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H老夫老妻30題 21-30
※文題來自網絡老夫老妻30題
※因為寫作時間橫跨N年所以文風不定
※未來背景(並不全然是十年後)
※私設滿天飛,最後說明
※原創人物/僅官方小說出場人物出沒
21.人群裡你的氣味
把懷裡揣著的邀請函遞出去,雲雀恭彌眼角也不朝侍者看一眼便直接越過反應不來的對方進入會場。
剛遞出去的邀請函背後印有並盛財團的標誌,諒那個反應慢了不止半拍的侍者也能後知後覺地知道這個近幾年成立卻迅速崛起發展的私人財團也算得上是大人物。
放眼會場少說有三十多人。對於三人以上即群聚可咬殺的雲雀來說是足以長滿蕁麻疹的場合。要不是為了並盛財團的潛在合作對象以及高精度雲系指環的情報,他可以向天發誓自己才不會跑來這兒。
正當雲雀思考該去哪兒安靜地等候情報來源者的到來時,聽慣了的嗓音從他背後傳來。
「——喲、恭彌!你來啦。」見慣了的眼鏡和鬍子。羅馬利歐朝他打招呼。
「哇噢,你在的話也即是代表那傢伙已經來到會場嘍?那個情報來源。」雲雀用挑眉當作回應。
沒錯,所謂的情報來源其實就是迪諾本人。據說加百羅涅的情報網最近成功收集到某處有足以媲美彭哥列指環的高精度雲系指環的情報,然而雲雀和他所屬的並盛財團追蹤一個稀有匣子而人在到東歐。最後還是雲雀趁著回來意大利兩天的短暫空檔抽空出席這個宴會尋找財團的合作伙伴才順便跟同是座上客的加百羅涅首領碰面。
「Boss在——」
「我知道他在哪裡。」已經迅速掃視全場的雲雀打斷另一部下的說話,目標明確地往那人群方向走去。
「……不是我想說,他是怎樣知道Boss在那邊的。」看著自家首領愛徒的背影,部下忍不住小聲地吐槽。
「唔……肉食動物的嗅覺吧?嗅到獵物的氣味之類。」羅馬利歐回答。
短短的路途上,酒精、食物以及女用香水男用古龍水味道混和在一起的渾濁氣味無時無刻都在刺激著雲雀的嗅覺神經,熏得他快要忍無可忍地掏出浮萍拐把所有人都咬殺一遍。
稍微安撫到雲雀焦躁的情緒而讓他勉強壓下咬殺衝動的是同時竄進鼻腔的一股熟悉、令人舒服的氣味,而且那氣味隨著他愈來愈接近目標人物而變得濃烈。
淡雅清新的柑橘味香水,混合了加百羅涅大宅洗衣房常用的洗衣劑,以及雲雀在加百羅涅領地時總會嗅到的氣味,構成了迪諾.加百羅涅這個人獨有的味道,縱使他混進人群之中也能清楚地被雲雀辨別出來。
所謂加百羅涅領地的氣味,到底是什麼呢?
大概就是養育了迪諾以及整個加百羅涅領地的人們的太陽、空氣和水吧。
「……跳馬。」
「恭彌!你來了!」
22.被忘記的紀念日
萬籟俱寂的清晨時分,因為季節緣故而相對較晚出現的日出把東方的天空照得一片橘紅,第一抹晨曦穿過稍早之前被炸藥炸飛而只剩下一點窗框、本應是圓形天窗的圓洞,照進這座大宅的前廳裡。
少說也有數十年歷史、作為某個中型家族據點的莊園大宅經過一晚的大戰,幾乎沒一處地方是完好無缺。鑲了木板的牆壁、布製品包括地墊、窗簾等都是彈孔、被煙燻黑的痕跡以及濺上去的血跡。再過不到十分鐘這兒也將會陷入火海,毀去一切戰鬥過的證據,是所謂的毀屍滅跡。
已經分不清是哪個敵人的鮮血沿著浮萍拐銀色的部分滴落到地上,形成一個小小的血色小窪。雲雀恭彌帶點厭惡的眼神看了看垂到地上、同樣染上血紅的機關鎖鍊,決定把這週末的拐子保養日程提前到今天。
「——結束了。」收回被部下押走準備送回彭哥列總部進行拷問的敵方首領的視線,獄寺隼人用純熟的手勢打火,點燃好煙盒裡最後一根香煙後便朝佇立在不遠處的雲雀喊話。「後續報告我一人向十代目報告就可以,你自便就好。」
這次任務罕有地由嵐守和雲守共同負責。要知道彭哥列雲守向來喜愛單獨任務,要他跟其他守護者一同行動簡直是天方夜譚。這個被滅得沒七七八八也有八八九九的家族某種意義上也是在臨死前得到彭哥列的「厚愛」,居然是由兩位攻擊力最強的守護者聯手把他連窩踹了。
算了,看在好久沒能像這樣愉快地大鬧一場的份上,雲雀決定不向草食動物追究這次被迫進行雙人任務的不滿。
嗖的一聲,末端裝上小型流星錘的鎖鍊迅速收回拐子裡去。雲雀眼角餘光瞥到隸屬於彭哥列雲之守護者小隊、也即是說是自家部下的人已經站在門外等候他的指令。下一秒,他說出一個足以令在場人士震驚的回答。
「去彭哥列。」
「哈?!」最先把驚訝心情衝口而出的獄寺一臉看外星人的表情望著雲雀,惹來後者不滿的蹙眉。
「你有什麼不滿?」雲雀冷冷地問道,「我想換下這一身西裝,以及熬夜後需要休息。」
身上那套黑西裝驟眼看上去跟平時沒什麼分別,但早因為戰爭緣故而變得髒兮兮,獄寺回去後第一時間也是洗個舒服的熱水澡沒錯。至於他們一行人在昨晚已經抵達附近做好作戰準備(雲雀當然全程沒有參與),在彭哥列雲守眼中的確也算是熬夜。
「嗯,沒什麼……」就算有不滿嵐守本人也不太想在筋疲力盡的時候再與雲守打一場。獄寺目送雲雀鑽進雲守專車,部下也不敢怠慢地迅速坐上駕駛座,踩下油門把車子駛離獄寺的視線。
嘛,只要他回到彭哥列總部洗去一身酣戰過的痕跡、休息到又因為各種原因而決定咬殺整個總部的人之前滾就行。
因為,今天喔?
所以當獄寺在十多小時後的當日傍晚時分居然還在彭哥列總部的某條走廊上遇見雲雀只能再次表達自己的驚訝。
「……你怎麼還在這兒?!」
現在是傍晚六時,北緯三十七度地區的冬日其實早在兩小時前下山,從外面望向彭哥列總部大宅已經燈火通明。由於這條走廊只會通向飯廳,所以獄寺可以肯定雲雀是剛用餐完畢,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彭哥列總部以建築來說可分為左翼、右翼和主樓三個部分。日常辦公和私人休息的地方間隔分明,也有足夠的房間、會客室、小客廳可以隨時招待親朋好友,然而飯廳只有一個。
自彭哥列十代首領上任後,總部的晚飯時間便提前一小時至以日本來說較為正常的七時。當日待在總部裡的首領和守護者及其相關人士都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飯廳,與舊時的同學玩伴朋友、現在家族的一份子共聚晚餐。在彭哥列總部工作的傭人也特別喜愛這段時間,這班渡洋而來的年輕人成功為向來與莊重、嚴肅古老等印象劃上等號的彭哥列總部帶來活力。
而不喜群聚更遑稱要與他們一同坐在餐桌前用餐的雲雀向來都會特地把自己的用餐時間提早或延遲,總之就是錯開時間避開他們——雖然嚴格來說孤高、不受束縛的雲守也鮮少會把彭哥列總部當作基地一般長駐超過二十四小時,能夠遇見雲守在飯廳獨自用膳的機會十分罕有。
早上來到彭哥列總部後雲雀一如計劃般先去洗了一個熱水澡把疲勞和污垢通通除去,倒頭大睡將近七小時後便一邊聽著部下的報告一邊保養愛用的武器,完成上述工作後正好趕上準備好的晚餐,在沒有任何人打擾的情況下吃了一頓不錯的日式料理——彭哥列總部特別僱了兩位日籍廚師,幾年下來早已摸熟首領和守護者們的口味。
人類三人欲求之二的睡眠欲和食欲已經解決,剩下還不滿足的便是戰鬥欲。獄寺話音剛落,雲雀已經從不知何處掏出反射著冷酷銀光的浮萍拐,綻開一個冷笑。
「哇噢,一天下來你到底要問我這問題多少遍?我剛保養好拐子,你是不是想來幫忙測試看?」
「喂喂喂、現在是說這事的時候嗎——你該不會是真的忘記了吧?!」
「什麼?」
獄寺沒有答話,他的目光越過雲雀的肩膀落到剛踏進走廊的褐髮青年身上。
「十代首領您好!您來得正好!雲雀他——」
好極了,又一隻草食動物進入他的範圍內。雲雀正要轉頭瞪向澤田綱吉,後者反而先倒抽一口氣。
「天啦,雲雀學長?!為什麼你還在這兒?!」
「……」
所以,今天是什麼日子?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要問一句「你怎麼還在這兒」的日子嗎?
「我懷疑他是完全忘記今天什麼日子了,十代首領。」獄寺拋出自己的假設。「正好草壁不是放假了嘛?」
「草壁學長休假了,應該也會通知馬丁諾先生幫忙提醒吧……?而且迪諾先生也——」
聽著兩人開始自說話並不知為何接二連三地蹦出幾個人名。啊,簡直是愈來愈煩躁了。
草壁哲夫的確是前天開始有事休假,所以這次任務才由馬丁諾這位隸屬彭哥列雲守部隊的青年負責擔當副手。因為草壁雖說是雲雀的助手兼秘書下刪其他職位,名義上是隸屬於並盛財團,而非彭哥列雲守部隊,而馬丁諾的定位則是剛好和草壁相反。但既然都是雲雀的助手,雙方也必然互相認識,無論是並盛財團還是彭哥列,有什麼重要事項都會互相知會,避免上司的日程起了衝突。
而且,為什麼要扯到跳馬身上了。
提到跳馬,說起來今天有點安靜呢。
雲雀皺著眉頭把手探進西裝外套的衣袋卻摸了個空,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那部昨晚因為有任務而關機順便扔給馬丁諾看管、剛才醒來後雖然部下已經物歸原主但還是被主人遺忘在茶几上的手機。
「……我還以為雲雀學長你中午過後已經離開了,剛才跟迪諾先生的通話還說你在路途上。」對於傳達錯誤訊息給師兄的澤田尷尬地搔搔頭,不過臉上的表情很快又變得擔憂。「現在這時間點出發也只有飛機才趕得及耶……你需要彭哥列的專機嗎?我可以馬上叫人安排。」
哦,所以的確是跟跳馬有關係,而且那傢伙因為聯絡不上自己便去找澤田。雲雀已經預想到當他重新打開手機電源時恐怕會出現排山倒海的未讀訊息和未接來電。今天是—--
「你是真忘了啊?今天是十八。雖然不知你們是慶祝個什麼,但每年這天你們都會約在一起的吧?」
「嗯,我就是知道迪諾先生和你有約才特地把任務提前一天讓你可以完成任務快點趕過去。」澤田繼續補充下去。
十八日。
雖然雲雀一向對於節慶日這種草食動物有借口群聚的東西毫無興趣,但由於周圍都是鋪天蓋地的佈置和宣傳,他還是知道距離聖誕節只剩下一星期左右,而聖誕節是在十二月份的。也即是說,今天是十二月十八日。
說到這份上,雲雀總算明白了澤田和獄寺為何對於他還在這兒有這樣的反應了。
「……Mama mia.」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彭哥列雲守字正腔圓地衝口而出一句義語感嘆。他已經再沒有心情要去咬殺眼前兩人,只是步伐急促地離開走廊。
「我馬上叫人安排車子和專機!順便通知迪諾先生!」澤田在身後喊道。
雲雀恭彌駕著愛車Suzuki Katana像黑夜鬼魅般殺進巴勒莫機場禁區時距離他離開彭哥列總部才過了一刻鐘,天空也開始飄起細雨來。彭哥列的私人專機就停泊在停機坪的盡頭,正副機師已經在駕駛艙裡準備就緒,等著他的到來。把車子停在貨艙後,雲雀沿著樓梯來到客艙坐好後便一氣呵成地進入起飛程序。年輕的空中服務員戰戰兢兢地為他奉上熱騰騰的日本茶解渴,雲雀正把關機快一整天的手機重新接通電源。
第一時間跳出來的通知當然是四通未接來電,將近二十則的未讀訊息,而且全都是來自同一人。雲雀大聲地咂了一下舌,也懶得從最舊那條訊息開始看起,直接拉到聊天視窗最下面,那兒有一則迪諾十分鐘前傳過來的最新訊息,看來是澤田剛才說過的「通知迪諾先生」之後的事。
那則訊息只有三個字。
“Ti aspetto, Kyoya”
「那個笨蛋……到底是等了多久……」
摩德納省並沒有機場,最近的機場是旁邊的波隆納,從西西里島前往波隆納的航程需時九十分鐘左右,一下機後如果把Suzuki Katana的油門踩盡從國道直飆至摩德納大概可以把時間壓縮至半小時以內,然而加起來要過了九點才可能到達加百羅涅總部。
儘管不想承認,但經獄寺和澤田剛才的提醒後雲雀已經記起了他今天和迪諾的預定,原先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五時,也即是說雲雀將會遲到起碼四小時。
而雲雀火大的對象除了居然把今天的約定忘得一乾二淨而失約的自己外,還有那個明明被爽約卻沒有生氣或不滿,回覆的訊息依然表現出大人從容成熟一面的那個笨蛋。
真的讓人火大。
不過,雲雀還是決定等會見面後第一句說話不是「把你咬殺」,而是—--
「Scusa, Dino.」
23.逃家
“文件已經簽好了
外出一下透透氣,不用找我
迪諾”
「哎呀哎呀,又來了啊。」羅馬利歐困惑地嘆道,臉上的表情卻不當一回事。
才十來歲便繼承了家族,然後便是振興一族、為了保護家族、部下而拼命,加百羅涅十代首領很早之前已經失去「任性」的本錢。所以,只要在不搞出人命並不損害家族榮譽的前提下,部下都會默許首領有時的小任性,小至很想吃領地街道上某家薄餅店的瑪格麗特便跑出去買了兩盒回家和部下們一起分享,大至為了可愛的師弟和恩師,以及後來的東洋戀人一年來往日本跑了三四遍。
只是,總是會有一人對此表示強烈不滿。
「Boss啊啊啊啊——!」明明只比首領大幾歲、近年卻覺得自己愈來愈像對方老媽的利可拿著自家首領臨逃家前留下的紙條,全身顫抖地低吼。
對於三不五時都會重覆出現的情況,其他手下都見慣不怪,甚至已經把「利可這星期向首領發飆了嗎」、「今次發飆又是什麼原因」作為加百羅涅茶餘飯後話題之一。
「利可,沒關係啦,反正Boss每次逃家前都會好好把限期前要批改的公文都簽好名字。」
「的確Boss每次跑出去前都有先把工作都處理好,但還是太胡來了!而且就是因為羅馬利歐先生你們太寵Boss了啊!」無視其他同僚的「都快十年了你也該習慣了吧」的安慰,利可氣沖沖地反駁,似乎是真的氣得不輕。「——反正又是跟彭哥列的雲雀先生跑到哪兒去吧!」
「喔呀,在說什麼呢。」羅馬利歐和利可身後突然響起一把不應在書房出現的聲音。兩人驚訝地回頭,正好迎上一臉似笑非笑的黑髮青年。
「雲、雲雀先生!?」利可滿臉羞紅。這也難怪,他在上一秒還在說對方的壞話,現在只能鄭重地向對方道歉。
「哎呀你來了啦,恭彌!」羅馬利歐愉快地朝對方打招呼。「不過誠如你所見,我們家Boss又逃家嘍。」
「嗯哼——」雲雀發出一聲愉快的哼聲,瞥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書桌。「真是無趣,那我去睡覺好了。」他毫不掩飾地打了一個哈欠,腳跟一轉準備離開書房。
「那、那個!既然如此,可以麻煩雲雀先生你去把我們那逃家的Boss給找回來……?」
「不要。」雲雀立刻拒絕得乾淨俐落。
「啊?!為什麼?!」
「那是你們加百羅涅的事。」雲雀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手揮了揮,羅馬利歐也舉手回應。「況且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傢伙很快便會回來。就這樣。」
他朝走廊盡頭的迪諾寢室走去。
利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
發出了比剛才還要低沉和憤怒的低吼。
「……真是的……!!!你們都是這樣子!!!!」
羅馬利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搖搖頭。看來他們那逃家的Boss回來後一定又要被利可碎碎唸起碼半小時了。
24.如果我死去
敵對家族的所謂反抗勢力太過弱小導致奉命前往殲滅對方的彭哥列雲守根本還沒開始有過癮這種情緒出現戰事便已結束,精神狀態異常興奮的雲雀恭彌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直接殺去加百羅涅總部,把完成一天工作、愉快地泡完澡喝完一杯睡前酒便鑽進被窩的加百羅涅十代首領直接拖上床,直到剛才才結束這場淋漓盡致的情事,現在枕邊情話的內容也是與浪漫完全沾不上邊的有關任務的抱怨。
「……雖然是全滅,但被咬殺前一點掙扎也沒有的東西根本連草食動物也談不上了,無趣。」眼角還染上一點方才情事餘下的緋紅,也沒有一件蔽體的衣物,雲雀此時此刻就像一隻吃飽饜足的黑豹優雅地躺在加百羅涅十代首領寢室的King size大床一側舔著自己鋒利的爪子,準備下一次的捕獵。「再有類此的任務要我去一趟,我保證把草食動物的辦公室給拆了。」
被逗笑了的迪諾從鼻孔裡噴出鼻息,愛不釋手地揉捏著雲雀剪短了而翹起的髮尾。
「別為難阿綱啦。」他說道。
雲雀冷哼一聲並朝迪諾翻了一個白眼,偏頭打掉對方還在作亂的手便翻身坐起來,宣佈枕邊情話時間已結束。他毫不掩飾地打了一個哈欠,看來是準備下床去浴室洗澡。
加百羅涅總部自然會有他的換洗衣物。每次他總能找到傭人趁著他在浴室時放進來的乾淨衣物和浴巾。雲雀即將下床的時候,身後的男人突然開口。
「我說啊……恭彌,」
「嗯?」聽著那人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語氣雲雀已經大概知道他又想著一些有的沒的瑣碎想法,所以只是草草地應了一聲。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樣?」
到底為何可以從情事後的枕邊情話以這種謎之光速跳躍到這個莫名奇妙的假設性問題上,雲雀必須承認他有時實在無法解解這個男人的腦迴路。
