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巳年賀(2013年王家農曆新年年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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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章中提及的一切事物與現實上的國家、地區並無關係。
※以下內容含自家省擬人物出場,不喜者勿入。
※耀菊、黑津、帝魔、湘蘇、豫牡、閩灣、渝川、英香、葡澳、穗九、偽穗英穗(吻有!)
※時事梗有
薩克蓮.烏拉.王=黑/龍/江
王燕平=北/京
王海津=天/津
王真定=河/北
王滎陽=河/南
王晉陽=山/西
王江寧=江/蘇
王臨安=淅/江
王虹申=上/海
王隆興=江/西
王夏汭=湖/北
王湘楚=湖/南
王閩之=福/建
王玉梅=台/灣
王楚庭=廣/東
王鬱林=廣/西
王皓景=澳/門
王逸琛=香/港
王逸誠=九/龍/砦/城
帕特里西奧=葡/萄/牙(取自諾
臘月伊始。
在僕人的協助下梳洗完畢、更好衣,王耀毫不掩飾地伸著懶腰邊往門口走。僕人似乎在找什麼還沒跟上來,不過也沒關係,推門這動作他一直都是親力親為的。黑長髮束成馬尾的男子跨過門檻,正式迎接了新一天的來臨。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
「哈嗤!」
不大不小可是在這清晨六點的禁宮範圍顯得特別響亮的噴嚏聲成功讓跟在王家帝王身後的僕人炸了鍋。
「耀先生!沒事吧?」
「是冷嗎?要不要再去添衣?」
「要不是在下馬上去煎藥?」
眾人七嘴八舌的詢問聽得王耀一陣耳鳴。他舉手示意大家冷靜下來。
「耀先生!請戴上口罩!」被遺留在房間不知找什麼的僕人總算趕上來,他向王耀遞上一個口罩。
「嗯哼,很好。」王耀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迅速戴上了口罩。「藥嘛看來是要煎的了唄,你們待他醒後看看情況如何吧。」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某方向,繼續邁步向前。
北.海.公.園怕是不能去了,那十.三.陵那邊應該還好吧?王耀搔搔頭,決定去郊區碰碰運氣。
事實證明,仙人的直覺準沒錯,十.三.陵那邊的空氣還算過得去。當然他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訂機票閃人。
王耀回到紫.禁.城的時候已經是快十一點的時候。
負責服侍和他同住的弟弟的僕人似乎已恭候多時,一見到王耀的身影出現在午.門便飛奔過來。
「怎麼了?」
「京、京先生他……」僕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忖度用詞,最後還是決定以原句詞語轉述主人的話。「他說他死也不要下床——!」
「噗——咳咳。」好不容易才忍住笑,王耀謝過僕人,準備轉身前往弟弟的房間。
「啊,還有……」僕人又想起什麼的加上一句,王耀微笑點點頭表示知道,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外朝範圍。
「燕平?你醒著嗎?我進來唄!」不待房內的人回答,王耀逕自進入了這個寂靜的房間。他一邊繞過屏風一邊脫下口罩,沒意外見到三個空空如也的紙巾盒和一地的紙團。「死也不要下床的帝都大人吃了敏感藥沒?」
王耀伸手拍了拍床上的那團被子。
我們的帝都大人王燕平可以說是任性地在十一時還動也不動地窩在床上。他快速地張開眼睛確認來人又閉上眼睛,張開口。
「耀——哈嗤!」接下來的「哥」字已淹沒在一連串的噴嚏聲裡。
「你別開口說話好了。」王耀一臉憐憫地看著弟弟再一次開始忙於製作鼻涕雲吞的工序。
