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ong only for you - 07.
港島區的街道與九龍或新界的最大的分別便是大抵是依著山勢而建,從電車路開始往南邊走一直走到半山豪宅區為止,沿途上不是爬坡便是爬樓梯——畢竟那條扶手電梯只有一條,又不是能移動的東西,除非你的目的地確實是扶手電梯的沿線,否則不論如何也要另外再走一小段斜路或是樓梯。
走過斜路又爬了樓梯,飢腸轆轆的田一雄終於來到那幢已經逐漸熟悉的建築物鐵閘門前。
「噢你又嚟啦。」作為一幢歷史建築又是從早到晚開放給公眾入內的地方,鐵閘門後設有一個小小的保安亭作保全之用,今晚當值的保安員馬上便認出了田一雄。
「係呀我又嚟啦哈哈。阿叔你食咗飯未呀?」
「食咗啦有心,你都快啲去食啦。」
「嘿嘿,去緊啦去緊啦。」田一雄笑嘻嘻地朝保安叔叔揮了揮手,熟門熟路地踏進建築物內部。
儘管這兒被發展商劃分成四個租盤也全都成功找到合適的租戶,然而在平日的將近晚上七點還有人在建築物裡頭進行活動的就只有凌少牧他們的舞蹈教室以及位於一樓、也即將打烊的咖啡店。
受合約列明的裝修條件所限,現時被舞室租用的部分和當初地產代理帶著三位舞室老闆參觀租盤時沒有很大的分別。傍晚時分才亮起的鵝黃色燈光令牆身那些棕色的木製鑲板更添一點沈穩和古典,而且托隔音牆所賜,田一雄幾乎聽不到任何一間舞室正在播放的音樂,走廊安靜得他不得不放輕腳步,慢慢移向通往樓上的樓梯,安靜地拾級而上。
他來到結果真的被用來當辦公室的小房間門前,抬起手準備敲門之際,謝智聰正好也同時從裡頭拉開門,兩人立刻打了個照面。
「哇、嚇親……!係喎今日星期四喎。」星期四晚上有一班街舞班需要授課的謝智聰已經換上方便進行教學的寬鬆大學T以及滑板褲,「阿牧仲上緊堂呀,你入嚟坐住等啦。」他先退後一步讓田一雄進入辦公室,示意對方到角落的一張沙發坐下來。
「吓,佢呢班唔係應該放七點㗎咩?又要食飯跟住一陣九點又有一班,會唔會盲腸炎㗎?」
謝智聰聽見田一雄的問題忍不住笑了出聲。
「食得幾多會搞到盲腸炎吖佢?唔同你講啦,我落去準備上堂啲嘢。你等等佢應該就落堂。」
「好。」
凌少牧當然沒有讓田一雄等太久。後者才回了幾個訊息,便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是門扉被推開的聲音。
「哇阿田你已經嚟咗啦!Sorry,啱啱同個學生傾得耐咗。我去叮咗個飯同埋去個廁所先。」他快步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放下水瓶和其他物品,從冰箱裡拿出一個便當袋準備往微波爐的方向走,被田一雄阻止。
「你去廁所先啦,我幫手叮咪得囉——喂你個咩表情呀,我識用微波爐㗎!」
「記得拎起個蓋先好放入去叮。」無視田一雄一臉自信滿滿的表情,凌少牧不放心地決定再叮嚀一遍。
「知喇!你拿拿聲去廁所啦!」確認凌少牧已經離開了聽力範圍,他才小聲地補上一句,「……乜原來個蓋唔可以放埋入去叮㗎咩?」
既然如此,田一雄只好乖乖地先把兩個便當盒的蓋子都移開才把其中一個便當盒放進微波爐裡的轉盤上,然後關上這個小型家電的門、按下三分鐘的時間掣和開始鍵,微波爐亮起橘色的燈光並發出嗡嗡的運作聲音。
要說為什麼田一雄會在星期四凌少牧有舞蹈課的日子出現在舞室還一起吃晚飯,這得要從三星期前說起。