「會有什麼怎樣?」雲雀反問,轉頭望向依然好整以暇躺在床上的人,瞇眼想要從那張臉上看出什麼端倪,比如說加百羅涅最近是不是又跟哪個家族槓上了、並且狀況嚴峻不樂觀之類。然而迪諾只是單手撐著臉,嘴邊掛著一如以往的溫和笑容,一副草食動物的蠢樣——雲雀時常恨不得能一秒把這樣的偽裝面具給撕下來,然而從來未能成事——看來那個問題是真的純粹有感而發。
「怎樣啊……嘛、傷心?」迪諾自己說完也不確定地歪頭,不能怪雲雀對於這個回應而翻了一個白眼。
「我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草食動物的情緒。」雲雀站起來,重新面向大床和迪諾。「況且要是你死了我只會有火大的情緒。
——因為你只能被我咬死。」
25.我們的寵物跑丟了(原題:我們的貓跑丟了)
這兩個月來無論是與副業相關的股票證券還是本職都和迪諾.加百羅涅過不去,同時朝這男人發動攻勢。白天是坐在辦公桌前處理猶如小山一般的工作文件以及盯著螢幕操盤,傍晚開始則是穿上防彈背心,懷裡揣著槍械、手執長鞭處理最近稍微混亂的裡社會秩序。像這樣從早忙到晚、比起正餐不如在移動期間抓緊時間吃能量棒、喝能量補充用品、能閉上眼睛睡上四小時已經是當日最幸運的生活過了整整兩個月,終於在幾天前宣告結束。
那天晚上已經筋疲力盡的迪諾搖搖晃晃地安全踏進寢室後往自己的大床上一倒,整個陷入昏睡狀態直到第二天將近正午時才悠悠轉醒,全人工手製的拿坡里薄餅香味沿著流動的空氣穿過門縫,飄進室內,直接竄進迪諾的鼻腔。
那是加百羅涅部下們為了自己最敬愛、這兩個月來一直辛苦工作的首領準備的其中一個驚喜兼慰勞禮物:不被打擾可以睡到自然醒的休息、首領最愛吃的薄餅、以及由傲嬌部下主動提出可以讓迪諾放一星期的假。
不過最讓迪諾驚喜的始終還是當他推開別墅大門時看到的那個人。
一向來無影去無蹤、一年內在彭哥列總部出現的次數一隻手的手指能數得完、滿世界跑的彭哥列雲守罕有地決定在下趟尋找匣子之旅前在意大利逗留一星期,而且還是加百羅涅位於西西里島某處的別墅。到底這是漂亮的巧合還是故意而為之,當然沒人蠢得去問。
總而言之,撇除迪諾部下會定期在某段時間前來查看自家首領有沒因為終極Boss體質而出問題外,其餘時間別墅裡只有迪諾和雲雀兩人。
但這並不代表兩人可以從早到晚都形影不離——首先,雲雀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其次是,嚴格來說放假的只有迪諾一個,雲雀不論是彭哥列那邊還是並盛財團都有日常的工作需要處理。
繼續睡到自然醒的迪諾梳洗完畢下樓時雲雀正捲著毛毯窩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翻閱並盛財團的研究報告,茶几上放著另幾份資料以及開著的筆電。
迪諾一邊搔著像鳥窩般混亂的金髮一邊往廚房走去開啟咖啡機,但短短的路途上一直不斷東張西望,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吶——恭彌——你有看到安翠歐嗎?」
聽見從廚房喊來的問題,雲雀停下翻閱文件的手,思考了三秒時間。
「沒有。」
那隻寵物龜雖然移動時安安靜靜不像他家主人一樣,但從二樓爬下來時大概最後還是會用滾的著陸(這點倒是跟他主人如出一轍),但雲雀一直沒聽見樓梯那邊傳來類似的聲響。再把時間推前,從雲雀起床、梳洗、吃早飯到開始工作,他都沒有看到安翠歐。
「真是的,剛剛在二樓找了一會兒都沒見到,以為是下來了……牠又跑到哪去啦。」
「是爬吧。」
「……都一樣啦。牠跑丟了!」
說起來。
「我從早上起也沒見過雲豆。」
那隻圓滾滾、喜歡在雲雀身邊飛來飛去、吱吱喳喳地說話的小黃鳥。難怪今天起來後到迪諾出現前都非常安靜、工作進度也十分良好。
「真的假的,牠倆一起跑丟了!?」
「只是跑出去玩了吧。」
「是嗎?」
其實雲雀實在不太想搭理迪諾那關於寵物的話題,因為他本來是打算在中午前把手上這份資料看完,再向草壁和並盛財團指示下一步的行動。他決定不再理會還在廚房邊喝意式濃縮邊滑手機看新聞的男人,繼續埋首工作中。
直到廚房又傳來一聲驚呼。
「啊糟糕,恭彌,我得要去外面把安翠歐找回來——哎噗!」這樣說著的迪諾跌跌撞撞地從廚房衝出來,在毫不意外地摔了一跤後繼續直奔玄關取下掛衣架上的外套,結果又把整個掛衣架給拉下來發出一聲巨響。「嗚哇哇哇!」
「……」頭上的井字符號大得快可視化的雲雀沒有當場把拐子甩過去原地咬殺那男人已經是最大的仁慈。「吵死了,等牠們玩夠了就會——」
「不,外面好像快下雨了!」迪諾已經把掛衣架重新扶起來,套上鞋子準備出門。「恭彌可以的話也快來幫忙找啊!」
翻閱紙張的手頓了頓,雲雀鳳眸一睨,從窗戶望出去的天空果然被黑壓壓的烏雲籠罩,短時間內應該就會下雨。
安翠歐是海綿龜,一旦遇水便會變大並變得兇殘。由於還沒到加百羅涅部下過來查看首領狀況的時間,可用戰力只有雲雀一人。
「……」雲雀嘆了一口氣,把資料放到茶几上,站起來扔掉保暖用的毛毯,往玄關走去。
他蠻喜歡這小別墅的陽台,並不想因為暴走的安翠歐而毀掉。
26.瞞著你抽菸
在黑手黨的世界裡,學會喝酒吸煙除了是應酬一環外也是一種減壓的方式。
迪諾不是個喜歡抽煙的人,但工作太忙或是有壓力時他還是會抽上一兩根,借用尼古丁的力量麻醉自己緊繃的神經,在煙霧彌漫中放空自己的思緒。
踏入所謂三十而立的年齡大關,被介紹對象之類的對話出現的頻密度和以前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利可和羅馬利歐的幫忙下相親、介紹對象邀請成功被擋掉九成左右,當然他們其實可以全都擋下來,但這樣做的話未免令其他家族覺得加百羅涅太不近人情、說不定還會有針對迪諾的閒言閒語,所以剩下的一成由迪諾自行處理。
對於那些想讓女兒或是其他女性血親爬上加百羅涅首領的床的人來說,那一成機會便是趁加百羅涅首領出席各種宴會場合時、抓緊寒暄的機會順便推薦身後的女性。加百羅涅首領向來都來者不拒,朝被介紹的女性微微一笑,當日晚宴有舞會的話便風度翩翩地邀請其去跳一支舞、沒有的話也會拿著香檳跟她們談笑風生數分鐘後才以其他理由失陪。這些女孩滿心以為自己透過幾分鐘的相處中在加百羅涅首領心目中留下良好、深刻印象,卻沒人知道這就是迪諾所謂的處理,掛著虛偽的假面具與人交際不過是首領生涯中的其中一項工作。
今晚的宴會迪諾又遇上六個對象介紹。宴會過後回家的路途上他的精神狀況已到了極限,回到大宅時只是把西裝外套脫下、鬆開領帶交到傭人手上,朝部下說了一句「不到早上別來打擾他」後便關上房門。迪諾拿起擱在小茶几上的煙盒和火機走到陽台上,徐徐的晚風輕輕拂過他俊美的臉龐,稍微緩和他緊繃的神經,隨即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香煙用嘴巴叼住,咔嚓一聲打開打火機的蓋子點火。確定香煙被點燃後他便重新收回打火機,就這樣把它擱在陽台的扶手上,空出來的手夾著香煙把它從嘴邊移開,才呼出第一口帶著尼古丁的煙霧。
「唉……煩死了。」
也許是意大利人與生俱來尊敬女性的本質以及本身溫柔的性格,迪諾每次遇到這種把女性當作合作手段、交易物品的情況都特別討厭,而最扼腕的還要是女性本人的意願也是如此。看著這些在自己臉上塗抹著不符合年紀的成熟妝容、搔首弄姿的女孩子,迪諾自然會有種無可奈何的心情,卻也不會可憐她們,結果反而讓自己的心情煩躁起來,甚至要抽煙減壓。
「——不想再被人介紹對象就好好去找對象結婚啊。」冷不防一把聲音從迪諾身後響起。全加百羅涅上下沒人會在迪諾下令不要打擾他之後還敢闖進寢室來的,所以來者只有一個可能性。
「恭、恭彌?!」迪諾聞聲回首,臉上的表情罕有地驚多於喜,原因出自他指間夾著的那根香煙。「啊、糟……!」
一身黑西裝打扮、微妙的到訪時間,無一不在告訴迪諾彭哥列雲之守護者似乎剛完成一個任務歸來——說不定還是處於腎上腺素尚未完全退卻的亢奮狀態,冷冽的鳳眸冷冷地瞪著那根被人迅速摁在煙灰缸裡的香煙。
「看來你是真的欠咬殺呢。」雲雀恭彌雙手抱胸,聲音已經降至冰點之下,彷彿下一秒便會掏出浮萍拐直接把迪諾咬殺致死。
「……抱歉。」抽煙被戀人逮個正著,迪諾知道任何解釋只是徒然,只好像隻大型金毛犬般耷拉著頭認錯。
雲雀恭彌極討厭煙味,尤其是迪諾身上的。所以只要他嗅到迪諾身上傳來煙味、或是像今次一樣逮個正著,不是馬上掏出拐子把對方咬殺一遍便是把迪諾整個人扔進浴室,說不把身上的香煙味除掉之前別想出來。
還有,別想要靠近他三呎範圍之內。
「——但是啊,那是絕不可能的。」迪諾想起什麼地突然抬頭,鳶色的眼眸定定地望向雲雀。「除了你以外,我沒有想與之結婚的對象。」
啊,是在回應雲雀剛剛的問題。
雲雀冷哼一聲,從那稍微拉長的尾音聽得出他的心情是有變好了。他放下環抱在胸前的手,倚在露台的門框旁,繼續用眼神示意滿身煙味的迪諾別靠過來。
「你啊,與其用那種東西麻醉自己舒緩壓力,倒不如和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場。」
27.秘密抽屜
雲雀恭彌口袋裡揣著一把小小的、帶點氧化鏽跡的灰色鑰匙,從這把鑰匙的大小多少能猜得出它並不是開啟門鎖,而是更小的東西,比如一個上鎖了的秘密抽屜。
更準確一點來說,它是用來開啟位於加百羅涅總部二樓的首領書房裡的那張橡木辦公桌中左邊從上數下去的第二個抽屜。
為什麼雲雀會擁有這把鑰匙,是羅馬利歐下午的時候交到他手上的。
聽說是在收拾整理書房東西時部下突然從一個小盒子裡翻出一堆不知道能開啟什麼東西的舊鑰匙,作為忠心耿耿、跟在迪諾身邊最久的羅馬利歐馬上便認出其中一把,不知為何第一時間不是告訴首領這把失蹤的鑰匙的下落,而是交到雲雀手上,並說明這鑰匙能打開那個秘密抽屜。
對於刺探別人的秘密雲雀沒有太大的興趣,但看著羅馬利歐把鑰匙交給雲雀後的其他部下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就這樣交給恭彌真的好嗎」「是Boss死守了好幾年的秘密啊」「不過不這樣做的話那些東西也只會繼續被鎖在裡頭呢」「的確是這樣沒錯哈哈哈」「想當年我們家的Boss真的有夠悲慘呢」這些令人煩躁卻在意的對話,驅使雲雀決定把鑰匙收到口袋裡去,等待忙碌的加百羅涅首領因為要出席晚上的聚會而離開大宅的時機。
迪諾外出的話向來都是羅馬利歐和伊旺伴隨左右,利可則是留守役,他與其他人一同目送首領的車子離開後便回到書房收拾已經被迪諾處理好的文件。
等到對方分開幾次來回把文件全都捧走後,雲雀才無聲地踏入已經空無一人的書房,目標明確地朝那張橡木書桌走去。他從口袋裡掏出那把鑰匙,插進左邊第二個抽屜,朝右扭動九十度聽到輕微的解鎖聲後便拉開那個秘密抽屜。
「……星星?」
出乎意料之外,映入眼簾的不是加百羅涅家族什麼傳家之寶,而是幾乎要填滿抽屜七成空間的紙摺星星,少說也有將近一千枚。
先在長型紙條的末端打一個平結然後壓平成一個小小的五邊形,之後順著紙條的方向不斷摺疊最後把剩下的一小截紙塞進中間的紙縫間,然後再用手指對著五邊形的邊沿往中間輕推擠壓,直至五邊形變得立體起來、小學生也會的那種幸運星。
雲雀隨手抓起數粒幸運星放到掌心,從那大小不一、有些還歪歪斜斜得不像星形的外型來看,可以得出全都是那個手腳不靈活的傢伙摺的結論。想到那個金髮男人把公文拋到一旁不管而和一張小紙條奮鬥的笨拙模樣,雲雀不由得失笑。
所以藏在秘密抽屜裡的秘密就是這堆工作忙碌的加百羅涅首領不知哪來的外國時間時摺的幸運星嗎?而且不知為何會牽涉到迪諾悲慘的過去(?)以及出於不知什麼原因總之是需要死守好幾年的秘密的程度。
……比想像中還要無聊。
雲雀內心默默地落下這樣的評價,準備鬆開手讓紙星星從指縫間掉落回到抽屜裡時,倏地想起部下們給的提示。
『拆開來看看吧,保證有驚喜!』
所謂的「拆開來看」……的確,以前還在並中的時候,風紀委員不只一次沒收了同學們藏在書包帶進學校的紙星星,說是摺夠某個數量便放進透明的玻璃瓶裡、送給暗戀的人。紙星星除了藏著送禮人的心願外,說不定還有說不出口的說話寫到裡頭,即使是對這種事情毫無興趣的風紀委員長也知道。
這樣想著的雲雀,已經動作俐落地拆開第一枚星星,把這枚走樣嚴重的幸運星展開變回一張普通的彩色紙條,而一直藏在裡頭、迪諾用花體寫成的一句義語也重新展現在空氣之中。
「……這是什麼。」雲雀挑了挑眉表達看到自己名字也是那義語句子中的一部分的驚訝,馬上又拆掉另一枚星星,抖開紙條一開發現那上面果然有寫了另一句截然不同的句子,亦同樣有自己的名字在上。
距離澤田綱吉等人高中畢業後前來意大利繼承彭哥列家族已經過了好幾年,自家所謂的家庭教師兼戀人又是一位正宗的意大利人,雲雀對於這國家的語言掌握已經不是初學者的級別。倒不如說,正是因為看得懂這些句子,他才忍不住表達驚訝。
很快的,雲雀掌心上原先的紙星星已經變成紙條,最後甚至索性好好坐下來,開始熱衷地把抽屜裡更多的幸運星拿出來並拆開,在偌大的桌面上鋪出一張又一張帶著折痕的紙條。
所以,得更正一下。藏在秘密抽屜裡的是這堆裡頭寫滿對雲雀恭彌本人說的情話的幸運星。綜合部下們當時提及的「想當年」、「死守好幾年的秘密」的時間提示,應該是兩人正式交往前的時候寫下來的吧?
正當雲雀還在思考的時候,門口那邊傳來一些動靜。
「——哎呀,真是的……我是放到哪去啦——咦!?雲、雲雀先生?!」來者是利可。似乎是發現收拾整理剛才的文件後發現有缺失的部分於是再次折返,結果被正在首領辦公桌前坐著的人嚇了一大跳,雲雀清楚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防備和尷尬。
嗯,的確。先不說對方可能是怕自己趁著Boss不在書房來刺探什麼加百羅涅機密,像這樣只有兩人在同一空間的機會也不曾出現過。
坦白說雲雀對於利可並不如和羅馬利歐、伊旺等人來得相熟,因為後兩者總是會跟著迪諾到日本來,而迪諾每次到並盛町後的第二件事就是跑到並中找雲雀、順便切磋切磋,自然會和隨行的羅馬利歐他們碰面。而利可作為Boss不在意大利時留守本國的部下,未曾跟在迪諾和一大半的部下前往日本,一直到彭哥列十代及守護者一行人正式來到意大利後,才第一次與Boss在遙遠的東瀛收的徒弟、年輕的彭哥列雲之守護者打照面。
「放心吧,我才沒興趣刺探加百羅涅的什麼商業機密哦?」況且,真要刺探首領秘密的話機會多的是,也不會挑這種時候。「……嘛,充其量就是在看你家首領的秘密而已。」
「……Boss的秘——咦不是吧?抽屜不是上鎖了嗎?!而且鑰匙已經被Boss不知扔到哪去了!」首領的秘密以及辦公桌,利可很快便想到這兩者的關聯性,他瞪大眼睛快步走近辦公桌,果然看到敞開了而且被翻過的抽屜以及被拆開來、快鋪滿桌面的幸運星紙條。
「下午有人在某個地方找到一堆鑰匙,其中包括這一把,羅馬利歐交給我的。」
「原來如此……」利可點點頭,嘴裡嚷著既然是得到羅馬利歐先生的首肯那他也沒有資格說些什麼,向雲雀示意後便開始在距離書桌不遠處的文件小山裡翻找要的東西。
雲雀歪頭思考五秒後,決定又叫住利可。
「吶,」
「是的?」
「所以你也知道這個所謂秘密抽屜的存在嘍?」
利可從文件堆抬頭,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能夠坦白到什麼程度。
「那段時期在這兒工作的人都一定知道吧。Boss的煩惱……還有新習慣什麼的,我們這些當部下、傭人的都看在眼內。」
既然羅馬利歐先生都不管首領的意願而選擇把鑰匙直接交給當事人變相公開這個被Boss藏了好幾年的秘密,利可也決定合盤托出他所知道的部分。
「雖然我以前對於Boss每年至少兩次帶著一大半部下以去見彭哥列十代首領為由而跑去日本耗上幾個月、只剩我和少數人留守總部的行為非常有意見,但既然Boss出發前有好好完成工作、而且出發前和回來後心情都很好,連帶工作效率也不錯,我只好睜一眼閉一眼了。」
在部下的眼中,首領好好工作後去日本玩,就當作是獎勵好了。打從繼承加百羅涅後,迪諾乘搭飛機出國的原因從來只有一個:工作出差。的確,第一次應里包恩邀請前往並盛時他是考慮到加百羅涅和彭哥列的同盟關係,也是工作,但往後幾次逐漸都是探訪師弟和恩師優先,工作其次了。
「可是……七年前?Boss那次從日本回來後開始變得有點奇怪,雖然沒有影響到家族經營的工作,可是私底下的生活狀態著實令人有點擔心。以往從日本回來不到兩三個月便會嚷著說又想去一趟了,那次居然沒有這樣說,而且還要是半年後我問起他的行程他才想起來,卻也是興趣缺缺的表情,好像不是太想去似的。」
「——但最後還是去了。」雲雀適時插嘴。
「是的。但這次去完日本回來後,Boss終於爆發了。」
工作效率依舊一絲不苟,不論是黑手黨相關還是投資項目相關也處理得非常好,但部下們喜愛的笑容愈來愈少了、嘆氣的次數更多了。為了逗首領開心,加百羅涅上下決定一個最簡單粗暴的方法:舉辦一個徹夜喝酒日、讓過量的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經、好好抒發自己藏在心底裡的話吧!
