼子的對話,兩人的目光立刻落到他身上。他注意到那位金髮的有雙漂亮的碧綠眼眸。
「呃,我嗎?」帕特里西奧眨眨眼睛不確定地問。
「難道我嗎?」王楚庭雙手抱胸白了發問者一眼。
順帶一提的是一直盯著人看很沒禮貌好嗎。王楚庭不悅地橫了那金髮少年一眼,後者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立刻別開目光。
「他是英/吉/利,算是我的鄰居吧。他家在我上面。」帕特里西奧說道,他用眼神示意對方快點開口完成那個被打斷的介紹。
「你們好,我是英/吉/利,全名是英/格/蘭王國。我代表我家上司以及家人前來,是想要來買茶葉。聽說這兒有茶葉買。」金髮青年向兩位東洋少年頷首示意。
「又是來買茶葉,生意真好。」聽完帕特里西奧的翻譯,王閩之忍不住用手肘撞了好兄弟一下。
王楚庭朝好友扮了個鬼臉,再望向英/吉/利時又變臉似的回歸認真。
「沒問題,我找個人來跟你談。」他答道,要下人去找個助手來。
「你是中/國?」金髮青年又試探地問了一句。
「不,我是他弟弟之一。廣/東。」
「Can.ton……」金髮青年嘴裡重覆了這個名字一下,然後綻開一個微笑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廣/東。」
帕特里西奧忍著笑,低聲向朋友解釋了這兒的人不習慣行握手禮而是拱手禮。
「喔,是這樣嗎?對不起。」
王楚庭看著這外國人笨手笨腳的樣子,雖然沒禮貌但還是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他及時舉起摺扇按在人中位置止住笑。
亞瑟.柯克蘭再次把目光落到這個少年身上。
Scene: 1664 pt.2
既然來意已表明,一如以往其他歐.洲國家的招呼方法,作為商品出口地代表的王楚庭以及生產地代表的王閩之帶著這位英/吉/利先生和其商人來到存放著茶葉的大倉庫,另外還有帕特里西奧的家人當作兩方的口譯代表。帕特里西奧本人則留在帳房附近幫手看著王皓景。
「剛才聽見葡/萄/牙說,你的家是在他家上面,即是說你的路程會比他的更長,對吧?」
「噢,是的。」
「那再好的綠茶也是沒用啦。」王楚庭跟王閩之互換了一個眼色,直接越過存放綠茶的貨架,來到最後的紅茶貨架。王楚庭中途走開招手叫幾位下人丫環去備熱水茶具,準備泡茶試茶。王閩之則開始解釋綠茶之於這班歐.羅.巴人沒有用,唯有紅茶在經幾個月船運後品質尚能保持一定的味道,以前由荷/蘭人、葡/萄/牙人買去的也就是紅茶。
英/吉/利和商人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在王閩之的招呼下落座,讓王楚庭開始泡茶。
由於紅茶不會用功夫茶的沖泡方法,自然少了一些工序。王楚庭也只是等水沸開後沖進已放好茶葉的茶壺裡,加蓋等了四、五分鐘後便泡好,直接倒進幾個小杯裡就讓英/吉/利和商人品茶。
雖然紅茶沒有綠茶那種苦澀味,可是對於英/吉/利商人來說這還是他們人生中第一次嘗試喝茶,不太習慣比起果汁牛奶等相較更苦澀,不禁微蹙眉頭。
唯有英/吉/利曾經在與國王及其皇后見面時有幸喝過這種深褐色的東西,甚至比起那次,這次的苦澀味反而少了許多才不致於皺眉。
「沒錯,這是之前喝過的味道。國王就是想要這個。」金髮男人頷首,開始跟帶來的商隊研究討論,最後向賣方提出條件要求,進入磋商環節。
「——那麼,我們會定期前來訂貨取貨的。嗯,這位謝爾菲德先生將會作為負責人。」最後,兩方達成協議。英/吉/利介紹了之後會全權負責進口茶葉的商人先生。而被指派為處理英/吉/利訂單的中方代表也敲定,兩人正以世界通用語言:微笑打招呼中。