確認過上次想要被凌少牧吻純粹是一時的錯覺後,困擾了田一雄足足兩天的尷尬和驚恐彷彿不曾存在過,週三晚上收到凌少牧傳來的訊息問星期五要不要上去他家吃飯時還秒讀秒回說好,如果田一雄身後有一條狗狗尾巴,那條尾巴必定正搖得起勁。
那天晚上出現在餐桌上的餸菜是蕃茄炒蛋以及洋蔥煎雞扒,還有紅蘿蔔南北杏豬腱湯,田一雄繼續吃得津津有味,順便向凌少牧形容起上次在Wonderful吃的那碟蒜蓉豉汁長通粉到底有多可怕。大概是田一雄用的形容詞很貼切,或是一個會煮料理的人很容易便聯想到各種食材的味道,凌少牧聽到最後時的表情也是一言難盡。
「……點解要將豉汁加入個粉度?」
「咪就係囉,一個正常人邊會玩啲咁嘅crossover……上次佢仲要將魚肝油落落去炒飯度,搞到我成個口都係魚油味幾日。」
「哇痴線,魚肝油真係唔得掂,我最怕魚腥味。」
「平哥真係好鍾意整fusion菜,梓芊唔駛講就從來都唔食,所以次次都搵我嚟試菜。」田一雄撇嘴,又夾了一塊雞扒到自己碗裡,「雖然我都叫唔偏食,但都唔好咁過份吖嘛你話係咪先。」
「咁……你份人少say no嘛,比我都搵你試伏啦,就好似我整啲甜品咁。」凌少牧拋下一句不知是褒還是貶的評語,惹來田一雄誇張的倒抽一口氣。
「點同呀!你啲甜品完全係可以拎去賣㗎!」田一雄差點激動得想要拍案而起,「嗚吖阿牧,我唔捨得你煮嘅飯呀……你舞團可摸以快啲冇咁忙呀……」
「……」
凌少牧的沈默有一秒令田一雄以為自己的無心說話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實際上凌少牧只是盯著田一雄看,一臉若有所思。
「我上堂個幾日其實係會整定飯盒拎返去當夜晚食。一係我整多個比你,你放咗工過嚟拎、拎返去屋企叮返熱食,跟住食完洗乾淨個兜比返我?」
「吓真係㗎?」
「冇乜所謂呀,反正我屋企有食物盒可以裝多份比你。」
「梗係好啦!同埋都唔駛返到屋企叮返熱食呀,我又唔趕住返去,可以喺你度食埋同埋洗返乾淨個兜先走。」
「都得呀。咁就約你……逢星期四啦?我星期四七點落堂到九點先上下一班,比較就到你啲時間。」
「好呀好呀!」
就是這樣,從十月開始的每個星期四,田一雄下班後都會到舞室一趟去找凌少牧蹭飯吃。謝智聰和阿Jo只要碰到田一雄便知道今天是星期四,甚至連保安員也知道這位地產代理是特地來找朋友吃飯的。
邊喝著羅漢果雪梨湯邊聽著田一雄分享他昨天到Wonderful差點又被抓去試菜的驚險事跡,凌少牧在大笑的同時不禁再次佩服起那家酒吧的老闆的異想天開。
「你唔好笑呀你,我遲早搵日拖埋你落水㗎喇。」
「哦,搵日啦搵日,我呢排好忙呀。」
田一雄瞪了還沒笑夠的凌少牧一眼,突然有感而發。
「唉,希望梓芊快啲搵到男朋友,咁到時平哥實搵佢試菜,我就甩難啦!不過佢搵到男朋友嘅機率都唔係好高,據聞佢而家同公司一個男同事好似有少少火花,希望今次得啦唉。」
「……咁你又唔同佢一齊?」凌少牧冷不防拋出這個問題,害田一雄差點把剛吞進去的一口湯吸到隔壁氣管去,他拍了拍胸口以防自己被嗆死,隨即激動地反駁回去。
「哇咪搞!我同佢唔識做家務又唔識煮嘢,兩個生活白痴係埋一齊只會係一場世紀大災難。同埋我當佢係屋企人咋——咁你呢?」
「我?我咩嘢?」話題突然落到他身上,凌少牧沒由來地一陣緊張,深怕又要被追問到任何的感情問題。
田一雄自然沒有注意到他的緊張甚至是緊張的原因,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舞團呀,你琴日唔係要綵排咩?」
「哦。OK呀,不過下星期仲要去西九睇場試位睇下有冇嘢要調整。然後之前同你提過再下一場演出個劇本,仲係未揀好,所以我又未排到舞。」