沒人料到從小便接受酒量訓練、幾乎喝不醉的Boss居然真的醉倒了,還抱著酒瓶窩在沙發上開始哽咽,直接把在場的一半部下嚇得三魂不見七魄,連帶過來偏廳送上佐酒小菜的傭人也慌成一團,一同望向最得力部下羅馬利歐尋求協助,然而羅馬利歐只是搖搖頭,說是讓Boss這大男孩好好發洩一下。
「Boss說他喜歡上一個不應該喜歡的人,但令他痛苦的不是喜歡的本身,而是他感性上很想見到那人、很想跟那人表白心跡,但理性上又知道自己應該盡量減少和那人見面的次數、繼續維持現有的關係就好了的矛盾心情。」
「嗯哼——陷入這種無聊的糾結的確很符合那人的風格。」
「……」過了這麼多年利可還是不太習慣雲雀無分敵我的毒舌技能,尤其是在損自家首領,但他更清楚雲雀看似纖細的身體下的強大力量,因此決定把不滿吞回肚子裡,繼續出賣自家首領的秘密。「——然後,那時還是剛新入職的費莉西亞就提議Boss說要不把想說的話通通寫到紙條上再摺成幸運星,既可以把憋在內心的說話表達出來,也有許願的意思。就是這樣,從那時開始,他就每天都往抽屜掉一枚幸運星,這習慣差不多維持了三年多。」
雲雀正努力地從他記憶中翻出一個跟費莉西亞這個女性名字對上等號的臉孔,最後堪堪鎖定一位褐髮、小麥色皮膚的年輕女傭人。沒記錯的話她也是比自己年長三歲左右,所以七年前她的確還是個會相信幸運星可以許願這種少女事的女孩子沒錯——至少比那個已經二十多歲還要把一句又一句意大利情話不帶重覆地寫滿千多張幸運星紙條的笨蛋來得正常。
雲雀重新垂下目光,望向桌面上那些被拆開來的紙條。
“Amo solo te, Kyoya.”
“Nei tuoi occhi c’è il cielo, Kyoya.”
“Da quando ti conosco la mia vita è un paradiso, Kyoya.”
“Sei il grande amore della mia vita, Kyoya.”
“Ti voglio. Kyoya.”
“Ti amo, Kyoya.”
“Ti amo con tutto il cuore, Kyoya.”
那個笨蛋。
明明就不用借助幸運星的力量來許願。
28.我們還沒做過的事
以意大利黑手黨世界來說,是相對和平又安穩的一天。
「……嗯?還沒做過但想做的事嗎?」聽見對面的問題,雲雀恭彌感興趣地挑起眉頭,把骨瓷製的杯子擱到茶几上那隻相同花紋的碟子上。
「對的。」嬰兒的聲音自另一邊的沙發上響起,正是大駕光臨加百羅涅總部的迪諾前魔鬼家庭教師、最強嬰兒之一的里包恩。
像嬰兒一般小巧的手穩穩地握著骨瓷茶碟的邊緣,另一手拿著對於外表上是嬰兒身型的他來說還是有點兒過大的杯子,里包恩喝了一口意式三倍濃縮。儘管沒能從臉上的表情看出來,雲雀還是感覺到對方因為能夠喝上最愛的意式特濃咖啡的愉快。
雲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出現在彭哥列總部的日子用一隻手的指頭便能數完,還是知道現在那個百年大宅的主人有一個「明明是嬰兒怎麼能喝酒喝咖啡!」的奇怪堅持,甚至已經無懼里包恩的死亡恐嚇、百倍奉還的瘋狂報復也要禁止里包恩喝酒和咖啡,即使是里包恩私藏的咖啡粉和紅酒也被他準確地翻出來然後銷毀,該死的超直感。
正因如此里包恩造訪加百羅涅總部的次數便開始直線上升。至少到訪這老地方時不論加百羅涅的部下還是傭人都對他非常歡迎,頂著小嬰兒的臉孔舉起三根手指向他們指明要三倍份量的濃縮咖啡也不會被拒絕。
言歸正傳。
又一次來訪加百羅涅的里包恩和剛好同樣在那兒的雲雀恭彌目前正分別坐在加百羅涅總部的某間會客室的兩張沙發上,各自拿著自己那杯咖啡靜靜品嘗,里包恩的問題就突然拋出來了。
「……果然是和小嬰兒你的戰鬥吧?」雲雀最後這樣回答,然後略帶不滿地望向里包恩。「話說回頭,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跟我打一場?可不要逃避喔。」
「不是跟你說過要先等你什麼時候打趴迪諾之後嗎?你倒是快點打趴那個廢柴啦。況且,我不是在問我和你沒做過的事,而是問你跟迪諾兩人沒做過的事呢。」
「那麼,」變相被拒絕的雲雀危險地瞇起眼睛,決定在下一句話投下爆彈。「跟他在你彭哥列的辦公室裡做一次吧。」
「……!」
饒是里包恩也得花了一點力氣才沒有把嘴裡的那口咖啡噴出來,但雲雀自然看出他的遲疑,知道自己的惡作劇成功,嘴角勾起一記冷笑。
「嗯哼?怎麼了嗎?」他乘勝追擊。
「……你們真敢的話,我絕對宰了你們。」話雖如此,愛槍已經出現在里包恩手裡。
「哇噢,你試試看啊?」雲雀也拿起浮萍拐。
打斷兩人劍拔弩張狀態是門外傳來的輕快腳步聲,開門的同時愉快爽朗的聲音也響起來。
「久等啦,煎餅捲來噗哇——」開門的金髮男人還沒看清楚室內的情況,俊美的臉龐已經被秒速越過沙發的里包恩一腳踢中,加百羅涅十代首領迪諾應聲仰天往後倒地。
跟在後面的羅馬利歐則見慣不怪地繞過受重擊因而還沒能從地上爬起來的首領,把甜點安全地放到茶几上,雲雀正朝里包恩抗議不要隨便對他的獵物出手之云云。
「里包恩先生,下次不要再瞄準臉好嗎?Boss今天晚上還有個和商業伙伴約好的晚餐飯局。」
「不好。」里包恩秒回。
「可Boss就只有臉能看啊。」
「那你們加百羅涅自己想辦法。」
「——我說,你們別太過分啊……」等到臉上的劇痛緩過去才慢慢恢復意識的迪諾終於爬起來,他左臉被里包恩踢的地方已經腫起一個大包。羅馬利歐只撇下一句「我去找冰袋以及叫傭人準備晚上的遮瑕」便全身而退,留下自家首領撫著臉頰開始朝老師投訴。「——超痛啊里包恩!幹嘛突然踢我!!!」
「居然教出這樣的學生,全都是作為家庭教師你的錯吧?」里包恩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伸手拿起一個煎餅捲便往嘴裡送。
「什麼?!」迪諾一臉疑惑地望向自家那位一臉雲淡風輕事不關己地已經吃完第一個煎餅捲的學生。「等等恭彌,你跟這傢伙說了什麼啊?」
「小嬰兒問我們有什麼還沒做過的事,我回答說在他彭哥列的辦公室裡做一次。」
「……」
「看吧。明明只是個廢柴,卻把自己的學生教成這樣。」
「等等,這怎麼算到我頭上來了……是廢柴和恭彌變成這樣完全沒有因果關係的吧?」大概是被叫慣了,迪諾沒有反駁里包恩的廢柴論。
「總之你們膽敢踏進我在彭哥列的辦公室一步哪怕是親個嘴我也絕對會往你們的腦袋上開個洞。」里包恩再次舉起自己的Cz75,並表明裡面裝的不是死氣彈或是其他特殊彈而是貨真價實的普通子彈。
「你大可放心,我們絕對不會進你辦公室!」迪諾信誓旦旦地向里包恩留下保證,卻惹來雲雀不滿的咂舌。
「無趣。」黑髮青年冷冷地拋下兩個字,扭過頭去繼續喝咖啡去。發現自己再次被夾在前老師和自己學生中間變得左右不是人的迪諾小聲地啊了一聲,急急忙忙打算把人給哄回來時,里包恩又插話了。
「那你會回答什麼?」
「唔?啊、對呢……我想想看……啊、我們還沒去過看極光呢?即使到能看極光的地方也總是碰不上它出現的日子。」
「無聊。」里包恩飛快地用「問你這問題簡直是我人生中最錯的事」的語氣作出一個結論強制中止了迪諾的思考時間,迪諾生氣地瞪了里包恩一眼。
兩師徒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鬥嘴的時候,又吃完第二塊煎餅捲的雲雀突然啊了一聲,兩人一同轉頭望向他。
「……說起來,是你們沒做過的事吧?吃有鳳梨當餡料的薄餅。」
這次不只迪諾,連里包恩的表情也變得有點微妙。
「不行,恭彌。只有這個絕對不能。」迪諾罕有地用最強硬的語氣拒絕。
29.討厭卻愛著你的一切
車子還停在電動大閘前等著彭哥列家族的保安放行,迪諾離遠已看到從主建築一隅升起的黑煙。
「……啊、又要被里包恩和阿綱唸了。」迪諾看著那縷明顯是因為爆炸而產生的烽煙,喃喃自語。
「還有利可喔?」駕駛席上的羅馬利歐帶著涼涼的語氣補充道,透過倒後鏡望向自家首領的目光帶著滿滿的憐憫,以及一點點的責難。
一想到收到彭哥列請款單而又開始碎碎唸模式的部下,迪諾反射性地伸手搔了搔臉頰,卻因為拉扯到臉上的新傷而作罷。正好在這時候,電子閘門也緩緩打開了。羅馬利歐馬上發動車子引擎,把加百羅涅十代首領的愛車駛進彭哥列總部的範圍。
迪諾和羅馬利歐下了車子、踏進快要被毀了一大半的正門大廳時,彭哥列的部下正在清理現場、打掃一地的碎片或瓦礫。
彭哥列霧守六道骸也在現場,一臉慍怒地站在大廳的角落,正和一名年長的女傭人飛快地說話。他皮衣下的白色T恤不知為何染上一大片褐色的污垢,腳邊還有碗盤的碎片以及已經看不出原先是什麼的食物殘渣。藍髮青年馬上便注意到迪諾的到來,異色雙瞳因為怒火的緣故更顯詭異。
「哦呀哦呀,跳馬,你就不能早二十分鐘出現阻止那隻該死的麻雀把我悠閒的下午茶時間給毀掉嗎?」
「……」
聽見對方的抗議,迪諾已經大概猜到二十分鐘前這兒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骸衣服上的污跡是什麼。
向來給外人印象都是冷漠、脾氣古怪的彭哥列十代霧守說白了也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而且意外地對巧克力有著如信仰般的狂熱。從廚房那邊捧著作為今天下午茶的巧克力聖代的青年當時正經過前廳,恰巧就遇上剛剛到達彭哥列總部的雲雀恭彌。
彭哥列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十代的雲守和霧守互不咬弦。平時大家都盡量不讓兩人碰面,以免下秒就打起上來——因為一旦打起上來可不是普通人能調停的程度。
正所謂仇人見面份外眼紅,更何況是已處於極度不爽狀態的雲雀。而總是管不了自己的嘴巴去挑釁對方的骸也日常地開口調侃一句,直接讓雲雀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直接朝骸開匣,雲刺蝟高速地往骸方向撞過去。沒料到對方突然攻擊的骸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躲開來,手中的巧克力聖代卻因為衝力的緣故而不幸地直接糊了他一身,最後連同容器一起掉到地上摔個粉碎。骸抓起幻化成型的三叉戟後右眼的數字也轉成「四」,及時擋住朝他臉上招呼、殺氣騰騰的拐子。
只是雲雀並不戀戰。與六道骸一邊拆招一邊移動,前進的方向是澤田綱吉的辦公室。因為前廳傳來巨響而罵罵咧咧地聞聲跑來的嵐守獄寺隼人瞧見盛怒的雲雀步步進逼一副要去找十代首領尋仇的樣子也迅速擋在雲雀面前,結果同樣被狠狠修理一頓。
因此,被雲雀破壞的範圍從前廳一直伸延到澤田綱吉所在的辦公室的走廊。迪諾剛才在外面見到的黑煙也是獄寺的赤炎之矢把外牆炸飛時導致的。
迪諾跨過滿地的碎片殘骸,停在師弟的辦公室門前。他舉起手正要敲門,面前的門板突然被人從裡頭拉開,是全身都掛了彩、看來準備去找醫療隊的獄寺。
向來對比自己年紀大的人都沒好感的獄寺一見到迪諾瞬間怒氣值上升,只差沒有指著對方大罵起來。
「你這傢伙!跳馬你又跟雲雀那混帳鬧翻了嗎!?居然不好好攔住他還讓他跑來撒野!還好十代首領沒有受傷!」獄寺啐道,「你要找的人大鬧完一場後已經跑了!你也請回吧!」
「呃——」
「——好了啦,獄寺君!麻煩盡快去通知馬丁諾先生讓他快點跟雲雀學長會合吧!」獄寺身後傳來一把溫和且帶點勸說意思的聲音。迪諾越過獄寺的肩膀與正在書桌前苦笑的師弟、意大利最大勢力黑手黨的教父對上視線。
獄寺變臉似的轉頭向阿綱鞠躬說好後,再次狠狠地瞪了迪諾一眼後才快步離開。
「下午好,迪諾先生。不過你也看到了,你要找的人已經不在這兒了……」褐髮青年笑得一臉尷尬。
趁著里包恩下午外出探望老朋友,完成早上工作後的阿綱眼見這下午悠閒得很便決定登入手機遊戲打算輕鬆遊玩一番,房間外突然傳來巨響,嚇得他差點就以為是哪來的敵人。沒多久他辦公室的門便被人暴力踹開,滿臉殺氣的雲守闖進來,劈頭就說有沒有包括但不限於暗殺、殲敵性質,總之可以滿足他咬殺所有人的欲望的任務,而且最好是國外的、花上十天八天的。
突然被自家雲守殺個措手不及的阿綱彷彿又回到將近十年前那個會被學長嚇得動不了的弱小少年。他扔下手機慌忙地從書桌旁邊堆起的文件堆中翻了翻,顫顫巍巍地把其中一份文件夾遞過去。
『呃、近期的話就只有這個,塞爾維——』
雲雀接過文件夾,打開後飛快地看完第一張紙的簡介,便把文件夾扔回去,冷淡地拋下一句「我走了」,腳跟一轉便離開阿綱的辦公室,整個過程還用不到兩分鐘。
「……我知道了,塞爾維亞是吧。至少我知道他跑到哪去了。」迪諾接過師弟遞來的義式濃縮,嘆了一口氣。「抱歉啊阿綱,都是因為我的緣故他在我那邊鬧完後還沒解氣,才跑來再鬧一場……放心吧,這邊的維修費我會幫忙出的。」
老實說,彭哥列總部比起加百羅涅西西里分部的損毀情況可說是小巫見大巫,況且嚴格來說走廊炸開的那個洞也不是雲雀的傑作呢。一想到自家那被毀了一大半的花園以及整條一樓走廊,迪諾也笑不出來了。
「迪諾先生也辛苦了……」阿綱當然看得出迪諾臉上的紅腫和新傷是誰的傑作。看來自家師兄是來不及為自己治療傷口便匆匆趕來想要制止暴走的某人,結果還是來晚一步。他頓了一頓,還是忍不住開口,「那個……你們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迪諾臉上的苦笑更深了。
「你知道艾洛可家族嗎?之前想跟我們加百羅涅搶東部港口的那個。」
「嗯,當然。迪諾先生一直到上個月還在跟他們打交道呢。」說是打交道簡直是最溫和的說法了,兩個家族之間的鬥爭最後還是無可避免地演變成流血衝突,也有平民因而受傷。「但這跟雲雀學長有關係嗎?」
「艾洛可家族想搶東部港口的原因之一是方便接收東歐偷渡過來的人蛇和貨物,包括一些非法研究的匣子及技術。」
「喔,是匣子啊。」說到這份上,阿綱也理解了。他家雲守的另一身份是並盛財團的老大,並盛財團雖說是才成立沒幾年的組織,但由於老大對於世界七大不可思議包括匣子兵器的著迷,他們掌握的情報比不少老牌組織甚至彭哥列的情報部門還要多。
「沒錯。並盛財團這幾個月來因為匣子有和艾洛可家族進行交易,被我們截下來並且銷毀的第一批貨物中有一部分都是給並盛財團的……」
「……」
「而且,恭彌他本身也一直有在留意艾洛可家族的非法研究,據草壁說他是打算這次交易後順便把艾洛可一網打盡,結果被我們捷足先登了。」
「真的假的啊……」阿綱聽完師兄的解釋後不禁倒抽一口氣。
換句話說,並盛財團到頭來是人財兩空,既得不到交易的貨物又不能咬殺艾洛可家族。按雲雀學長的脾性,的確是足以讓他毀完加百羅涅的花園後再到彭哥列總部大鬧一場的嚴重事件。
「唉,我也是之後才知道這件事。」迪諾煩惱地把金髮搔得更加混亂,「也預料到恭彌會發飆,就是沒想到他來到彭哥列還要繼續鬧。」
「這個嘛,我想只是因為他一進門便遇到骸的原因……」綱吉乾巴巴地笑了幾聲,他決定轉換一下話題。「說真的,每次看到迪諾先生你居然能跟雲雀學長相處到快十年真的非常佩服!到底有什麼辦法啦?」
「唔……說的也是呢,他那種令人討厭的烈馬性格。」雖說從初遇起到現在已經快十年,雲雀那種烈馬性格多少也有因為長大成人成熟了而沒那麼嚴重。
「本來你們兩個也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吧?幾年前聽說你們在一起了而且還要是雲雀學長作的主動真的把我們嚇了一大跳。」
一個是擁有五千名手下、而且沒有部下在旁會變得廢柴的黑手黨老大,一個是三人以上即群聚咬殺、喜愛獨來獨往的浮雲;
一個是為了守護家族、領地的居民而戰鬥,一個只是為戰鬥而戰鬥、從來沒有守護家族同儕的意識。
正如雲雀不時會因為加百羅涅的群體行動、迪諾有時的天真性格而反感,迪諾也會對雲雀一卯起來就往前衝、置自己安危不顧的戰鬥習慣不滿,想要說教的時候還反被對方的毒舌嗆回去,饒是向來性格溫和沈穩的迪諾也會生氣。
兩人就像普通情侶一樣也會因為各種事情吵架、繼以動武。只用鞭子和浮萍拐的話已經算是比較好的情況,像今次般開匣召出雲刺蝟的話,被打掉一面牆只不過是最低程度的損壞。
「可是我就是愛恭彌整個人的一切啦,也包括這種性格!」迪諾笑著回答。
澤田綱吉感覺自己被一枚十萬伏特的閃光彈擊中。
30.遲來十年的告白
並盛町並盛神社地下100公尺,並盛財團基地。日本時間晚上十一時半。
和室一隅的矮几上那盞睡前小燈被房間的主人按下開關而亮起,柔和的燈光與旁邊開著的筆電成為這昏暗的房間裡唯二光源。
草壁哲夫早在幾小時前送完拉爾.米爾奇、里包恩以及笹川這幾位年長組回相鄰的彭哥列基地後已退下,把整個基地的空間全留給自己上司。
雖說是相鄰但其實也有至少1公里距離的彭哥列基地那邊,從過去來的小鬼們為了明天開始的入侵戰而養精蓄銳、早早便上床睡覺,從來不喜熬夜的雲雀恭彌本來也如此打算。
然而,為了與意大利主戰線聯繫,雲雀正罕有地跟那邊的人進行視訊通話。互相交換完情報後趁著還有一點點時間,彼端開了一個新的話題。
“……他們的情緒和精神狀況還好嗎?”