「噢,你不親自來的喔。」除了關於錢銀方面有說過話其餘時間都沒加入討論的王楚庭隨口應了一句。
沒料到這位大少爺突然朝他搭話,英/吉/利先是楞了楞,聽完口譯後才緩緩開口。
「喔,因為我在歐.羅.巴那邊事務繁忙,來這兒始終需時,如非必要不會經常來的。」他回答道,綠眸出於禮貌地望向對方。
王楚庭其實真的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也沒把他的回答放上心,更何況被那雙眼眸看著總是覺得哪兒不對,只是聳聳肩當作回應。最後他把大家又送到碼頭那邊去,把他們送回船上。
回頭,正好瞧見帕特里西奧那傢伙正跟阿澳還有幾個在倉庫工作的家人帶來的孩子玩你跑我捉。
「我說你其實真的蠻閒呢,還在帶孩子。」王楚庭忍不住嗆他一句。
「呃這個嘛,我要忙起上來的話也會很忙的啦……」帕特里西奧搔搔頭,綻開一個傻笑。「況且我前段日子不也忙得沒來嘛,我現在是休息!休息!」
王楚庭直接送了一雙白眼給他。
Scene: after 1674 pt. 1
澳/門,廣/東市舶司。
亞瑟.柯克蘭睽違十年後再次踏足此地,卻沒找到他想找的人,甚至連中方代表的李先生也不在。
甚至有些新來的人一臉狐疑地盯著他看,臉上的表情完整地表達了「你哪蹦出來的要找大少爺」的意思。最後是帳房的老先生認出當年跟英商前來的亞瑟,其他人才肯鬆口回覆大少爺此刻人在廣/州。
「噢。」
「你是有要事找他還是怎樣?」
「不,不是要事。只是我在歐/羅/巴的事情暫且忙完了,能抽空來一趟就打算感謝過去十年的貿易。」亞瑟回答,「他什麼時候會回來?我在這兒等他吧。」
然而大家只是臉有難色。
「大少過年前也不會回來。」
「欸?」亞瑟知道他們口中的「過年」跟他們一月一日的過年並不相同,好像日子是比較晚一點來著。
「過幾天就是冬至了,我們這邊做冬比過年還重要,之後又要準備過年的東西,大少每年的這時候都不會在這兒哦。」
「那麼……」他豈不是白跑一趟了嗎。「我直接上去廣/州找他可以嗎?」
大家的臉更苦了。
「您貿貿然上去不太行吧……要是被上面知道就慘了……」海禁為什麼要出現?市舶司為什麼要從廣/州遷到這兒來?不就是因為怕人跑進廣/州了嗎?要是出什麼問題,只怕他們這些靠海吃海的老百姓又要再一次吃土了。「至少讓我們先派人去廣/州問他一下吧?就是麻煩您要等等。」
亞瑟點頭說好。等等總好過白走一趟,好.望.角的風暴可不是說笑的。
好在澳/門和廣/州的距離不算遠得離譜,一來一往的通知、亞瑟和侍從坐上前往廣/州的馬車也不過是抵埗後三天的事,再一天才是冬至。
馬車顛簸了半天才在一個不甚起眼的巷口前停下來,那兒已經有位男子等候著,看來是大少家裡的僕人。這僕人和車夫說了幾句後,車夫便笑嘻嘻地收下僕人給他的一些碎銀,然後幫忙讓兩位外國人下車以及拿著幾盒看上去是禮物的盒子,在僕人的帶路下走進巷口。
亞瑟與侍從自然按捺不住好奇邊走邊打量四周的環境。
就如不甚起眼的巷口一般,這巷子和兩旁的建築亦是平平無奇的兩層高普通民房,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這些民房的大門以三個不同部分組成,第一扇門樣子上像一扇屏風似的,上面還雕了花來著,第二層則是一條一條圓木橫在門框上,類似閘門似的,而第三層才是普通的一道大門。這些民房大都沒有把最後的那道大門給關上,亞瑟甚至還能聽見裡頭傳出的聲音。
可是,這些民房實在是太小了,大少爺作為堂堂國家的親弟,怎麼可能會住在這地方呢?