「下一場唔係下年先開show?唔駛咁擔心啦,一定仲有時間嘅!」
「望就咁望啦。」
田一雄虛點著頭,突然靈機一動的把手搭在凌少牧的肩膀上,微微施力,嘴裡發出「唔——」的聲音。
「乜料呀?」對於這個莫名其妙的舉動完全摸不著頭腦,凌少牧表面上只是疑惑地挑眉,嘗試用平靜的表情來掩飾內心的小小雀躍。田一雄的體溫透過觸碰他的肩膀傳來,凌少牧微微抬眸,映入眼簾的是田一雄那略為專注的臉龐。
「咪嘈,我而家過緊啲好運比你。」
凌少牧噗嗤地笑了出聲。
「你確定你個啲係好運而唔係衰運?」
「嘖!」田一雄佯裝生氣地一掌拍在凌少牧那結實得打起來其實有點痛的肩膀上,「好心比雷劈,唔幫你啦哼!我去洗嘢!」他拿起已經空空如也的餐盒和保溫瓶,還有凌少牧辦公桌上的那瓶洗潔精和百潔布,在凌少牧的笑聲中離開了辦公室。
田一雄帶著洗淨的餐盒回來時凌少牧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手機的影片看,幾乎不用走近他窺看螢幕也知道這影片的內容肯定是跟舞蹈有關。
說真的,田一雄有時真的蠻好奇這位舞蹈老師兼料理達人的生活中是否只有舞蹈以及料理的存在,好吧,還有Netflix片單上的一堆喪屍片。
雖然這幾個月以來他們逐漸變得熟稔,什麼話題都能夠聊起來,但更多時候凌少牧都是當聆聽的那一方,一臉安靜有耐性地聽著田一雄的分享,間或像朋友般提供一些實際的意見。
「睇緊咩呀?」田一雄把手上的所有東西物歸原處,換來凌少牧一聲道謝。
「琴日綵排啲片,有時真係要睇返啲片先搵到有邊度睇漏眼要再執。」凌少牧用筆敲了敲面前的筆記本——他正在寫筆記記錄要點。
「哇。」田一雄坐下來,把頭湊到對方旁邊試著一同欣賞,並嘗試在影片中那十多位舞者之中找出凌少牧的身影,然而在苦戰一分鐘後他決定投降。「喂,你係邊度?搵唔到你嘅?」
「我?我揸機呀你點會見到我。」
「頂,係喎。」為自己的一時糊塗感到懊惱,田一雄又想起另一件事。「話時話,我好似冇見過你跳舞。」
「你一陣試下問我班學生肯唔肯比你入嚟睇堂囉。」
「但上堂個陣你係教學生時只會做示範動作咋嘛,我係想睇好似條片入面表演個種一氣呵成囉。」田一雄邊解釋邊微微嘟起嘴。「幾時跳比我睇下啫?」
「嘩,你話跳就要跳比你睇呀,起碼買返張飛先啦?」凌少牧假裝不滿地回答,攤開手掌示意田一雄先付錢。
「市儈。」田一雄既好氣又好笑地拍了凌少牧的掌心一下,卻被凌少牧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右手手腕,至於空出來的另一隻手則往他腰側的弱點開始攻擊。「哇啊……!凌少牧你個小學雞!」田一雄急忙用手臂擋住凌少牧的攻勢,順勢甩開他的箝制,繞過辦公桌逃到小小的辦公室的另一側。
「你話我市儈呀嗱!」凌少牧立刻追上去,完全沒有放過田一雄的打算。
兩個年齡加起來半百的大男孩就這樣邊笑邊在辦公室裡你追我跑繞了好幾個圈,直到有人想起剛吃完晚飯不應亂動才作罷。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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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區的街道與九龍或新界的最大的分別便是大抵是依著山勢而建,從電車路開始往南邊走一直走到半山豪宅區為止,沿途上不是爬坡便是爬樓梯——畢竟那條扶手電梯只有一條,又不是能移動的東西,除非你的目的地確實是扶手電梯的沿線,否則不論如何也要另外再走一小段斜路或是樓梯。