「他們精神狀況好不好都與我無關。況且,你還有餘力關心他們嗎?」
“話也不能這樣說啦……心態始終會影響作戰表現喔。”
「嗯哼。」雲雀冷哼一聲,雖然沒有反駁對方但依然沒打算認同他的話。
視訊通話另一端的迪諾.加百羅涅輕笑出聲。儘管臉上堆著笑容,但無論是眼下的黑影還是疲憊的臉容還是讓雲雀清楚知道這人比起上次碰面時又憔悴了不少——畢竟加百羅涅作為意大利戰線的主力軍之一,密魯菲奧雷的攻勢從不鬆懈。
“——那麼,恭彌,你又什麼時候會和十年前的你交換?”
「……什麼?」沒料到迪諾居然突然跳到這問題上,雲雀不禁皺起眉頭——該不會是發現了嗎?
“必須集齊彭哥列指環才可能和白蘭擁有的瑪雷指環對抗,所以才讓過去擁有彭哥列指環的你們來到這時代吧?雖然是不知道你們計劃的詳細,但我多少也猜得到個大概?”
「……」
雖然不及彭哥列的超直感,但這人始終也是大空屬性,擁有比起他人敏銳的直覺——倒不如說因為迪諾有更多的人生經驗,以經驗揉合自己直覺的思考方式有時比起超直覺更加能夠掌握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誰知道呢。」雲雀垂下目光斷開明明隔了一個屏幕卻依然灼熱的視線,聳聳肩給出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是嗎。”迪諾也罕有地沒有追問下去。“……啊、稍等一下。”
金髮男人下秒便把目光從視訊通話視窗中移開,似乎是畫面以外的羅馬利歐正向他報告什麼,因為部下的位置距離迪諾使用中的咪高峰太遙遠而沒能把聲音給收進去。
雲雀趁著對方的視線斷開時又默默地把自己的目光轉回他身上。
與十年前初見時的那人相比起來,十年的歲月在他的臉孔上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明明應該是個容易顯老的外國人——除了髮型稍微有點不一樣(依然的耀眼和凌亂)、因為現在是作戰狀態所以身上穿的也是對黑手黨來說是正裝的黑西裝而不是鄰家男孩那種的打扮以外。
正因如此雲雀有時會對於認識這男人快十年而感到驚訝。明明十年的光陰足以改變一個人,包括人際關係。比如說,兩人從一開始單方認為的師徒關係,到現在身體聯繫過無數次的戀人關係。
說起來,知道兩人關係的人,包括這時代的澤田綱吉都以為是雲雀主動做的告白,終於把以同盟家族首領、年長者、家庭教師等等身份自居、被恩師評為「有逃跑癖的廢柴」的加百羅涅首領逼得退無可退,最後只得承認對自己的學生雲雀恭彌的感情是愛情、數年前用母語說出來的告白至今依然有效。
實際上,如果翻開一本《告白句子大全》根據索引尋找,雲雀那句話甚至不會出現在裡頭,因為那句既沒有「愛」又沒有「喜歡」兩個動詞在裡頭的句子,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愛的告白。只是相處多年,迪諾自然清楚那句話已是不擅用言語表達自己的雲雀的極限,自動在大腦中轉換成一句告白句子。
所以嚴格來說,雲雀直到現在還沒曾正正式式地向迪諾說一句喜歡或是愛——是的,情事時的纏綿細語也包含在內。
但是,今天也許是傳達的最佳時機。
因為這是打倒密魯菲奧雷和白蘭之前最後一次見他了吧——前提還要是過去的草食動物們以及自己成功的話。
若然失敗的話……嘛,反正到時無論是這邊還是意大利那邊的主戰線都會全軍覆沒,藏在梅洛尼基地入江正一研究室的白色裝置之後也會被白蘭摧毀,變相把在裡面的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地殺掉,那就是真正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恐怕對方方才決定不追問下去多少也是因為有著同樣的預感。
“——抱歉,報告有點長讓你久等了恭彌。”終於聽完部下報告並作出指示的迪諾總算回到視訊通話上。雲雀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他黑眸直直地盯著對方看。
「迪諾。」
“嗯?”
「……」
喜歡?還是愛?不論是哪個詞語,對於雲雀恭彌來說都是難以啟齒,而迪諾只是耐心等待雲雀的話。看著對方恬靜又保持笑容的臉,再加上不知從哪兒傳來的喀喀聲,雲雀開始愈加煩躁——慢著,喀喀聲?
「——什麼聲音?」到底該說愛還是喜歡的煩惱瞬間便被拋諸腦後,雲雀警惕地回頭環視應該只有他一人在的和室。
“……啊?”
「你閉嘴。」
被勒令閉嘴的加百羅涅首領只好乖乖閉上嘴巴,室內一下子只剩下通訊電波的細微雜音以及彼此壓低了的呼吸聲。
不過馬上。
喀喀喀喀—--
又響起了,而且這次連迪諾也聽見了。
“我也聽見,但好像是從你那邊傳來的。是雲豆嗎?”
「牠睡了。」話雖如此,雲雀還是站起身暫時離開鏡頭範圍往紙板門走去查看聲音的來源。等到他重新出現在迪諾的平板電腦屏幕上時,手上居然多了一隻小貓。「……是獄寺隼人的貓。」
“噗。怎麼跑到你那兒來了。”迪諾笑著看著被拎起來的小貓那張牙舞爪的樣子……嗯,的確是有點像主人年輕時的樣子?
「不知道。」雲雀回答道,隨即吁了一口氣。「……算了,我把牠送回去那邊。那順便結束通話了喔?」
“嗯,沒問題。”迪諾頷首同意他的決定,他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容。“晚安,恭彌,祝你們明天一切順利。我愛你。”
「……嗯,晚安。」也祝你一切順利,不要丟了性命。雲雀內心默默補上一句,按下掛斷鍵結束通話。他闔上筆電,隨即低頭睨了身型嬌小的嵐貓一眼。「我雖然不會咬殺你,可你的確是把時機破壞得剛剛好啊。只好把你的主人給咬殺了吧?」
「喵~?」
數小時之後,當他把陪伴自己不止十年卻終究是報廢的武器以及最後的兩個匣子拋開、全身被淡粉色煙霧包圍之際,除了對於自己未能與這位難得一見的強敵戰鬥到最後感到遺憾、對即將到來的年幼版自己的期待外,腦海突然也浮現出那人的臉龐。
啊啊,果然那時直接把那句遲到將近十年的「我愛你」說出來就好了。
「——交給你囉。」
拜託不要把數小時前的視訊通話變成我和他的最後一面喔,過去的自己。
他閉上眼睛。
*
並盛神社建在並盛山山腰處,是一間小型的無人神社。問起並盛町民到底神社供奉的是哪位神祇恐怕年輕一輩也答不出來,只知道但凡祭典時節才會到附近一趟。因此,神社境內總是冷冷清清,從以前開始就是小學生前來試膽的地方。縱使幾天前才作為意大利黑手黨鬥爭中的移動傳送點,現在卻依然一副綠意盎然,毫無戰爭痕跡。當初並盛財團也是看中了它的人流不多才選擇在那下面興建基地。
雲雀恭彌越過參道前的獻燈,成功在沒有霧系指環的情況下進入隱藏入口,原因只有一個。
「歡迎歸來,恭先生!」知道雲雀已經耗光所有的戒指和匣子、也沒有敵人在附近進行突襲而決定解除設施的偽裝,也包括出入口的幻術。在入口等候多時的草壁哲夫甫見到歸來的上司立刻九十度地彎下腰,恭恭敬敬地朝他敬禮。
雲雀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停下腳步便繼續往前走,草壁把入口的門關上後立刻緊隨其後。
「辛苦了!我馬上為您處理傷口!」臉上的傷口雖然止血了還是相當駭人,身上的西裝也因為戰損變得破爛到完全違反並盛風紀。草壁其實還蠻好奇對方是如何忍受路人的目光頂著這身裝扮從白色裝置那邊一路回到設施這兒來。
「這個之後再處理。」雲雀簡短地回道,「我先去洗澡。」
「是!」
考慮到一旦研究工作進行起來時便廢寢忘餐的作息時間或者各種微妙的任務結束時間,這兒的熱水供應是二十四小時就緒。很想洗澡時直接扭開水龍頭便有令人身心舒暢、忘掉一天疲勞的熱水流出,而不用等熱水煮起來。
雲雀經過這層的小廚房時,除了食材的香味外,連不應在這處出現的義語也從沒有關上的門縫傳到走廊來。一雙鴉黑的鳳眼危險地瞇起來,他快步來到廚房門前,迅速拉開紙門,把裡頭的兩名黑西裝男子嚇了一跳。
身高六尺以上、金髮碧眼的成年外國男子,與整個設施的和式裝修顯得格格不入。明明是個黑手黨家族的部下,卻穿著圍裙、捧著沙拉碗攪拌食材,更是充滿違和感。
「嗚哇、我以為是誰呢……恭彌。你無事歸來啦!」
「我們在弄午餐的沙拉呢!你要吃的話可以也弄你的份兒喔?」
「……」雲雀沒有理會羅馬利歐的問句,只是回頭狠狠地睨了草壁一眼以表示居然有外人在設施裡的強烈不滿。草壁慌忙地低頭解釋。
「非、非常抱歉,恭先生!因為怕把平民卷進來,才沒到外面住酒店,本來是住在彭哥列基地的但那兒因為真六弔花之一的襲擊而損毀嚴重,事情結束後能夠給盟友們暫住的房間不多,所以他們才——」
「在哪。」
雲雀冷冷地發出兩個音節。饒是草壁也遲疑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這個提問的意思,馬上便供出某人的所在地,然後連同羅馬利歐以及另一位部下目送由於獲得情報而決定改變目的地的雲雀的背影。
「我們不用跟上去是吧?沒有我們在身邊的Boss……」
「就是因為沒我們在身邊恭彌才不會對他下手啦~」
正如羅馬利歐所說,沒有部下在身邊的迪諾.加百羅涅只是個連自己睡衣鈕扣也能扣錯的廢柴。雲雀恭彌向來對於廢柴都不屑一顧得連咬殺的興致也沒有。
一拉開自己和室的紙門便和被窩裡坐著休息的人足足對望了五秒之多。等到第六秒,眼前的男人便如大型金毛犬隻般撲上來並抱緊了他,動作迅速俐落得纏在左腹上的繃帶不過是裝飾似的。
「恭彌……恭彌……!」迪諾的聲線中帶著細微的哽咽。他雙手緊緊圈住雲雀的肩膀,幾乎要把對方整個人都揉進懷中。「歡迎回來。」
迪諾自然沒有期望過雲雀會開口回應一句「我回來了」之類,所以當雲雀的手指輕輕撫過他左腹的繃帶、隨即繞到背脊後緩緩往上移動,最終停在突起的肩胛骨上、勉強可以說是一個回抱動作時,迪諾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容,把雲雀抱得更緊——可惜的是未能維持再長一點的時間,左腹的傷口不能受到壓迫,正用疼痛朝他作出抗議。金髮男人只好稍微放開雲雀,雙手轉而環上黑髮青年的腰,開始好好端詳眼前這位失而復得的戀人。
反之亦然。
啊啊、果然現在才是最好的時機。
雲雀把手掌貼上迪諾的臉頰旁,後者雖然不解對方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卻還是偏過頭輕輕磨蹭那微涼的掌心,明顯是一個撒嬌的行為。
「迪諾。」雲雀緩緩開口,說出重逢後的第一句話。
由四個英文字母組成、唸出來有兩個音節的那個名字,等到雲雀成年到意大利後才發現「迪諾」其實是一個非常普遍的意大利男性名字。
然而這世界上就只有一個名為迪諾的人才能得到他接下來的那個告白。
「我愛你。」
總算是好好地傳達給你了。
Fin.
私設+註釋時間。
(22. 被忘記的紀念日)
不知什麼紀念日總之是1218
Mama mia= OMG; Ti aspetto =等你;Scusa=抱歉。
18的愛車是スズキ.カタナ,找不到中譯是什麼所以用英文。因為他到達當地後還要飆車所以當然是連車子也一併飛過去。巴勒莫機場是西西里島其中一個機場。
原創人物馬丁諾。並盛財團+雲守部隊兩大勢力一併而談時的第三把交椅(第二一定是草壁)。
因為最近看到一篇日本太太的文章,是講一個原創男孩子是18在意大利的大學同學,因為機緣巧合(?)下和18相處尚好而又不被咬殺(重點),最後被18指定成為了部下開始了苦逼的彭哥列家族雲守代表的職業生涯(X)
我看著就啟發到,既然18兩個身份滿世界跑來跑去,草壁一定是跟著他跑但他又不是彭哥列的成員。27他們要找作為雲守身份時的18應該得要有一個對頭人,開會議時也要有一個「雲守代表」沒錯,但草壁也跟著18跑了啊!好吧,那就私設一個好了。這個能做到第三把交椅、得到18信任兼毆打沙包(不是)的人一定不簡單,應該可以寫寫他的故事。
(23. 逃家)
利可(リコ,台譯是理克,但看平假不是Rico/Lico嗎,所以自己再翻個好的了)是官方小說第五彈的人物。加百羅涅的年輕部下,當迪諾帶著羅馬利歐他們跑去日本玩(?)時就是利可留守意大利看著加百羅涅,所以也是第三把交椅?超級嘮叨又傲嬌,抱怨Boss去玩把工作都扔給他做,加百羅涅的支出又增加了啊!因為你是我敬愛的首領所以這次支出就沒法子啦但你要努力工作啊啊啊! 之類。所以。DH在一起了的話,基本上他只會愈來愈苦逼。
(27. 秘密抽屜)
跟題19. 和題30.都有關的。
首先私設。
迪諾是一見鍾情/反正很早就意識到自己喜歡恭彌。大概在相識後一年左右(年齡:2316)終於忍不住去告白,當然是義語,也幸好是義語,恭彌聽不懂之餘他還可以馬上用開玩笑來搪塞過去——師生+同性+異地+對方未成年+同盟家族+加百羅涅繼承問題,不可能可以在一起的。
而另一邊廂,對於人際關係完全認知零+不諳義語的恭彌完全get不到對方在說什麼。他說是開玩笑就開玩笑吧,比起這個我要跟你打一場。
回國後的迪諾也決定從那時開始要跟恭彌保持距離,所以在那之後半年後才到日本。但久別重逢,大概恭彌也有無自覺地撒嬌表示「你不來我很無聊欸」,根本是挑戰迪諾的底線,所以感情差不多是大爆發,迪諾幾乎是逃的回意大利,然後就出現了利可所說的那場不醉無歸夜。
幸運星寫了三年,365x3 =超過1000枚沒錯。
一直到2619那年,澤田綱吉18歲,高中畢業,所有人正式前往意大利。迪諾也用了這三年完全把對恭彌的感情封印到心裡最深處。
結果是距離變得不同所以更了解對方+長大了知道何謂感情所以知道自己當年就對迪諾抱有喜歡的感情+已經知道當年那句義語意思的恭彌在赴意後的一至兩年(2720-2821)決定主動向迪諾告白。
題27.的背景是3124,考慮到月份不同所以利可說是大概七年前
情話翻譯
Amo solo te - "I only love you"
Nei tuoi occhi c’è il cielo. – "Heaven is in your eyes."
Da quando ti conosco la mia vita è un paradiso. – "Since I met you my life is a paradise."
Sei il grande amore della mia vita. – "You are the love of my life."
Ti voglio - "I want you."
Ti amo con tutto il cuore – "I love you with all my heart."