最後,他們一行人停在一大宅前。
這大宅不像剛才經過的民房般只有矮矮的兩層、大門連同兩側的牆闊不過三米。這氣派的大門口連同前後兩幅各少說也有五米、平實無奇的外牆,恐怕便是大少爺居住的地方了。
只見大宅的僕人走上門前兩梯級——雕花木門應該在他出來接他們時已經開了——敲了敲那橫在門框上的一根橫木發出聲響好讓裡面的人前來應門。在亞瑟還以為這橫木是要給卸下來之際,裡面的下人卻是握著橫木當作施力點,往右一拉便拉開了這個閘門,讓外面的客人進來。
原來那些橫木都是鑲在一個門框上,門框安在一個滑槽上,左右推拉便能開關,叫作「趟櫳門」,再加上前面的屏風門,以及後面的大門便組成了嶺.南一帶民居的特色大門,美觀通風又能防盜。
亞瑟忍不住讚嘆一句,這才開始打量屋內的環境。
原本在外面看起來是密不透風和透光的外牆,裡面環境應當十分昏暗。然而門上的瓦頂後原來裝有窗子,陽光透過窗子直灑進屋內。
黑髮少年正在大廳等著亞瑟,有個與他年紀相若、甚至樣子也有點相似的女孩子在亞瑟踏進廳子之際也從旁邊的門離開。
「那是舍妹廣/西。」王楚庭注意到亞瑟的視線便解釋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讓她坐一旁。」
亞瑟擺擺手表示毫不介意,他也同時問候有過一面之緣的王閩之以及王皓景小朋友,前者甚至在過去十年一直在生意上跟英/國商人有不少往來。
「大家都很好,尤其是阿澳他——」不知哪傳來一聲突兀的悶響,王楚庭頓了頓,嘴角明顯地抽搐一下,臉上浮現一點夾雜尷尬和無可奈何卻又不能發作的表情。「——跟另兩隻野每天都在熱衷於拆屋。」
「兩?」
「喔,我有一個親妹和三個親弟。」王楚庭回答,他和亞瑟都能聽見遠去的腳步聲。應該是妹子知道兄長在會客,她去教訓弟弟時也走得遠一點去開罵。
「……你們中/國到底有多少個兄弟姐妹?!」
「呃……二十多個吧?」王楚庭心裡數了個大概便報了個數目。他瞧見亞瑟似乎有點兒嚇到的樣子。「不過我們通常一年才見一次的,有時會有新成員,有時會有舊的走了。好比我上次認識你的時候,我才只有兩個弟弟,沒料到之後有一天阿香居然帶了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來……那你呢?」
「我?我什麼?」亞瑟被這話題突變給殺個措手不及,呆呆地反問。
「你的資料?」王楚庭聳聳肩,「基本上除了你叫英/吉/利、你是來買茶葉、在歐.羅.巴的事務頗忙外,我並不認識你啊。」
各自就連對方的語言也不會說,溝通只能靠口譯。
既然人家都這樣要求了,亞瑟也就決定從頭來一次好好介紹自己還有表達自己這次前來的原因,順便把放在一旁茶几上好一段時間的禮盒拿過來準備好好介紹一番。
王鬱林領著丫環送來茶和點心時,兄長剛好正拿著一幅西洋油畫看。
「啊你黎得岩了,幫下眼,」王楚庭要阿妹過來,王鬱林讓丫環自己把點心和茶上桌,自己則頂著金髮男人好奇卻不見得有惡意的目光走到兄長旁邊,「英/吉/利送黎既畫,你覺得好睇嗎?」
「……」王鬱林接過這幅說是留白又不是留白、只有輪廓卻空有細節的風景畫,忍不住問道,「畫咩架。」
「呃,英/吉/利一個叫倫.敦既地方,係京師黎。」王楚庭邊答邊尋求口譯的肯定,後者點點頭。
「哦,所以係建築物黎架?」王鬱林挑眉,把畫塞回兄長手上,「我唔曉欣賞喎。」
王楚庭咯咯輕笑。他放下油畫,朝亞瑟介紹了自家妹子。