走過斜路又爬了樓梯,飢腸轆轆的田一雄終於來到那幢已經逐漸熟悉的建築物鐵閘門前。
「噢你又嚟啦。」作為一幢歷史建築又是從早到晚開放給公眾入內的地方,鐵閘門後設有一個小小的保安亭作保全之用,今晚當值的保安員馬上便認出了田一雄。
「係呀我又嚟啦哈哈。阿叔你食咗飯未呀?」
「食咗啦有心,你都快啲去食啦。」
「嘿嘿,去緊啦去緊啦。」田一雄笑嘻嘻地朝保安叔叔揮了揮手,熟門熟路地踏進建築物內部。
儘管這兒被發展商劃分成四個租盤也全都成功找到合適的租戶,然而在平日的將近晚上七點還有人在建築物裡頭進行活動的就只有凌少牧他們的舞蹈教室以及位於一樓、也即將打烊的咖啡店。
受合約列明的裝修條件所限,現時被舞室租用的部分和當初地產代理帶著三位舞室老闆參觀租盤時沒有很大的分別。傍晚時分才亮起的鵝黃色燈光令牆身那些棕色的木製鑲板更添一點沈穩和古典,而且托隔音牆所賜,田一雄幾乎聽不到任何一間舞室正在播放的音樂,走廊安靜得他不得不放輕腳步,慢慢移向通往樓上的樓梯,安靜地拾級而上。
他來到結果真的被用來當辦公室的小房間門前,抬起手準備敲門之際,謝智聰正好也同時從裡頭拉開門,兩人立刻打了個照面。
「哇、嚇親……!係喎今日星期四喎。」星期四晚上有一班街舞班需要授課的謝智聰已經換上方便進行教學的寬鬆大學T以及滑板褲,「阿牧仲上緊堂呀,你入嚟坐住等啦。」他先退後一步讓田一雄進入辦公室,示意對方到角落的一張沙發坐下來。
「吓,佢呢班唔係應該放七點㗎咩?又要食飯跟住一陣九點又有一班,會唔會盲腸炎㗎?」
謝智聰聽見田一雄的問題忍不住笑了出聲。
「食得幾多會搞到盲腸炎吖佢?唔同你講啦,我落去準備上堂啲嘢。你等等佢應該就落堂。」
「好。」
凌少牧當然沒有讓田一雄等太久。後者才回了幾個訊息,便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是門扉被推開的聲音。
「哇阿田你已經嚟咗啦!Sorry,啱啱同個學生傾得耐咗。我去叮咗個飯同埋去個廁所先。」他快步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放下水瓶和其他物品,從冰箱裡拿出一個便當袋準備往微波爐的方向走,被田一雄阻止。
「你去廁所先啦,我幫手叮咪得囉——喂你個咩表情呀,我識用微波爐㗎!」
「記得拎起個蓋先好放入去叮。」無視田一雄一臉自信滿滿的表情,凌少牧不放心地決定再叮嚀一遍。
「知喇!你拿拿聲去廁所啦!」確認凌少牧已經離開了聽力範圍,他才小聲地補上一句,「……乜原來個蓋唔可以放埋入去叮㗎咩?」
既然如此,田一雄只好乖乖地先把兩個便當盒的蓋子都移開才把其中一個便當盒放進微波爐裡的轉盤上,然後關上這個小型家電的門、按下三分鐘的時間掣和開始鍵,微波爐亮起橘色的燈光並發出嗡嗡的運作聲音。
要說為什麼田一雄會在星期四凌少牧有舞蹈課的日子出現在舞室還一起吃晚飯,這得要從三星期前說起。
確認過上次想要被凌少牧吻純粹是一時的錯覺後,困擾了田一雄足足兩天的尷尬和驚恐彷彿不曾存在過,週三晚上收到凌少牧傳來的訊息問星期五要不要上去他家吃飯時還秒讀秒回說好,如果田一雄身後有一條狗狗尾巴,那條尾巴必定正搖得起勁。