(28. 我們還沒做過的事)
鳳梨薄餅的梗大家都懂了。
里包包其實公式沒說是意佬但就當他是了
他們吃的煎餅捲是西西里煎餅捲cannoli
戳這兒回到上一頁>.0
※文題來自網絡老夫老妻30題
※因為寫作時間橫跨N年所以文風不定
※未來背景(並不全然是十年後)
※私設滿天飛,最後說明
※原創人物/僅官方小說出場人物出沒
21.人群裡你的氣味
把懷裡揣著的邀請函遞出去,雲雀恭彌眼角也不朝侍者看一眼便直接越過反應不來的對方進入會場。
剛遞出去的邀請函背後印有並盛財團的標誌,諒那個反應慢了不止半拍的侍者也能後知後覺地知道這個近幾年成立卻迅速崛起發展的私人財團也算得上是大人物。
放眼會場少說有三十多人。對於三人以上即群聚可咬殺的雲雀來說是足以長滿蕁麻疹的場合。要不是為了並盛財團的潛在合作對象以及高精度雲系指環的情報,他可以向天發誓自己才不會跑來這兒。
正當雲雀思考該去哪兒安靜地等候情報來源者的到來時,聽慣了的嗓音從他背後傳來。
「——喲、恭彌!你來啦。」見慣了的眼鏡和鬍子。羅馬利歐朝他打招呼。
「哇噢,你在的話也即是代表那傢伙已經來到會場嘍?那個情報來源。」雲雀用挑眉當作回應。
沒錯,所謂的情報來源其實就是迪諾本人。據說加百羅涅的情報網最近成功收集到某處有足以媲美彭哥列指環的高精度雲系指環的情報,然而雲雀和他所屬的並盛財團追蹤一個稀有匣子而人在到東歐。最後還是雲雀趁著回來意大利兩天的短暫空檔抽空出席這個宴會尋找財團的合作伙伴才順便跟同是座上客的加百羅涅首領碰面。
「Boss在——」
「我知道他在哪裡。」已經迅速掃視全場的雲雀打斷另一部下的說話,目標明確地往那人群方向走去。
「……不是我想說,他是怎樣知道Boss在那邊的。」看著自家首領愛徒的背影,部下忍不住小聲地吐槽。
「唔……肉食動物的嗅覺吧?嗅到獵物的氣味之類。」羅馬利歐回答。
短短的路途上,酒精、食物以及女用香水男用古龍水味道混和在一起的渾濁氣味無時無刻都在刺激著雲雀的嗅覺神經,熏得他快要忍無可忍地掏出浮萍拐把所有人都咬殺一遍。
稍微安撫到雲雀焦躁的情緒而讓他勉強壓下咬殺衝動的是同時竄進鼻腔的一股熟悉、令人舒服的氣味,而且那氣味隨著他愈來愈接近目標人物而變得濃烈。
淡雅清新的柑橘味香水,混合了加百羅涅大宅洗衣房常用的洗衣劑,以及雲雀在加百羅涅領地時總會嗅到的氣味,構成了迪諾.加百羅涅這個人獨有的味道,縱使他混進人群之中也能清楚地被雲雀辨別出來。
所謂加百羅涅領地的氣味,到底是什麼呢?
大概就是養育了迪諾以及整個加百羅涅領地的人們的太陽、空氣和水吧。
「……跳馬。」
「恭彌!你來了!」
22.被忘記的紀念日
萬籟俱寂的清晨時分,因為季節緣故而相對較晚出現的日出把東方的天空照得一片橘紅,第一抹晨曦穿過稍早之前被炸藥炸飛而只剩下一點窗框、本應是圓形天窗的圓洞,照進這座大宅的前廳裡。
少說也有數十年歷史、作為某個中型家族據點的莊園大宅經過一晚的大戰,幾乎沒一處地方是完好無缺。鑲了木板的牆壁、布製品包括地墊、窗簾等都是彈孔、被煙燻黑的痕跡以及濺上去的血跡。再過不到十分鐘這兒也將會陷入火海,毀去一切戰鬥過的證據,是所謂的毀屍滅跡。
已經分不清是哪個敵人的鮮血沿著浮萍拐銀色的部分滴落到地上,形成一個小小的血色小窪。雲雀恭彌帶點厭惡的眼神看了看垂到地上、同樣染上血紅的機關鎖鍊,決定把這週末的拐子保養日程提前到今天。
「——結束了。」收回被部下押走準備送回彭哥列總部進行拷問的敵方首領的視線,獄寺隼人用純熟的手勢打火,點燃好煙盒裡最後一根香煙後便朝佇立在不遠處的雲雀喊話。「後續報告我一人向十代目報告就可以,你自便就好。」
這次任務罕有地由嵐守和雲守共同負責。要知道彭哥列雲守向來喜愛單獨任務,要他跟其他守護者一同行動簡直是天方夜譚。這個被滅得沒七七八八也有八八九九的家族某種意義上也是在臨死前得到彭哥列的「厚愛」,居然是由兩位攻擊力最強的守護者聯手把他連窩踹了。
算了,看在好久沒能像這樣愉快地大鬧一場的份上,雲雀決定不向草食動物追究這次被迫進行雙人任務的不滿。
嗖的一聲,末端裝上小型流星錘的鎖鍊迅速收回拐子裡去。雲雀眼角餘光瞥到隸屬於彭哥列雲之守護者小隊、也即是說是自家部下的人已經站在門外等候他的指令。下一秒,他說出一個足以令在場人士震驚的回答。
「去彭哥列。」
「哈?!」最先把驚訝心情衝口而出的獄寺一臉看外星人的表情望著雲雀,惹來後者不滿的蹙眉。
「你有什麼不滿?」雲雀冷冷地問道,「我想換下這一身西裝,以及熬夜後需要休息。」
身上那套黑西裝驟眼看上去跟平時沒什麼分別,但早因為戰爭緣故而變得髒兮兮,獄寺回去後第一時間也是洗個舒服的熱水澡沒錯。至於他們一行人在昨晚已經抵達附近做好作戰準備(雲雀當然全程沒有參與),在彭哥列雲守眼中的確也算是熬夜。
「嗯,沒什麼……」就算有不滿嵐守本人也不太想在筋疲力盡的時候再與雲守打一場。獄寺目送雲雀鑽進雲守專車,部下也不敢怠慢地迅速坐上駕駛座,踩下油門把車子駛離獄寺的視線。
嘛,只要他回到彭哥列總部洗去一身酣戰過的痕跡、休息到又因為各種原因而決定咬殺整個總部的人之前滾就行。
因為,今天喔?
所以當獄寺在十多小時後的當日傍晚時分居然還在彭哥列總部的某條走廊上遇見雲雀只能再次表達自己的驚訝。
「……你怎麼還在這兒?!」
現在是傍晚六時,北緯三十七度地區的冬日其實早在兩小時前下山,從外面望向彭哥列總部大宅已經燈火通明。由於這條走廊只會通向飯廳,所以獄寺可以肯定雲雀是剛用餐完畢,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彭哥列總部以建築來說可分為左翼、右翼和主樓三個部分。日常辦公和私人休息的地方間隔分明,也有足夠的房間、會客室、小客廳可以隨時招待親朋好友,然而飯廳只有一個。
自彭哥列十代首領上任後,總部的晚飯時間便提前一小時至以日本來說較為正常的七時。當日待在總部裡的首領和守護者及其相關人士都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飯廳,與舊時的同學玩伴朋友、現在家族的一份子共聚晚餐。在彭哥列總部工作的傭人也特別喜愛這段時間,這班渡洋而來的年輕人成功為向來與莊重、嚴肅古老等印象劃上等號的彭哥列總部帶來活力。
而不喜群聚更遑稱要與他們一同坐在餐桌前用餐的雲雀向來都會特地把自己的用餐時間提早或延遲,總之就是錯開時間避開他們——雖然嚴格來說孤高、不受束縛的雲守也鮮少會把彭哥列總部當作基地一般長駐超過二十四小時,能夠遇見雲守在飯廳獨自用膳的機會十分罕有。
早上來到彭哥列總部後雲雀一如計劃般先去洗了一個熱水澡把疲勞和污垢通通除去,倒頭大睡將近七小時後便一邊聽著部下的報告一邊保養愛用的武器,完成上述工作後正好趕上準備好的晚餐,在沒有任何人打擾的情況下吃了一頓不錯的日式料理——彭哥列總部特別僱了兩位日籍廚師,幾年下來早已摸熟首領和守護者們的口味。
人類三人欲求之二的睡眠欲和食欲已經解決,剩下還不滿足的便是戰鬥欲。獄寺話音剛落,雲雀已經從不知何處掏出反射著冷酷銀光的浮萍拐,綻開一個冷笑。
「哇噢,一天下來你到底要問我這問題多少遍?我剛保養好拐子,你是不是想來幫忙測試看?」
「喂喂喂、現在是說這事的時候嗎——你該不會是真的忘記了吧?!」
「什麼?」
獄寺沒有答話,他的目光越過雲雀的肩膀落到剛踏進走廊的褐髮青年身上。
「十代首領您好!您來得正好!雲雀他——」
好極了,又一隻草食動物進入他的範圍內。雲雀正要轉頭瞪向澤田綱吉,後者反而先倒抽一口氣。
「天啦,雲雀學長?!為什麼你還在這兒?!」
「……」
所以,今天是什麼日子?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要問一句「你怎麼還在這兒」的日子嗎?
「我懷疑他是完全忘記今天什麼日子了,十代首領。」獄寺拋出自己的假設。「正好草壁不是放假了嘛?」
「草壁學長休假了,應該也會通知馬丁諾先生幫忙提醒吧……?而且迪諾先生也——」
聽著兩人開始自說話並不知為何接二連三地蹦出幾個人名。啊,簡直是愈來愈煩躁了。
草壁哲夫的確是前天開始有事休假,所以這次任務才由馬丁諾這位隸屬彭哥列雲守部隊的青年負責擔當副手。因為草壁雖說是雲雀的助手兼秘書下刪其他職位,名義上是隸屬於並盛財團,而非彭哥列雲守部隊,而馬丁諾的定位則是剛好和草壁相反。但既然都是雲雀的助手,雙方也必然互相認識,無論是並盛財團還是彭哥列,有什麼重要事項都會互相知會,避免上司的日程起了衝突。
而且,為什麼要扯到跳馬身上了。
提到跳馬,說起來今天有點安靜呢。
雲雀皺著眉頭把手探進西裝外套的衣袋卻摸了個空,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那部昨晚因為有任務而關機順便扔給馬丁諾看管、剛才醒來後雖然部下已經物歸原主但還是被主人遺忘在茶几上的手機。
「……我還以為雲雀學長你中午過後已經離開了,剛才跟迪諾先生的通話還說你在路途上。」對於傳達錯誤訊息給師兄的澤田尷尬地搔搔頭,不過臉上的表情很快又變得擔憂。「現在這時間點出發也只有飛機才趕得及耶……你需要彭哥列的專機嗎?我可以馬上叫人安排。」
哦,所以的確是跟跳馬有關係,而且那傢伙因為聯絡不上自己便去找澤田。雲雀已經預想到當他重新打開手機電源時恐怕會出現排山倒海的未讀訊息和未接來電。今天是—--
「你是真忘了啊?今天是十八。雖然不知你們是慶祝個什麼,但每年這天你們都會約在一起的吧?」
「嗯,我就是知道迪諾先生和你有約才特地把任務提前一天讓你可以完成任務快點趕過去。」澤田繼續補充下去。
十八日。
雖然雲雀一向對於節慶日這種草食動物有借口群聚的東西毫無興趣,但由於周圍都是鋪天蓋地的佈置和宣傳,他還是知道距離聖誕節只剩下一星期左右,而聖誕節是在十二月份的。也即是說,今天是十二月十八日。
說到這份上,雲雀總算明白了澤田和獄寺為何對於他還在這兒有這樣的反應了。
「……Mama mia.」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彭哥列雲守字正腔圓地衝口而出一句義語感嘆。他已經再沒有心情要去咬殺眼前兩人,只是步伐急促地離開走廊。
「我馬上叫人安排車子和專機!順便通知迪諾先生!」澤田在身後喊道。
雲雀恭彌駕著愛車Suzuki Katana像黑夜鬼魅般殺進巴勒莫機場禁區時距離他離開彭哥列總部才過了一刻鐘,天空也開始飄起細雨來。彭哥列的私人專機就停泊在停機坪的盡頭,正副機師已經在駕駛艙裡準備就緒,等著他的到來。把車子停在貨艙後,雲雀沿著樓梯來到客艙坐好後便一氣呵成地進入起飛程序。年輕的空中服務員戰戰兢兢地為他奉上熱騰騰的日本茶解渴,雲雀正把關機快一整天的手機重新接通電源。
第一時間跳出來的通知當然是四通未接來電,將近二十則的未讀訊息,而且全都是來自同一人。雲雀大聲地咂了一下舌,也懶得從最舊那條訊息開始看起,直接拉到聊天視窗最下面,那兒有一則迪諾十分鐘前傳過來的最新訊息,看來是澤田剛才說過的「通知迪諾先生」之後的事。
那則訊息只有三個字。
“Ti aspetto, Kyoya”
「那個笨蛋……到底是等了多久……」
摩德納省並沒有機場,最近的機場是旁邊的波隆納,從西西里島前往波隆納的航程需時九十分鐘左右,一下機後如果把Suzuki Katana的油門踩盡從國道直飆至摩德納大概可以把時間壓縮至半小時以內,然而加起來要過了九點才可能到達加百羅涅總部。
儘管不想承認,但經獄寺和澤田剛才的提醒後雲雀已經記起了他今天和迪諾的預定,原先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五時,也即是說雲雀將會遲到起碼四小時。
而雲雀火大的對象除了居然把今天的約定忘得一乾二淨而失約的自己外,還有那個明明被爽約卻沒有生氣或不滿,回覆的訊息依然表現出大人從容成熟一面的那個笨蛋。
真的讓人火大。
不過,雲雀還是決定等會見面後第一句說話不是「把你咬殺」,而是—--
「Scusa, Dino.」
23.逃家
“文件已經簽好了
外出一下透透氣,不用找我
迪諾”
「哎呀哎呀,又來了啊。」羅馬利歐困惑地嘆道,臉上的表情卻不當一回事。
才十來歲便繼承了家族,然後便是振興一族、為了保護家族、部下而拼命,加百羅涅十代首領很早之前已經失去「任性」的本錢。所以,只要在不搞出人命並不損害家族榮譽的前提下,部下都會默許首領有時的小任性,小至很想吃領地街道上某家薄餅店的瑪格麗特便跑出去買了兩盒回家和部下們一起分享,大至為了可愛的師弟和恩師,以及後來的東洋戀人一年來往日本跑了三四遍。
只是,總是會有一人對此表示強烈不滿。
「Boss啊啊啊啊——!」明明只比首領大幾歲、近年卻覺得自己愈來愈像對方老媽的利可拿著自家首領臨逃家前留下的紙條,全身顫抖地低吼。
對於三不五時都會重覆出現的情況,其他手下都見慣不怪,甚至已經把「利可這星期向首領發飆了嗎」、「今次發飆又是什麼原因」作為加百羅涅茶餘飯後話題之一。
「利可,沒關係啦,反正Boss每次逃家前都會好好把限期前要批改的公文都簽好名字。」
「的確Boss每次跑出去前都有先把工作都處理好,但還是太胡來了!而且就是因為羅馬利歐先生你們太寵Boss了啊!」無視其他同僚的「都快十年了你也該習慣了吧」的安慰,利可氣沖沖地反駁,似乎是真的氣得不輕。「——反正又是跟彭哥列的雲雀先生跑到哪兒去吧!」
「喔呀,在說什麼呢。」羅馬利歐和利可身後突然響起一把不應在書房出現的聲音。兩人驚訝地回頭,正好迎上一臉似笑非笑的黑髮青年。
「雲、雲雀先生!?」利可滿臉羞紅。這也難怪,他在上一秒還在說對方的壞話,現在只能鄭重地向對方道歉。
「哎呀你來了啦,恭彌!」羅馬利歐愉快地朝對方打招呼。「不過誠如你所見,我們家Boss又逃家嘍。」
「嗯哼——」雲雀發出一聲愉快的哼聲,瞥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書桌。「真是無趣,那我去睡覺好了。」他毫不掩飾地打了一個哈欠,腳跟一轉準備離開書房。
「那、那個!既然如此,可以麻煩雲雀先生你去把我們那逃家的Boss給找回來……?」
「不要。」雲雀立刻拒絕得乾淨俐落。
「啊?!為什麼?!」
「那是你們加百羅涅的事。」雲雀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手揮了揮,羅馬利歐也舉手回應。「況且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傢伙很快便會回來。就這樣。」
他朝走廊盡頭的迪諾寢室走去。
利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
發出了比剛才還要低沉和憤怒的低吼。
「……真是的……!!!你們都是這樣子!!!!」
羅馬利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搖搖頭。看來他們那逃家的Boss回來後一定又要被利可碎碎唸起碼半小時了。
24.如果我死去
敵對家族的所謂反抗勢力太過弱小導致奉命前往殲滅對方的彭哥列雲守根本還沒開始有過癮這種情緒出現戰事便已結束,精神狀態異常興奮的雲雀恭彌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直接殺去加百羅涅總部,把完成一天工作、愉快地泡完澡喝完一杯睡前酒便鑽進被窩的加百羅涅十代首領直接拖上床,直到剛才才結束這場淋漓盡致的情事,現在枕邊情話的內容也是與浪漫完全沾不上邊的有關任務的抱怨。
「……雖然是全滅,但被咬殺前一點掙扎也沒有的東西根本連草食動物也談不上了,無趣。」眼角還染上一點方才情事餘下的緋紅,也沒有一件蔽體的衣物,雲雀此時此刻就像一隻吃飽饜足的黑豹優雅地躺在加百羅涅十代首領寢室的King size大床一側舔著自己鋒利的爪子,準備下一次的捕獵。「再有類此的任務要我去一趟,我保證把草食動物的辦公室給拆了。」
被逗笑了的迪諾從鼻孔裡噴出鼻息,愛不釋手地揉捏著雲雀剪短了而翹起的髮尾。
「別為難阿綱啦。」他說道。
雲雀冷哼一聲並朝迪諾翻了一個白眼,偏頭打掉對方還在作亂的手便翻身坐起來,宣佈枕邊情話時間已結束。他毫不掩飾地打了一個哈欠,看來是準備下床去浴室洗澡。
加百羅涅總部自然會有他的換洗衣物。每次他總能找到傭人趁著他在浴室時放進來的乾淨衣物和浴巾。雲雀即將下床的時候,身後的男人突然開口。
「我說啊……恭彌,」
「嗯?」聽著那人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語氣雲雀已經大概知道他又想著一些有的沒的瑣碎想法,所以只是草草地應了一聲。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樣?」
到底為何可以從情事後的枕邊情話以這種謎之光速跳躍到這個莫名奇妙的假設性問題上,雲雀必須承認他有時實在無法解解這個男人的腦迴路。