「你好。」
「我下次到訪的時候會為廣/西小姐帶一些由我女性家人製作的刺繡品,很適合你呢。」
「噢,刺繡?先謝了。」王鬱林不置可否地頷首,稍微盯了兄長一眼。
聽完王楚庭介紹完桌上的點心後,亞瑟又招手叫下人打開第二個禮盒。
「第二份想送給你們的禮物是這個西洋時鐘。」
口譯的話音未落,王楚庭見到禮盒裡的東西時已經瞇了瞇眼睛,礙於禮貌還是扯開一個微笑。而王鬱林更是頓時臉色黑了一半,趁兩位外國人沒注意的時候別過臉,和一旁的貼身丫環交換了一個眼色,也毫不客氣地做了一個「唔撚係掛」的嘴型,她甚至能聽見三個躲在書偏那邊的孩子聽見送鐘後忍不住竊竊私語的聲音。丫環看懂自家小姐的意思,轉身便往書偏走要三位少爺別作出聲來。
「阿菁,帶佢地出黎啦,唔使匿埋啦,反正食飯都會見到。」王楚庭朝丫環說道,這才轉頭表達對亞瑟的謝意。
「但送鐘咁唔老黎!」走到門口時聽見兄長還在多謝對方,其中一個孩子也顧不得有沒外人在場,直接喊了出來。
王鬱林回頭給了那孩子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示意他閉嘴。而王楚庭只是婉轉地向亞瑟表示以往洋人多少也有送過這種座鐘,自己家裡用不著這麼多,下次就別送這些昂貴又精密的工具了。
「仲有下次咩。」那孩子還是忍不住地又嘴了一句。
「哎呀你收聲啦。」站在丫環旁邊、曾與亞瑟有一面之緣的王皓景終於轉頭叫後面的弟弟閉嘴。
王楚庭清清喉嚨,示意三個孩子過來,逐一介紹。
除卻王皓景、話多的那個綠衣孩子,還有個怕生、一直抓住王皓景衣服下擺不放的紅衣孩子。
「噢,是雙胞胎呢。」亞瑟饒富趣味地看清楚另兩個孩子的樣貌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我家也有個孩子是雙胞胎的兄長。」他看著這對一動一靜的雙胞胎,自然也想起家裡那活潑好動的金髮男孩子。
「那弟弟呢?」
「在另一人的家裡。」
「咁點解會分開佢地架。」身同感受的雙胞胎表示疑問。
亞瑟點點頭,認同這個看法。
「說的也是呢,且看我有沒可能讓兩個孩子團聚好了。孩子多一個玩伴也好。」
「太多可不太好。」王楚庭幽幽地補上一句,看著那活潑話多的小孩(叫阿九是吧?)朝大家揮揮手又拉著紅衣的(這個叫阿香?)跑離廳子,阿澳緊隨其後,三個又跑去不知哪兒玩。「——唔准玩到癲哂呀,開飯見唔到人冇飯食。」他提高聲量以確保跑走的弟弟有聽見他的恐嚇。
總括來說亞瑟這趟冬至之行非常愉快,既與廣/東彼此認識深一點外也結識了他的四位弟妹,拜訪過他的西關大宅還吃了餐好吃的冬至飯。唯一令他不解的,便是他送出第二份禮物時對方的尷尬。亞瑟知道廣/西當時別過臉與自己的侍女交換了個眼色,以及儘管口譯沒有幫他翻過來可是他分明知道那喚作阿九的孩子的話似乎便是針對那個鐘的。
回到歐.羅.巴他思前想後也不得其解,最後在造訪帕特里西奧時順便問他這鐘在遠東是否有什麼意義。
帕特里西奧聽罷後先是驚訝地從頭到腳打量亞瑟一遍,確認他面前站著的是亞瑟本人而不是鬼魂。
「Ave Maria!他居然沒有把你做掉!」他大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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