那天晚上出現在餐桌上的餸菜是蕃茄炒蛋以及洋蔥煎雞扒,還有紅蘿蔔南北杏豬腱湯,田一雄繼續吃得津津有味,順便向凌少牧形容起上次在Wonderful吃的那碟蒜蓉豉汁長通粉到底有多可怕。大概是田一雄用的形容詞很貼切,或是一個會煮料理的人很容易便聯想到各種食材的味道,凌少牧聽到最後時的表情也是一言難盡。
「……點解要將豉汁加入個粉度?」
「咪就係囉,一個正常人邊會玩啲咁嘅crossover……上次佢仲要將魚肝油落落去炒飯度,搞到我成個口都係魚油味幾日。」
「哇痴線,魚肝油真係唔得掂,我最怕魚腥味。」
「平哥真係好鍾意整fusion菜,梓芊唔駛講就從來都唔食,所以次次都搵我嚟試菜。」田一雄撇嘴,又夾了一塊雞扒到自己碗裡,「雖然我都叫唔偏食,但都唔好咁過份吖嘛你話係咪先。」
「咁……你份人少say no嘛,比我都搵你試伏啦,就好似我整啲甜品咁。」凌少牧拋下一句不知是褒還是貶的評語,惹來田一雄誇張的倒抽一口氣。
「點同呀!你啲甜品完全係可以拎去賣㗎!」田一雄差點激動得想要拍案而起,「嗚吖阿牧,我唔捨得你煮嘅飯呀……你舞團可摸以快啲冇咁忙呀……」
「……」
凌少牧的沈默有一秒令田一雄以為自己的無心說話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實際上凌少牧只是盯著田一雄看,一臉若有所思。
「我上堂個幾日其實係會整定飯盒拎返去當夜晚食。一係我整多個比你,你放咗工過嚟拎、拎返去屋企叮返熱食,跟住食完洗乾淨個兜比返我?」
「吓真係㗎?」
「冇乜所謂呀,反正我屋企有食物盒可以裝多份比你。」
「梗係好啦!同埋都唔駛返到屋企叮返熱食呀,我又唔趕住返去,可以喺你度食埋同埋洗返乾淨個兜先走。」
「都得呀。咁就約你……逢星期四啦?我星期四七點落堂到九點先上下一班,比較就到你啲時間。」
「好呀好呀!」
就是這樣,從十月開始的每個星期四,田一雄下班後都會到舞室一趟去找凌少牧蹭飯吃。謝智聰和阿Jo只要碰到田一雄便知道今天是星期四,甚至連保安員也知道這位地產代理是特地來找朋友吃飯的。
邊喝著羅漢果雪梨湯邊聽著田一雄分享他昨天到Wonderful差點又被抓去試菜的驚險事跡,凌少牧在大笑的同時不禁再次佩服起那家酒吧的老闆的異想天開。
「你唔好笑呀你,我遲早搵日拖埋你落水㗎喇。」
「哦,搵日啦搵日,我呢排好忙呀。」
田一雄瞪了還沒笑夠的凌少牧一眼,突然有感而發。
「唉,希望梓芊快啲搵到男朋友,咁到時平哥實搵佢試菜,我就甩難啦!不過佢搵到男朋友嘅機率都唔係好高,據聞佢而家同公司一個男同事好似有少少火花,希望今次得啦唉。」
「……咁你又唔同佢一齊?」凌少牧冷不防拋出這個問題,害田一雄差點把剛吞進去的一口湯吸到隔壁氣管去,他拍了拍胸口以防自己被嗆死,隨即激動地反駁回去。
「哇咪搞!我同佢唔識做家務又唔識煮嘢,兩個生活白痴係埋一齊只會係一場世紀大災難。同埋我當佢係屋企人咋——咁你呢?」
「我?我咩嘢?」話題突然落到他身上,凌少牧沒由來地一陣緊張,深怕又要被追問到任何的感情問題。
田一雄自然沒有注意到他的緊張甚至是緊張的原因,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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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OK呀,不過下星期仲要去西九睇場試位睇下有冇嘢要調整。然後之前同你提過再下一場演出個劇本,仲係未揀好,所以我又未排到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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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就咁望啦。」