「會有什麼怎樣?」雲雀反問,轉頭望向依然好整以暇躺在床上的人,瞇眼想要從那張臉上看出什麼端倪,比如說加百羅涅最近是不是又跟哪個家族槓上了、並且狀況嚴峻不樂觀之類。然而迪諾只是單手撐著臉,嘴邊掛著一如以往的溫和笑容,一副草食動物的蠢樣——雲雀時常恨不得能一秒把這樣的偽裝面具給撕下來,然而從來未能成事——看來那個問題是真的純粹有感而發。
「怎樣啊……嘛、傷心?」迪諾自己說完也不確定地歪頭,不能怪雲雀對於這個回應而翻了一個白眼。
「我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草食動物的情緒。」雲雀站起來,重新面向大床和迪諾。「況且要是你死了我只會有火大的情緒。
——因為你只能被我咬死。」
25.我們的寵物跑丟了(原題:我們的貓跑丟了)
這兩個月來無論是與副業相關的股票證券還是本職都和迪諾.加百羅涅過不去,同時朝這男人發動攻勢。白天是坐在辦公桌前處理猶如小山一般的工作文件以及盯著螢幕操盤,傍晚開始則是穿上防彈背心,懷裡揣著槍械、手執長鞭處理最近稍微混亂的裡社會秩序。像這樣從早忙到晚、比起正餐不如在移動期間抓緊時間吃能量棒、喝能量補充用品、能閉上眼睛睡上四小時已經是當日最幸運的生活過了整整兩個月,終於在幾天前宣告結束。
那天晚上已經筋疲力盡的迪諾搖搖晃晃地安全踏進寢室後往自己的大床上一倒,整個陷入昏睡狀態直到第二天將近正午時才悠悠轉醒,全人工手製的拿坡里薄餅香味沿著流動的空氣穿過門縫,飄進室內,直接竄進迪諾的鼻腔。
那是加百羅涅部下們為了自己最敬愛、這兩個月來一直辛苦工作的首領準備的其中一個驚喜兼慰勞禮物:不被打擾可以睡到自然醒的休息、首領最愛吃的薄餅、以及由傲嬌部下主動提出可以讓迪諾放一星期的假。
不過最讓迪諾驚喜的始終還是當他推開別墅大門時看到的那個人。
一向來無影去無蹤、一年內在彭哥列總部出現的次數一隻手的手指能數得完、滿世界跑的彭哥列雲守罕有地決定在下趟尋找匣子之旅前在意大利逗留一星期,而且還是加百羅涅位於西西里島某處的別墅。到底這是漂亮的巧合還是故意而為之,當然沒人蠢得去問。
總而言之,撇除迪諾部下會定期在某段時間前來查看自家首領有沒因為終極Boss體質而出問題外,其餘時間別墅裡只有迪諾和雲雀兩人。
但這並不代表兩人可以從早到晚都形影不離——首先,雲雀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其次是,嚴格來說放假的只有迪諾一個,雲雀不論是彭哥列那邊還是並盛財團都有日常的工作需要處理。
繼續睡到自然醒的迪諾梳洗完畢下樓時雲雀正捲著毛毯窩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翻閱並盛財團的研究報告,茶几上放著另幾份資料以及開著的筆電。
迪諾一邊搔著像鳥窩般混亂的金髮一邊往廚房走去開啟咖啡機,但短短的路途上一直不斷東張西望,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吶——恭彌——你有看到安翠歐嗎?」
聽見從廚房喊來的問題,雲雀停下翻閱文件的手,思考了三秒時間。
「沒有。」
那隻寵物龜雖然移動時安安靜靜不像他家主人一樣,但從二樓爬下來時大概最後還是會用滾的著陸(這點倒是跟他主人如出一轍),但雲雀一直沒聽見樓梯那邊傳來類似的聲響。再把時間推前,從雲雀起床、梳洗、吃早飯到開始工作,他都沒有看到安翠歐。
「真是的,剛剛在二樓找了一會兒都沒見到,以為是下來了……牠又跑到哪去啦。」
「是爬吧。」
「……都一樣啦。牠跑丟了!」
說起來。
「我從早上起也沒見過雲豆。」
那隻圓滾滾、喜歡在雲雀身邊飛來飛去、吱吱喳喳地說話的小黃鳥。難怪今天起來後到迪諾出現前都非常安靜、工作進度也十分良好。
「真的假的,牠倆一起跑丟了!?」
「只是跑出去玩了吧。」
「是嗎?」
其實雲雀實在不太想搭理迪諾那關於寵物的話題,因為他本來是打算在中午前把手上這份資料看完,再向草壁和並盛財團指示下一步的行動。他決定不再理會還在廚房邊喝意式濃縮邊滑手機看新聞的男人,繼續埋首工作中。
直到廚房又傳來一聲驚呼。
「啊糟糕,恭彌,我得要去外面把安翠歐找回來——哎噗!」這樣說著的迪諾跌跌撞撞地從廚房衝出來,在毫不意外地摔了一跤後繼續直奔玄關取下掛衣架上的外套,結果又把整個掛衣架給拉下來發出一聲巨響。「嗚哇哇哇!」
「……」頭上的井字符號大得快可視化的雲雀沒有當場把拐子甩過去原地咬殺那男人已經是最大的仁慈。「吵死了,等牠們玩夠了就會——」
「不,外面好像快下雨了!」迪諾已經把掛衣架重新扶起來,套上鞋子準備出門。「恭彌可以的話也快來幫忙找啊!」
翻閱紙張的手頓了頓,雲雀鳳眸一睨,從窗戶望出去的天空果然被黑壓壓的烏雲籠罩,短時間內應該就會下雨。
安翠歐是海綿龜,一旦遇水便會變大並變得兇殘。由於還沒到加百羅涅部下過來查看首領狀況的時間,可用戰力只有雲雀一人。
「……」雲雀嘆了一口氣,把資料放到茶几上,站起來扔掉保暖用的毛毯,往玄關走去。
他蠻喜歡這小別墅的陽台,並不想因為暴走的安翠歐而毀掉。
26.瞞著你抽菸
在黑手黨的世界裡,學會喝酒吸煙除了是應酬一環外也是一種減壓的方式。
迪諾不是個喜歡抽煙的人,但工作太忙或是有壓力時他還是會抽上一兩根,借用尼古丁的力量麻醉自己緊繃的神經,在煙霧彌漫中放空自己的思緒。
踏入所謂三十而立的年齡大關,被介紹對象之類的對話出現的頻密度和以前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利可和羅馬利歐的幫忙下相親、介紹對象邀請成功被擋掉九成左右,當然他們其實可以全都擋下來,但這樣做的話未免令其他家族覺得加百羅涅太不近人情、說不定還會有針對迪諾的閒言閒語,所以剩下的一成由迪諾自行處理。
對於那些想讓女兒或是其他女性血親爬上加百羅涅首領的床的人來說,那一成機會便是趁加百羅涅首領出席各種宴會場合時、抓緊寒暄的機會順便推薦身後的女性。加百羅涅首領向來都來者不拒,朝被介紹的女性微微一笑,當日晚宴有舞會的話便風度翩翩地邀請其去跳一支舞、沒有的話也會拿著香檳跟她們談笑風生數分鐘後才以其他理由失陪。這些女孩滿心以為自己透過幾分鐘的相處中在加百羅涅首領心目中留下良好、深刻印象,卻沒人知道這就是迪諾所謂的處理,掛著虛偽的假面具與人交際不過是首領生涯中的其中一項工作。
今晚的宴會迪諾又遇上六個對象介紹。宴會過後回家的路途上他的精神狀況已到了極限,回到大宅時只是把西裝外套脫下、鬆開領帶交到傭人手上,朝部下說了一句「不到早上別來打擾他」後便關上房門。迪諾拿起擱在小茶几上的煙盒和火機走到陽台上,徐徐的晚風輕輕拂過他俊美的臉龐,稍微緩和他緊繃的神經,隨即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香煙用嘴巴叼住,咔嚓一聲打開打火機的蓋子點火。確定香煙被點燃後他便重新收回打火機,就這樣把它擱在陽台的扶手上,空出來的手夾著香煙把它從嘴邊移開,才呼出第一口帶著尼古丁的煙霧。
「唉……煩死了。」
也許是意大利人與生俱來尊敬女性的本質以及本身溫柔的性格,迪諾每次遇到這種把女性當作合作手段、交易物品的情況都特別討厭,而最扼腕的還要是女性本人的意願也是如此。看著這些在自己臉上塗抹著不符合年紀的成熟妝容、搔首弄姿的女孩子,迪諾自然會有種無可奈何的心情,卻也不會可憐她們,結果反而讓自己的心情煩躁起來,甚至要抽煙減壓。
「——不想再被人介紹對象就好好去找對象結婚啊。」冷不防一把聲音從迪諾身後響起。全加百羅涅上下沒人會在迪諾下令不要打擾他之後還敢闖進寢室來的,所以來者只有一個可能性。
「恭、恭彌?!」迪諾聞聲回首,臉上的表情罕有地驚多於喜,原因出自他指間夾著的那根香煙。「啊、糟……!」
一身黑西裝打扮、微妙的到訪時間,無一不在告訴迪諾彭哥列雲之守護者似乎剛完成一個任務歸來——說不定還是處於腎上腺素尚未完全退卻的亢奮狀態,冷冽的鳳眸冷冷地瞪著那根被人迅速摁在煙灰缸裡的香煙。
「看來你是真的欠咬殺呢。」雲雀恭彌雙手抱胸,聲音已經降至冰點之下,彷彿下一秒便會掏出浮萍拐直接把迪諾咬殺致死。
「……抱歉。」抽煙被戀人逮個正著,迪諾知道任何解釋只是徒然,只好像隻大型金毛犬般耷拉著頭認錯。
雲雀恭彌極討厭煙味,尤其是迪諾身上的。所以只要他嗅到迪諾身上傳來煙味、或是像今次一樣逮個正著,不是馬上掏出拐子把對方咬殺一遍便是把迪諾整個人扔進浴室,說不把身上的香煙味除掉之前別想出來。
還有,別想要靠近他三呎範圍之內。
「——但是啊,那是絕不可能的。」迪諾想起什麼地突然抬頭,鳶色的眼眸定定地望向雲雀。「除了你以外,我沒有想與之結婚的對象。」
啊,是在回應雲雀剛剛的問題。
雲雀冷哼一聲,從那稍微拉長的尾音聽得出他的心情是有變好了。他放下環抱在胸前的手,倚在露台的門框旁,繼續用眼神示意滿身煙味的迪諾別靠過來。
「你啊,與其用那種東西麻醉自己舒緩壓力,倒不如和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場。」
27.秘密抽屜
雲雀恭彌口袋裡揣著一把小小的、帶點氧化鏽跡的灰色鑰匙,從這把鑰匙的大小多少能猜得出它並不是開啟門鎖,而是更小的東西,比如一個上鎖了的秘密抽屜。
更準確一點來說,它是用來開啟位於加百羅涅總部二樓的首領書房裡的那張橡木辦公桌中左邊從上數下去的第二個抽屜。
為什麼雲雀會擁有這把鑰匙,是羅馬利歐下午的時候交到他手上的。
聽說是在收拾整理書房東西時部下突然從一個小盒子裡翻出一堆不知道能開啟什麼東西的舊鑰匙,作為忠心耿耿、跟在迪諾身邊最久的羅馬利歐馬上便認出其中一把,不知為何第一時間不是告訴首領這把失蹤的鑰匙的下落,而是交到雲雀手上,並說明這鑰匙能打開那個秘密抽屜。
對於刺探別人的秘密雲雀沒有太大的興趣,但看著羅馬利歐把鑰匙交給雲雀後的其他部下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就這樣交給恭彌真的好嗎」「是Boss死守了好幾年的秘密啊」「不過不這樣做的話那些東西也只會繼續被鎖在裡頭呢」「的確是這樣沒錯哈哈哈」「想當年我們家的Boss真的有夠悲慘呢」這些令人煩躁卻在意的對話,驅使雲雀決定把鑰匙收到口袋裡去,等待忙碌的加百羅涅首領因為要出席晚上的聚會而離開大宅的時機。
迪諾外出的話向來都是羅馬利歐和伊旺伴隨左右,利可則是留守役,他與其他人一同目送首領的車子離開後便回到書房收拾已經被迪諾處理好的文件。
等到對方分開幾次來回把文件全都捧走後,雲雀才無聲地踏入已經空無一人的書房,目標明確地朝那張橡木書桌走去。他從口袋裡掏出那把鑰匙,插進左邊第二個抽屜,朝右扭動九十度聽到輕微的解鎖聲後便拉開那個秘密抽屜。
「……星星?」
出乎意料之外,映入眼簾的不是加百羅涅家族什麼傳家之寶,而是幾乎要填滿抽屜七成空間的紙摺星星,少說也有將近一千枚。
先在長型紙條的末端打一個平結然後壓平成一個小小的五邊形,之後順著紙條的方向不斷摺疊最後把剩下的一小截紙塞進中間的紙縫間,然後再用手指對著五邊形的邊沿往中間輕推擠壓,直至五邊形變得立體起來、小學生也會的那種幸運星。
雲雀隨手抓起數粒幸運星放到掌心,從那大小不一、有些還歪歪斜斜得不像星形的外型來看,可以得出全都是那個手腳不靈活的傢伙摺的結論。想到那個金髮男人把公文拋到一旁不管而和一張小紙條奮鬥的笨拙模樣,雲雀不由得失笑。
所以藏在秘密抽屜裡的秘密就是這堆工作忙碌的加百羅涅首領不知哪來的外國時間時摺的幸運星嗎?而且不知為何會牽涉到迪諾悲慘的過去(?)以及出於不知什麼原因總之是需要死守好幾年的秘密的程度。
……比想像中還要無聊。
雲雀內心默默地落下這樣的評價,準備鬆開手讓紙星星從指縫間掉落回到抽屜裡時,倏地想起部下們給的提示。
『拆開來看看吧,保證有驚喜!』
所謂的「拆開來看」……的確,以前還在並中的時候,風紀委員不只一次沒收了同學們藏在書包帶進學校的紙星星,說是摺夠某個數量便放進透明的玻璃瓶裡、送給暗戀的人。紙星星除了藏著送禮人的心願外,說不定還有說不出口的說話寫到裡頭,即使是對這種事情毫無興趣的風紀委員長也知道。
這樣想著的雲雀,已經動作俐落地拆開第一枚星星,把這枚走樣嚴重的幸運星展開變回一張普通的彩色紙條,而一直藏在裡頭、迪諾用花體寫成的一句義語也重新展現在空氣之中。
「……這是什麼。」雲雀挑了挑眉表達看到自己名字也是那義語句子中的一部分的驚訝,馬上又拆掉另一枚星星,抖開紙條一開發現那上面果然有寫了另一句截然不同的句子,亦同樣有自己的名字在上。
距離澤田綱吉等人高中畢業後前來意大利繼承彭哥列家族已經過了好幾年,自家所謂的家庭教師兼戀人又是一位正宗的意大利人,雲雀對於這國家的語言掌握已經不是初學者的級別。倒不如說,正是因為看得懂這些句子,他才忍不住表達驚訝。
很快的,雲雀掌心上原先的紙星星已經變成紙條,最後甚至索性好好坐下來,開始熱衷地把抽屜裡更多的幸運星拿出來並拆開,在偌大的桌面上鋪出一張又一張帶著折痕的紙條。
所以,得更正一下。藏在秘密抽屜裡的是這堆裡頭寫滿對雲雀恭彌本人說的情話的幸運星。綜合部下們當時提及的「想當年」、「死守好幾年的秘密」的時間提示,應該是兩人正式交往前的時候寫下來的吧?
正當雲雀還在思考的時候,門口那邊傳來一些動靜。
「——哎呀,真是的……我是放到哪去啦——咦!?雲、雲雀先生?!」來者是利可。似乎是發現收拾整理剛才的文件後發現有缺失的部分於是再次折返,結果被正在首領辦公桌前坐著的人嚇了一大跳,雲雀清楚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防備和尷尬。
嗯,的確。先不說對方可能是怕自己趁著Boss不在書房來刺探什麼加百羅涅機密,像這樣只有兩人在同一空間的機會也不曾出現過。
坦白說雲雀對於利可並不如和羅馬利歐、伊旺等人來得相熟,因為後兩者總是會跟著迪諾到日本來,而迪諾每次到並盛町後的第二件事就是跑到並中找雲雀、順便切磋切磋,自然會和隨行的羅馬利歐他們碰面。而利可作為Boss不在意大利時留守本國的部下,未曾跟在迪諾和一大半的部下前往日本,一直到彭哥列十代及守護者一行人正式來到意大利後,才第一次與Boss在遙遠的東瀛收的徒弟、年輕的彭哥列雲之守護者打照面。
「放心吧,我才沒興趣刺探加百羅涅的什麼商業機密哦?」況且,真要刺探首領秘密的話機會多的是,也不會挑這種時候。「……嘛,充其量就是在看你家首領的秘密而已。」
「……Boss的秘——咦不是吧?抽屜不是上鎖了嗎?!而且鑰匙已經被Boss不知扔到哪去了!」首領的秘密以及辦公桌,利可很快便想到這兩者的關聯性,他瞪大眼睛快步走近辦公桌,果然看到敞開了而且被翻過的抽屜以及被拆開來、快鋪滿桌面的幸運星紙條。
「下午有人在某個地方找到一堆鑰匙,其中包括這一把,羅馬利歐交給我的。」
「原來如此……」利可點點頭,嘴裡嚷著既然是得到羅馬利歐先生的首肯那他也沒有資格說些什麼,向雲雀示意後便開始在距離書桌不遠處的文件小山裡翻找要的東西。
雲雀歪頭思考五秒後,決定又叫住利可。
「吶,」
「是的?」
「所以你也知道這個所謂秘密抽屜的存在嘍?」
利可從文件堆抬頭,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能夠坦白到什麼程度。
「那段時期在這兒工作的人都一定知道吧。Boss的煩惱……還有新習慣什麼的,我們這些當部下、傭人的都看在眼內。」
既然羅馬利歐先生都不管首領的意願而選擇把鑰匙直接交給當事人變相公開這個被Boss藏了好幾年的秘密,利可也決定合盤托出他所知道的部分。
「雖然我以前對於Boss每年至少兩次帶著一大半部下以去見彭哥列十代首領為由而跑去日本耗上幾個月、只剩我和少數人留守總部的行為非常有意見,但既然Boss出發前有好好完成工作、而且出發前和回來後心情都很好,連帶工作效率也不錯,我只好睜一眼閉一眼了。」
在部下的眼中,首領好好工作後去日本玩,就當作是獎勵好了。打從繼承加百羅涅後,迪諾乘搭飛機出國的原因從來只有一個:工作出差。的確,第一次應里包恩邀請前往並盛時他是考慮到加百羅涅和彭哥列的同盟關係,也是工作,但往後幾次逐漸都是探訪師弟和恩師優先,工作其次了。
「可是……七年前?Boss那次從日本回來後開始變得有點奇怪,雖然沒有影響到家族經營的工作,可是私底下的生活狀態著實令人有點擔心。以往從日本回來不到兩三個月便會嚷著說又想去一趟了,那次居然沒有這樣說,而且還要是半年後我問起他的行程他才想起來,卻也是興趣缺缺的表情,好像不是太想去似的。」
「——但最後還是去了。」雲雀適時插嘴。
「是的。但這次去完日本回來後,Boss終於爆發了。」
工作效率依舊一絲不苟,不論是黑手黨相關還是投資項目相關也處理得非常好,但部下們喜愛的笑容愈來愈少了、嘆氣的次數更多了。為了逗首領開心,加百羅涅上下決定一個最簡單粗暴的方法:舉辦一個徹夜喝酒日、讓過量的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經、好好抒發自己藏在心底裡的話吧!