田一雄虛點著頭,突然靈機一動的把手搭在凌少牧的肩膀上,微微施力,嘴裡發出「唔——」的聲音。
「乜料呀?」對於這個莫名其妙的舉動完全摸不著頭腦,凌少牧表面上只是疑惑地挑眉,嘗試用平靜的表情來掩飾內心的小小雀躍。田一雄的體溫透過觸碰他的肩膀傳來,凌少牧微微抬眸,映入眼簾的是田一雄那略為專注的臉龐。
「咪嘈,我而家過緊啲好運比你。」
凌少牧噗嗤地笑了出聲。
「你確定你個啲係好運而唔係衰運?」
「嘖!」田一雄佯裝生氣地一掌拍在凌少牧那結實得打起來其實有點痛的肩膀上,「好心比雷劈,唔幫你啦哼!我去洗嘢!」他拿起已經空空如也的餐盒和保溫瓶,還有凌少牧辦公桌上的那瓶洗潔精和百潔布,在凌少牧的笑聲中離開了辦公室。
田一雄帶著洗淨的餐盒回來時凌少牧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手機的影片看,幾乎不用走近他窺看螢幕也知道這影片的內容肯定是跟舞蹈有關。
說真的,田一雄有時真的蠻好奇這位舞蹈老師兼料理達人的生活中是否只有舞蹈以及料理的存在,好吧,還有Netflix片單上的一堆喪屍片。
雖然這幾個月以來他們逐漸變得熟稔,什麼話題都能夠聊起來,但更多時候凌少牧都是當聆聽的那一方,一臉安靜有耐性地聽著田一雄的分享,間或像朋友般提供一些實際的意見。
「睇緊咩呀?」田一雄把手上的所有東西物歸原處,換來凌少牧一聲道謝。
「琴日綵排啲片,有時真係要睇返啲片先搵到有邊度睇漏眼要再執。」凌少牧用筆敲了敲面前的筆記本——他正在寫筆記記錄要點。
「哇。」田一雄坐下來,把頭湊到對方旁邊試著一同欣賞,並嘗試在影片中那十多位舞者之中找出凌少牧的身影,然而在苦戰一分鐘後他決定投降。「喂,你係邊度?搵唔到你嘅?」
「我?我揸機呀你點會見到我。」
「頂,係喎。」為自己的一時糊塗感到懊惱,田一雄又想起另一件事。「話時話,我好似冇見過你跳舞。」
「你一陣試下問我班學生肯唔肯比你入嚟睇堂囉。」
「但上堂個陣你係教學生時只會做示範動作咋嘛,我係想睇好似條片入面表演個種一氣呵成囉。」田一雄邊解釋邊微微嘟起嘴。「幾時跳比我睇下啫?」
「嘩,你話跳就要跳比你睇呀,起碼買返張飛先啦?」凌少牧假裝不滿地回答,攤開手掌示意田一雄先付錢。
「市儈。」田一雄既好氣又好笑地拍了凌少牧的掌心一下,卻被凌少牧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右手手腕,至於空出來的另一隻手則往他腰側的弱點開始攻擊。「哇啊……!凌少牧你個小學雞!」田一雄急忙用手臂擋住凌少牧的攻勢,順勢甩開他的箝制,繞過辦公桌逃到小小的辦公室的另一側。
「你話我市儈呀嗱!」凌少牧立刻追上去,完全沒有放過田一雄的打算。
兩個年齡加起來半百的大男孩就這樣邊笑邊在辦公室裡你追我跑繞了好幾個圈,直到有人想起剛吃完晚飯不應亂動才作罷。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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