沒人料到從小便接受酒量訓練、幾乎喝不醉的Boss居然真的醉倒了,還抱著酒瓶窩在沙發上開始哽咽,直接把在場的一半部下嚇得三魂不見七魄,連帶過來偏廳送上佐酒小菜的傭人也慌成一團,一同望向最得力部下羅馬利歐尋求協助,然而羅馬利歐只是搖搖頭,說是讓Boss這大男孩好好發洩一下。
「Boss說他喜歡上一個不應該喜歡的人,但令他痛苦的不是喜歡的本身,而是他感性上很想見到那人、很想跟那人表白心跡,但理性上又知道自己應該盡量減少和那人見面的次數、繼續維持現有的關係就好了的矛盾心情。」
「嗯哼——陷入這種無聊的糾結的確很符合那人的風格。」
「……」過了這麼多年利可還是不太習慣雲雀無分敵我的毒舌技能,尤其是在損自家首領,但他更清楚雲雀看似纖細的身體下的強大力量,因此決定把不滿吞回肚子裡,繼續出賣自家首領的秘密。「——然後,那時還是剛新入職的費莉西亞就提議Boss說要不把想說的話通通寫到紙條上再摺成幸運星,既可以把憋在內心的說話表達出來,也有許願的意思。就是這樣,從那時開始,他就每天都往抽屜掉一枚幸運星,這習慣差不多維持了三年多。」
雲雀正努力地從他記憶中翻出一個跟費莉西亞這個女性名字對上等號的臉孔,最後堪堪鎖定一位褐髮、小麥色皮膚的年輕女傭人。沒記錯的話她也是比自己年長三歲左右,所以七年前她的確還是個會相信幸運星可以許願這種少女事的女孩子沒錯——至少比那個已經二十多歲還要把一句又一句意大利情話不帶重覆地寫滿千多張幸運星紙條的笨蛋來得正常。
雲雀重新垂下目光,望向桌面上那些被拆開來的紙條。
“Amo solo te, Kyoya.”
“Nei tuoi occhi c’è il cielo, Kyoya.”
“Da quando ti conosco la mia vita è un paradiso, Kyoya.”
“Sei il grande amore della mia vita, Kyoya.”
“Ti voglio. Kyoya.”
“Ti amo, Kyoya.”
“Ti amo con tutto il cuore, Kyoya.”
那個笨蛋。
明明就不用借助幸運星的力量來許願。
28.我們還沒做過的事
以意大利黑手黨世界來說,是相對和平又安穩的一天。
「……嗯?還沒做過但想做的事嗎?」聽見對面的問題,雲雀恭彌感興趣地挑起眉頭,把骨瓷製的杯子擱到茶几上那隻相同花紋的碟子上。
「對的。」嬰兒的聲音自另一邊的沙發上響起,正是大駕光臨加百羅涅總部的迪諾前魔鬼家庭教師、最強嬰兒之一的里包恩。
像嬰兒一般小巧的手穩穩地握著骨瓷茶碟的邊緣,另一手拿著對於外表上是嬰兒身型的他來說還是有點兒過大的杯子,里包恩喝了一口意式三倍濃縮。儘管沒能從臉上的表情看出來,雲雀還是感覺到對方因為能夠喝上最愛的意式特濃咖啡的愉快。
雲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出現在彭哥列總部的日子用一隻手的指頭便能數完,還是知道現在那個百年大宅的主人有一個「明明是嬰兒怎麼能喝酒喝咖啡!」的奇怪堅持,甚至已經無懼里包恩的死亡恐嚇、百倍奉還的瘋狂報復也要禁止里包恩喝酒和咖啡,即使是里包恩私藏的咖啡粉和紅酒也被他準確地翻出來然後銷毀,該死的超直感。
正因如此里包恩造訪加百羅涅總部的次數便開始直線上升。至少到訪這老地方時不論加百羅涅的部下還是傭人都對他非常歡迎,頂著小嬰兒的臉孔舉起三根手指向他們指明要三倍份量的濃縮咖啡也不會被拒絕。
言歸正傳。
又一次來訪加百羅涅的里包恩和剛好同樣在那兒的雲雀恭彌目前正分別坐在加百羅涅總部的某間會客室的兩張沙發上,各自拿著自己那杯咖啡靜靜品嘗,里包恩的問題就突然拋出來了。
「……果然是和小嬰兒你的戰鬥吧?」雲雀最後這樣回答,然後略帶不滿地望向里包恩。「話說回頭,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跟我打一場?可不要逃避喔。」
「不是跟你說過要先等你什麼時候打趴迪諾之後嗎?你倒是快點打趴那個廢柴啦。況且,我不是在問我和你沒做過的事,而是問你跟迪諾兩人沒做過的事呢。」
「那麼,」變相被拒絕的雲雀危險地瞇起眼睛,決定在下一句話投下爆彈。「跟他在你彭哥列的辦公室裡做一次吧。」
「……!」
饒是里包恩也得花了一點力氣才沒有把嘴裡的那口咖啡噴出來,但雲雀自然看出他的遲疑,知道自己的惡作劇成功,嘴角勾起一記冷笑。
「嗯哼?怎麼了嗎?」他乘勝追擊。
「……你們真敢的話,我絕對宰了你們。」話雖如此,愛槍已經出現在里包恩手裡。
「哇噢,你試試看啊?」雲雀也拿起浮萍拐。
打斷兩人劍拔弩張狀態是門外傳來的輕快腳步聲,開門的同時愉快爽朗的聲音也響起來。
「久等啦,煎餅捲來噗哇——」開門的金髮男人還沒看清楚室內的情況,俊美的臉龐已經被秒速越過沙發的里包恩一腳踢中,加百羅涅十代首領迪諾應聲仰天往後倒地。
跟在後面的羅馬利歐則見慣不怪地繞過受重擊因而還沒能從地上爬起來的首領,把甜點安全地放到茶几上,雲雀正朝里包恩抗議不要隨便對他的獵物出手之云云。
「里包恩先生,下次不要再瞄準臉好嗎?Boss今天晚上還有個和商業伙伴約好的晚餐飯局。」
「不好。」里包恩秒回。
「可Boss就只有臉能看啊。」
「那你們加百羅涅自己想辦法。」
「——我說,你們別太過分啊……」等到臉上的劇痛緩過去才慢慢恢復意識的迪諾終於爬起來,他左臉被里包恩踢的地方已經腫起一個大包。羅馬利歐只撇下一句「我去找冰袋以及叫傭人準備晚上的遮瑕」便全身而退,留下自家首領撫著臉頰開始朝老師投訴。「——超痛啊里包恩!幹嘛突然踢我!!!」
「居然教出這樣的學生,全都是作為家庭教師你的錯吧?」里包恩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伸手拿起一個煎餅捲便往嘴裡送。
「什麼?!」迪諾一臉疑惑地望向自家那位一臉雲淡風輕事不關己地已經吃完第一個煎餅捲的學生。「等等恭彌,你跟這傢伙說了什麼啊?」
「小嬰兒問我們有什麼還沒做過的事,我回答說在他彭哥列的辦公室裡做一次。」
「……」
「看吧。明明只是個廢柴,卻把自己的學生教成這樣。」
「等等,這怎麼算到我頭上來了……是廢柴和恭彌變成這樣完全沒有因果關係的吧?」大概是被叫慣了,迪諾沒有反駁里包恩的廢柴論。
「總之你們膽敢踏進我在彭哥列的辦公室一步哪怕是親個嘴我也絕對會往你們的腦袋上開個洞。」里包恩再次舉起自己的Cz75,並表明裡面裝的不是死氣彈或是其他特殊彈而是貨真價實的普通子彈。
「你大可放心,我們絕對不會進你辦公室!」迪諾信誓旦旦地向里包恩留下保證,卻惹來雲雀不滿的咂舌。
「無趣。」黑髮青年冷冷地拋下兩個字,扭過頭去繼續喝咖啡去。發現自己再次被夾在前老師和自己學生中間變得左右不是人的迪諾小聲地啊了一聲,急急忙忙打算把人給哄回來時,里包恩又插話了。
「那你會回答什麼?」
「唔?啊、對呢……我想想看……啊、我們還沒去過看極光呢?即使到能看極光的地方也總是碰不上它出現的日子。」
「無聊。」里包恩飛快地用「問你這問題簡直是我人生中最錯的事」的語氣作出一個結論強制中止了迪諾的思考時間,迪諾生氣地瞪了里包恩一眼。
兩師徒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鬥嘴的時候,又吃完第二塊煎餅捲的雲雀突然啊了一聲,兩人一同轉頭望向他。
「……說起來,是你們沒做過的事吧?吃有鳳梨當餡料的薄餅。」
這次不只迪諾,連里包恩的表情也變得有點微妙。
「不行,恭彌。只有這個絕對不能。」迪諾罕有地用最強硬的語氣拒絕。
29.討厭卻愛著你的一切
車子還停在電動大閘前等著彭哥列家族的保安放行,迪諾離遠已看到從主建築一隅升起的黑煙。
「……啊、又要被里包恩和阿綱唸了。」迪諾看著那縷明顯是因為爆炸而產生的烽煙,喃喃自語。
「還有利可喔?」駕駛席上的羅馬利歐帶著涼涼的語氣補充道,透過倒後鏡望向自家首領的目光帶著滿滿的憐憫,以及一點點的責難。
一想到收到彭哥列請款單而又開始碎碎唸模式的部下,迪諾反射性地伸手搔了搔臉頰,卻因為拉扯到臉上的新傷而作罷。正好在這時候,電子閘門也緩緩打開了。羅馬利歐馬上發動車子引擎,把加百羅涅十代首領的愛車駛進彭哥列總部的範圍。
迪諾和羅馬利歐下了車子、踏進快要被毀了一大半的正門大廳時,彭哥列的部下正在清理現場、打掃一地的碎片或瓦礫。
彭哥列霧守六道骸也在現場,一臉慍怒地站在大廳的角落,正和一名年長的女傭人飛快地說話。他皮衣下的白色T恤不知為何染上一大片褐色的污垢,腳邊還有碗盤的碎片以及已經看不出原先是什麼的食物殘渣。藍髮青年馬上便注意到迪諾的到來,異色雙瞳因為怒火的緣故更顯詭異。
「哦呀哦呀,跳馬,你就不能早二十分鐘出現阻止那隻該死的麻雀把我悠閒的下午茶時間給毀掉嗎?」
「……」
聽見對方的抗議,迪諾已經大概猜到二十分鐘前這兒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骸衣服上的污跡是什麼。
向來給外人印象都是冷漠、脾氣古怪的彭哥列十代霧守說白了也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而且意外地對巧克力有著如信仰般的狂熱。從廚房那邊捧著作為今天下午茶的巧克力聖代的青年當時正經過前廳,恰巧就遇上剛剛到達彭哥列總部的雲雀恭彌。
彭哥列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十代的雲守和霧守互不咬弦。平時大家都盡量不讓兩人碰面,以免下秒就打起上來——因為一旦打起上來可不是普通人能調停的程度。
正所謂仇人見面份外眼紅,更何況是已處於極度不爽狀態的雲雀。而總是管不了自己的嘴巴去挑釁對方的骸也日常地開口調侃一句,直接讓雲雀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直接朝骸開匣,雲刺蝟高速地往骸方向撞過去。沒料到對方突然攻擊的骸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躲開來,手中的巧克力聖代卻因為衝力的緣故而不幸地直接糊了他一身,最後連同容器一起掉到地上摔個粉碎。骸抓起幻化成型的三叉戟後右眼的數字也轉成「四」,及時擋住朝他臉上招呼、殺氣騰騰的拐子。
只是雲雀並不戀戰。與六道骸一邊拆招一邊移動,前進的方向是澤田綱吉的辦公室。因為前廳傳來巨響而罵罵咧咧地聞聲跑來的嵐守獄寺隼人瞧見盛怒的雲雀步步進逼一副要去找十代首領尋仇的樣子也迅速擋在雲雀面前,結果同樣被狠狠修理一頓。
因此,被雲雀破壞的範圍從前廳一直伸延到澤田綱吉所在的辦公室的走廊。迪諾剛才在外面見到的黑煙也是獄寺的赤炎之矢把外牆炸飛時導致的。
迪諾跨過滿地的碎片殘骸,停在師弟的辦公室門前。他舉起手正要敲門,面前的門板突然被人從裡頭拉開,是全身都掛了彩、看來準備去找醫療隊的獄寺。
向來對比自己年紀大的人都沒好感的獄寺一見到迪諾瞬間怒氣值上升,只差沒有指著對方大罵起來。
「你這傢伙!跳馬你又跟雲雀那混帳鬧翻了嗎!?居然不好好攔住他還讓他跑來撒野!還好十代首領沒有受傷!」獄寺啐道,「你要找的人大鬧完一場後已經跑了!你也請回吧!」
「呃——」
「——好了啦,獄寺君!麻煩盡快去通知馬丁諾先生讓他快點跟雲雀學長會合吧!」獄寺身後傳來一把溫和且帶點勸說意思的聲音。迪諾越過獄寺的肩膀與正在書桌前苦笑的師弟、意大利最大勢力黑手黨的教父對上視線。
獄寺變臉似的轉頭向阿綱鞠躬說好後,再次狠狠地瞪了迪諾一眼後才快步離開。
「下午好,迪諾先生。不過你也看到了,你要找的人已經不在這兒了……」褐髮青年笑得一臉尷尬。
趁著里包恩下午外出探望老朋友,完成早上工作後的阿綱眼見這下午悠閒得很便決定登入手機遊戲打算輕鬆遊玩一番,房間外突然傳來巨響,嚇得他差點就以為是哪來的敵人。沒多久他辦公室的門便被人暴力踹開,滿臉殺氣的雲守闖進來,劈頭就說有沒有包括但不限於暗殺、殲敵性質,總之可以滿足他咬殺所有人的欲望的任務,而且最好是國外的、花上十天八天的。
突然被自家雲守殺個措手不及的阿綱彷彿又回到將近十年前那個會被學長嚇得動不了的弱小少年。他扔下手機慌忙地從書桌旁邊堆起的文件堆中翻了翻,顫顫巍巍地把其中一份文件夾遞過去。
『呃、近期的話就只有這個,塞爾維——』
雲雀接過文件夾,打開後飛快地看完第一張紙的簡介,便把文件夾扔回去,冷淡地拋下一句「我走了」,腳跟一轉便離開阿綱的辦公室,整個過程還用不到兩分鐘。
「……我知道了,塞爾維亞是吧。至少我知道他跑到哪去了。」迪諾接過師弟遞來的義式濃縮,嘆了一口氣。「抱歉啊阿綱,都是因為我的緣故他在我那邊鬧完後還沒解氣,才跑來再鬧一場……放心吧,這邊的維修費我會幫忙出的。」
老實說,彭哥列總部比起加百羅涅西西里分部的損毀情況可說是小巫見大巫,況且嚴格來說走廊炸開的那個洞也不是雲雀的傑作呢。一想到自家那被毀了一大半的花園以及整條一樓走廊,迪諾也笑不出來了。
「迪諾先生也辛苦了……」阿綱當然看得出迪諾臉上的紅腫和新傷是誰的傑作。看來自家師兄是來不及為自己治療傷口便匆匆趕來想要制止暴走的某人,結果還是來晚一步。他頓了一頓,還是忍不住開口,「那個……你們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迪諾臉上的苦笑更深了。
「你知道艾洛可家族嗎?之前想跟我們加百羅涅搶東部港口的那個。」
「嗯,當然。迪諾先生一直到上個月還在跟他們打交道呢。」說是打交道簡直是最溫和的說法了,兩個家族之間的鬥爭最後還是無可避免地演變成流血衝突,也有平民因而受傷。「但這跟雲雀學長有關係嗎?」
「艾洛可家族想搶東部港口的原因之一是方便接收東歐偷渡過來的人蛇和貨物,包括一些非法研究的匣子及技術。」
「喔,是匣子啊。」說到這份上,阿綱也理解了。他家雲守的另一身份是並盛財團的老大,並盛財團雖說是才成立沒幾年的組織,但由於老大對於世界七大不可思議包括匣子兵器的著迷,他們掌握的情報比不少老牌組織甚至彭哥列的情報部門還要多。
「沒錯。並盛財團這幾個月來因為匣子有和艾洛可家族進行交易,被我們截下來並且銷毀的第一批貨物中有一部分都是給並盛財團的……」
「……」
「而且,恭彌他本身也一直有在留意艾洛可家族的非法研究,據草壁說他是打算這次交易後順便把艾洛可一網打盡,結果被我們捷足先登了。」
「真的假的啊……」阿綱聽完師兄的解釋後不禁倒抽一口氣。
換句話說,並盛財團到頭來是人財兩空,既得不到交易的貨物又不能咬殺艾洛可家族。按雲雀學長的脾性,的確是足以讓他毀完加百羅涅的花園後再到彭哥列總部大鬧一場的嚴重事件。
「唉,我也是之後才知道這件事。」迪諾煩惱地把金髮搔得更加混亂,「也預料到恭彌會發飆,就是沒想到他來到彭哥列還要繼續鬧。」
「這個嘛,我想只是因為他一進門便遇到骸的原因……」綱吉乾巴巴地笑了幾聲,他決定轉換一下話題。「說真的,每次看到迪諾先生你居然能跟雲雀學長相處到快十年真的非常佩服!到底有什麼辦法啦?」
「唔……說的也是呢,他那種令人討厭的烈馬性格。」雖說從初遇起到現在已經快十年,雲雀那種烈馬性格多少也有因為長大成人成熟了而沒那麼嚴重。
「本來你們兩個也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吧?幾年前聽說你們在一起了而且還要是雲雀學長作的主動真的把我們嚇了一大跳。」
一個是擁有五千名手下、而且沒有部下在旁會變得廢柴的黑手黨老大,一個是三人以上即群聚咬殺、喜愛獨來獨往的浮雲;
一個是為了守護家族、領地的居民而戰鬥,一個只是為戰鬥而戰鬥、從來沒有守護家族同儕的意識。
正如雲雀不時會因為加百羅涅的群體行動、迪諾有時的天真性格而反感,迪諾也會對雲雀一卯起來就往前衝、置自己安危不顧的戰鬥習慣不滿,想要說教的時候還反被對方的毒舌嗆回去,饒是向來性格溫和沈穩的迪諾也會生氣。
兩人就像普通情侶一樣也會因為各種事情吵架、繼以動武。只用鞭子和浮萍拐的話已經算是比較好的情況,像今次般開匣召出雲刺蝟的話,被打掉一面牆只不過是最低程度的損壞。
「可是我就是愛恭彌整個人的一切啦,也包括這種性格!」迪諾笑著回答。
澤田綱吉感覺自己被一枚十萬伏特的閃光彈擊中。
30.遲來十年的告白
並盛町並盛神社地下100公尺,並盛財團基地。日本時間晚上十一時半。
和室一隅的矮几上那盞睡前小燈被房間的主人按下開關而亮起,柔和的燈光與旁邊開著的筆電成為這昏暗的房間裡唯二光源。
草壁哲夫早在幾小時前送完拉爾.米爾奇、里包恩以及笹川這幾位年長組回相鄰的彭哥列基地後已退下,把整個基地的空間全留給自己上司。
雖說是相鄰但其實也有至少1公里距離的彭哥列基地那邊,從過去來的小鬼們為了明天開始的入侵戰而養精蓄銳、早早便上床睡覺,從來不喜熬夜的雲雀恭彌本來也如此打算。
然而,為了與意大利主戰線聯繫,雲雀正罕有地跟那邊的人進行視訊通話。互相交換完情報後趁著還有一點點時間,彼端開了一個新的話題。
“……他們的情緒和精神狀況還好嗎?”
「他們精神狀況好不好都與我無關。況且,你還有餘力關心他們嗎?」
“話也不能這樣說啦……心態始終會影響作戰表現喔。”
「嗯哼。」雲雀冷哼一聲,雖然沒有反駁對方但依然沒打算認同他的話。
視訊通話另一端的迪諾.加百羅涅輕笑出聲。儘管臉上堆著笑容,但無論是眼下的黑影還是疲憊的臉容還是讓雲雀清楚知道這人比起上次碰面時又憔悴了不少——畢竟加百羅涅作為意大利戰線的主力軍之一,密魯菲奧雷的攻勢從不鬆懈。
“——那麼,恭彌,你又什麼時候會和十年前的你交換?”
「……什麼?」沒料到迪諾居然突然跳到這問題上,雲雀不禁皺起眉頭——該不會是發現了嗎?
“必須集齊彭哥列指環才可能和白蘭擁有的瑪雷指環對抗,所以才讓過去擁有彭哥列指環的你們來到這時代吧?雖然是不知道你們計劃的詳細,但我多少也猜得到個大概?”
「……」
雖然不及彭哥列的超直感,但這人始終也是大空屬性,擁有比起他人敏銳的直覺——倒不如說因為迪諾有更多的人生經驗,以經驗揉合自己直覺的思考方式有時比起超直覺更加能夠掌握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誰知道呢。」雲雀垂下目光斷開明明隔了一個屏幕卻依然灼熱的視線,聳聳肩給出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是嗎。”迪諾也罕有地沒有追問下去。“……啊、稍等一下。”
金髮男人下秒便把目光從視訊通話視窗中移開,似乎是畫面以外的羅馬利歐正向他報告什麼,因為部下的位置距離迪諾使用中的咪高峰太遙遠而沒能把聲音給收進去。
雲雀趁著對方的視線斷開時又默默地把自己的目光轉回他身上。
與十年前初見時的那人相比起來,十年的歲月在他的臉孔上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明明應該是個容易顯老的外國人——除了髮型稍微有點不一樣(依然的耀眼和凌亂)、因為現在是作戰狀態所以身上穿的也是對黑手黨來說是正裝的黑西裝而不是鄰家男孩那種的打扮以外。
正因如此雲雀有時會對於認識這男人快十年而感到驚訝。明明十年的光陰足以改變一個人,包括人際關係。比如說,兩人從一開始單方認為的師徒關係,到現在身體聯繫過無數次的戀人關係。
說起來,知道兩人關係的人,包括這時代的澤田綱吉都以為是雲雀主動做的告白,終於把以同盟家族首領、年長者、家庭教師等等身份自居、被恩師評為「有逃跑癖的廢柴」的加百羅涅首領逼得退無可退,最後只得承認對自己的學生雲雀恭彌的感情是愛情、數年前用母語說出來的告白至今依然有效。
實際上,如果翻開一本《告白句子大全》根據索引尋找,雲雀那句話甚至不會出現在裡頭,因為那句既沒有「愛」又沒有「喜歡」兩個動詞在裡頭的句子,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愛的告白。只是相處多年,迪諾自然清楚那句話已是不擅用言語表達自己的雲雀的極限,自動在大腦中轉換成一句告白句子。
所以嚴格來說,雲雀直到現在還沒曾正正式式地向迪諾說一句喜歡或是愛——是的,情事時的纏綿細語也包含在內。
但是,今天也許是傳達的最佳時機。
因為這是打倒密魯菲奧雷和白蘭之前最後一次見他了吧——前提還要是過去的草食動物們以及自己成功的話。
若然失敗的話……嘛,反正到時無論是這邊還是意大利那邊的主戰線都會全軍覆沒,藏在梅洛尼基地入江正一研究室的白色裝置之後也會被白蘭摧毀,變相把在裡面的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地殺掉,那就是真正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恐怕對方方才決定不追問下去多少也是因為有著同樣的預感。
“——抱歉,報告有點長讓你久等了恭彌。”終於聽完部下報告並作出指示的迪諾總算回到視訊通話上。雲雀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他黑眸直直地盯著對方看。
「迪諾。」
“嗯?”
「……」
喜歡?還是愛?不論是哪個詞語,對於雲雀恭彌來說都是難以啟齒,而迪諾只是耐心等待雲雀的話。看著對方恬靜又保持笑容的臉,再加上不知從哪兒傳來的喀喀聲,雲雀開始愈加煩躁——慢著,喀喀聲?
「——什麼聲音?」到底該說愛還是喜歡的煩惱瞬間便被拋諸腦後,雲雀警惕地回頭環視應該只有他一人在的和室。
“……啊?”
「你閉嘴。」
被勒令閉嘴的加百羅涅首領只好乖乖閉上嘴巴,室內一下子只剩下通訊電波的細微雜音以及彼此壓低了的呼吸聲。
不過馬上。
喀喀喀喀—--
又響起了,而且這次連迪諾也聽見了。
“我也聽見,但好像是從你那邊傳來的。是雲豆嗎?”
「牠睡了。」話雖如此,雲雀還是站起身暫時離開鏡頭範圍往紙板門走去查看聲音的來源。等到他重新出現在迪諾的平板電腦屏幕上時,手上居然多了一隻小貓。「……是獄寺隼人的貓。」
“噗。怎麼跑到你那兒來了。”迪諾笑著看著被拎起來的小貓那張牙舞爪的樣子……嗯,的確是有點像主人年輕時的樣子?
「不知道。」雲雀回答道,隨即吁了一口氣。「……算了,我把牠送回去那邊。那順便結束通話了喔?」
“嗯,沒問題。”迪諾頷首同意他的決定,他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容。“晚安,恭彌,祝你們明天一切順利。我愛你。”
「……嗯,晚安。」也祝你一切順利,不要丟了性命。雲雀內心默默補上一句,按下掛斷鍵結束通話。他闔上筆電,隨即低頭睨了身型嬌小的嵐貓一眼。「我雖然不會咬殺你,可你的確是把時機破壞得剛剛好啊。只好把你的主人給咬殺了吧?」
「喵~?」
數小時之後,當他把陪伴自己不止十年卻終究是報廢的武器以及最後的兩個匣子拋開、全身被淡粉色煙霧包圍之際,除了對於自己未能與這位難得一見的強敵戰鬥到最後感到遺憾、對即將到來的年幼版自己的期待外,腦海突然也浮現出那人的臉龐。
啊啊,果然那時直接把那句遲到將近十年的「我愛你」說出來就好了。
「——交給你囉。」
拜託不要把數小時前的視訊通話變成我和他的最後一面喔,過去的自己。
他閉上眼睛。
*
並盛神社建在並盛山山腰處,是一間小型的無人神社。問起並盛町民到底神社供奉的是哪位神祇恐怕年輕一輩也答不出來,只知道但凡祭典時節才會到附近一趟。因此,神社境內總是冷冷清清,從以前開始就是小學生前來試膽的地方。縱使幾天前才作為意大利黑手黨鬥爭中的移動傳送點,現在卻依然一副綠意盎然,毫無戰爭痕跡。當初並盛財團也是看中了它的人流不多才選擇在那下面興建基地。
雲雀恭彌越過參道前的獻燈,成功在沒有霧系指環的情況下進入隱藏入口,原因只有一個。
「歡迎歸來,恭先生!」知道雲雀已經耗光所有的戒指和匣子、也沒有敵人在附近進行突襲而決定解除設施的偽裝,也包括出入口的幻術。在入口等候多時的草壁哲夫甫見到歸來的上司立刻九十度地彎下腰,恭恭敬敬地朝他敬禮。
雲雀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停下腳步便繼續往前走,草壁把入口的門關上後立刻緊隨其後。
「辛苦了!我馬上為您處理傷口!」臉上的傷口雖然止血了還是相當駭人,身上的西裝也因為戰損變得破爛到完全違反並盛風紀。草壁其實還蠻好奇對方是如何忍受路人的目光頂著這身裝扮從白色裝置那邊一路回到設施這兒來。
「這個之後再處理。」雲雀簡短地回道,「我先去洗澡。」
「是!」
考慮到一旦研究工作進行起來時便廢寢忘餐的作息時間或者各種微妙的任務結束時間,這兒的熱水供應是二十四小時就緒。很想洗澡時直接扭開水龍頭便有令人身心舒暢、忘掉一天疲勞的熱水流出,而不用等熱水煮起來。
雲雀經過這層的小廚房時,除了食材的香味外,連不應在這處出現的義語也從沒有關上的門縫傳到走廊來。一雙鴉黑的鳳眼危險地瞇起來,他快步來到廚房門前,迅速拉開紙門,把裡頭的兩名黑西裝男子嚇了一跳。
身高六尺以上、金髮碧眼的成年外國男子,與整個設施的和式裝修顯得格格不入。明明是個黑手黨家族的部下,卻穿著圍裙、捧著沙拉碗攪拌食材,更是充滿違和感。
「嗚哇、我以為是誰呢……恭彌。你無事歸來啦!」
「我們在弄午餐的沙拉呢!你要吃的話可以也弄你的份兒喔?」
「……」雲雀沒有理會羅馬利歐的問句,只是回頭狠狠地睨了草壁一眼以表示居然有外人在設施裡的強烈不滿。草壁慌忙地低頭解釋。
「非、非常抱歉,恭先生!因為怕把平民卷進來,才沒到外面住酒店,本來是住在彭哥列基地的但那兒因為真六弔花之一的襲擊而損毀嚴重,事情結束後能夠給盟友們暫住的房間不多,所以他們才——」
「在哪。」
雲雀冷冷地發出兩個音節。饒是草壁也遲疑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這個提問的意思,馬上便供出某人的所在地,然後連同羅馬利歐以及另一位部下目送由於獲得情報而決定改變目的地的雲雀的背影。
「我們不用跟上去是吧?沒有我們在身邊的Boss……」
「就是因為沒我們在身邊恭彌才不會對他下手啦~」
正如羅馬利歐所說,沒有部下在身邊的迪諾.加百羅涅只是個連自己睡衣鈕扣也能扣錯的廢柴。雲雀恭彌向來對於廢柴都不屑一顧得連咬殺的興致也沒有。
一拉開自己和室的紙門便和被窩裡坐著休息的人足足對望了五秒之多。等到第六秒,眼前的男人便如大型金毛犬隻般撲上來並抱緊了他,動作迅速俐落得纏在左腹上的繃帶不過是裝飾似的。
「恭彌……恭彌……!」迪諾的聲線中帶著細微的哽咽。他雙手緊緊圈住雲雀的肩膀,幾乎要把對方整個人都揉進懷中。「歡迎回來。」
迪諾自然沒有期望過雲雀會開口回應一句「我回來了」之類,所以當雲雀的手指輕輕撫過他左腹的繃帶、隨即繞到背脊後緩緩往上移動,最終停在突起的肩胛骨上、勉強可以說是一個回抱動作時,迪諾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容,把雲雀抱得更緊——可惜的是未能維持再長一點的時間,左腹的傷口不能受到壓迫,正用疼痛朝他作出抗議。金髮男人只好稍微放開雲雀,雙手轉而環上黑髮青年的腰,開始好好端詳眼前這位失而復得的戀人。
反之亦然。
啊啊、果然現在才是最好的時機。
雲雀把手掌貼上迪諾的臉頰旁,後者雖然不解對方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卻還是偏過頭輕輕磨蹭那微涼的掌心,明顯是一個撒嬌的行為。
「迪諾。」雲雀緩緩開口,說出重逢後的第一句話。
由四個英文字母組成、唸出來有兩個音節的那個名字,等到雲雀成年到意大利後才發現「迪諾」其實是一個非常普遍的意大利男性名字。
然而這世界上就只有一個名為迪諾的人才能得到他接下來的那個告白。
「我愛你。」
總算是好好地傳達給你了。
Fin.
私設+註釋時間。
(22. 被忘記的紀念日)
不知什麼紀念日總之是1218
Mama mia= OMG; Ti aspetto =等你;Scusa=抱歉。
18的愛車是スズキ.カタナ,找不到中譯是什麼所以用英文。因為他到達當地後還要飆車所以當然是連車子也一併飛過去。巴勒莫機場是西西里島其中一個機場。
原創人物馬丁諾。並盛財團+雲守部隊兩大勢力一併而談時的第三把交椅(第二一定是草壁)。
因為最近看到一篇日本太太的文章,是講一個原創男孩子是18在意大利的大學同學,因為機緣巧合(?)下和18相處尚好而又不被咬殺(重點),最後被18指定成為了部下開始了苦逼的彭哥列家族雲守代表的職業生涯(X)
我看著就啟發到,既然18兩個身份滿世界跑來跑去,草壁一定是跟著他跑但他又不是彭哥列的成員。27他們要找作為雲守身份時的18應該得要有一個對頭人,開會議時也要有一個「雲守代表」沒錯,但草壁也跟著18跑了啊!好吧,那就私設一個好了。這個能做到第三把交椅、得到18信任兼毆打沙包(不是)的人一定不簡單,應該可以寫寫他的故事。
(23. 逃家)
利可(リコ,台譯是理克,但看平假不是Rico/Lico嗎,所以自己再翻個好的了)是官方小說第五彈的人物。加百羅涅的年輕部下,當迪諾帶著羅馬利歐他們跑去日本玩(?)時就是利可留守意大利看著加百羅涅,所以也是第三把交椅?超級嘮叨又傲嬌,抱怨Boss去玩把工作都扔給他做,加百羅涅的支出又增加了啊!因為你是我敬愛的首領所以這次支出就沒法子啦但你要努力工作啊啊啊! 之類。所以。DH在一起了的話,基本上他只會愈來愈苦逼。
(27. 秘密抽屜)
跟題19. 和題30.都有關的。
首先私設。
迪諾是一見鍾情/反正很早就意識到自己喜歡恭彌。大概在相識後一年左右(年齡:2316)終於忍不住去告白,當然是義語,也幸好是義語,恭彌聽不懂之餘他還可以馬上用開玩笑來搪塞過去——師生+同性+異地+對方未成年+同盟家族+加百羅涅繼承問題,不可能可以在一起的。
而另一邊廂,對於人際關係完全認知零+不諳義語的恭彌完全get不到對方在說什麼。他說是開玩笑就開玩笑吧,比起這個我要跟你打一場。
回國後的迪諾也決定從那時開始要跟恭彌保持距離,所以在那之後半年後才到日本。但久別重逢,大概恭彌也有無自覺地撒嬌表示「你不來我很無聊欸」,根本是挑戰迪諾的底線,所以感情差不多是大爆發,迪諾幾乎是逃的回意大利,然後就出現了利可所說的那場不醉無歸夜。
幸運星寫了三年,365x3 =超過1000枚沒錯。
一直到2619那年,澤田綱吉18歲,高中畢業,所有人正式前往意大利。迪諾也用了這三年完全把對恭彌的感情封印到心裡最深處。
結果是距離變得不同所以更了解對方+長大了知道何謂感情所以知道自己當年就對迪諾抱有喜歡的感情+已經知道當年那句義語意思的恭彌在赴意後的一至兩年(2720-2821)決定主動向迪諾告白。
題27.的背景是3124,考慮到月份不同所以利可說是大概七年前
情話翻譯
Amo solo te - "I only love you"
Nei tuoi occhi c’è il cielo. – "Heaven is in your eyes."
Da quando ti conosco la mia vita è un paradiso. – "Since I met you my life is a paradise."
Sei il grande amore della mia vita. – "You are the love of my life."
Ti voglio - "I want you."
Ti amo con tutto il cuore – "I love you with all my heart."
(28. 我們還沒做過的事)
鳳梨薄餅的梗大家都懂了。
里包包其實公式沒說是意佬但就當他是了
他們吃的煎餅捲是西西里煎餅捲canno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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