他看了一眼許是今早被僕人搬進來的一整排未開封紙巾盒,首先確認了某人有足夠的紙巾用以擤鼻涕。玄色眼眸再掃過了尚在保溫中的暖水壺、明顯有吃過的過敏藥包,又回到正在包第三隻鼻涕雲吞的王燕平身上。
「我去他奶奶的空氣——!」王燕平雙眼通紅地罵了一句。本來已經很重口音的北/京話因為他的鼻敏感和紙團所隔的關係,變得更加難以聽懂。
「兩百八十多。我可以想像到真定、小津他們現在的情況了唄。」王耀坐下來,掏出手機開始在刷微博確認其他弟弟的情況。觸碰螢幕的手指頓了一頓,王耀蹙起了好看的眉頭。「嗯哼,不出所料,小津跑去哈/爾/濱了,希望別冷倒。不過有薩克蓮在不用擔心唄……中東部也有霧霾天氣啊……啊說起來,小申快到——」
一說曹.操。
「王燕平!你家是人住的嗎?這什麼毒氣!」隨著門板被粗魯踢開撞到牆上再反彈回來的聲音和大罵聲的響起,宣佈某家在中東部的王家少爺的到來。
趁著王虹申人還沒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王耀發誓聽見了王燕平小聲地怨了一聲。
「噢,小申來了唄。」繼續忍住大笑的欲望,王耀優雅地轉身向沒料到大哥也在房內而愣住的王虹申打招呼。
「啊,耀、耀哥哥。」王虹申羞得連耳根都紅了,像是遷怒般怒瞪了王燕平一眼。
媽的。這是王燕平的內心OS。
「給我滾出去,王虹申。」他沉聲開口。
歷史的教訓就是人類不能汲取歷史的教訓——他們雖然不是以人類的身份活在這世上,可是他們的身體構造還是人類沒有錯。
「噗。」就算王虹申再勉強想要忍住笑聲,還是會有怪聲發出來。
王耀見到王燕平的臉色又沉了幾分,就差沒有馬上掏出玉璽朝那張蠢臉上扔。他決定難得好心地打圓場。
「小申,先出去。去大廳或者偏廳等我,好嗎?」
「啊?可是——嗚哇你謀殺嗎!?」本來還想要說什麼的王虹申及時偏頭躲開了迎面飛來的玉璽。撲了個空的玉璽直擊王虹申後面的一個酸枝木茶几,那可憐的茶几和上面的花盆應聲倒下。
從王燕平那扔出的力度和不算正確的武器使用方法,他真的是想要謀殺沒錯。
「給你三秒滾出去。」僕人戰戰兢兢地走進來清理滿地碎片和茶几遺骸,其中一個拾起了玉璽把它還給京先生。王燕平冷著臉收下放回原處,瞪了王虹申一眼後又打了一個噴嚏。
「好啦好啦,我不想打電話去跟隆興說這時候又要多製作幾個青花瓷,你也不想你的江寧哥哥打來代你向燕平道歉吧?燕平,我們先走唄。」王耀決定拖走華.東組弟弟,好讓抱恙又心情差得要命的帝都大人有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以及避免成為殺人犯。
「江寧哥哥跑去長/沙了啦。」王虹申不滿地噘起嘴,看到大哥挑眉的樣子補上一句華.東的空氣也好不了哪去所以他家親愛的哥哥高高興興地找了一個借口去找他家戀人了。「對了,耀哥要去其他地方暫避嗎?我那邊雖然也有霧霾天氣,可是絕對比這個鬼地方好喔!」
「嗯……你問燕平吧。我已經有地方去了唄。」王耀笑咪咪地回答。
「……我才不要邀他來家!!!」王虹申馬上尖叫出聲。
「可是我去東/京後沒有人來照顧燕平了唄。而且臨安不是去了玉梅家避難嗎?」哎呀哎呀,好像一不小心說了什麼出來了。「你們好歹也有個照應。」
「……」
王虹申會被王燕平吃定的其中一個原因很簡單:衰心軟。(壞在心腸軟。)
不過若果要問帝都大人這頓上/海菜好不好吃嘛,又是後話了。
*
線上會議。
「那麼大哥打算在哪兒舉行團年飯?」抿了抿唇,王滎陽放下茶杯直奔正題。「大家都不知該訂去哪的機票車票,天天都在問我哩。大哥,下次逃跑前好歹也先交代一下事情好嗎,你知不知道這——」
「儘可能還是在燕平那邊或是晉陽那邊吧。」王耀及時打住了又要準備嘮叨的弟弟的話。他聽見彼端的背景傳來女子失笑的聲音。「南方晚點好像會下雪?」
「嗯,南方下週末要轉冷。」正在觀看天氣網頁,王滎陽關閉南方將會有寒流來襲的新聞網頁,點開了二弟家裡的天氣預報。「嗯哼,靈.石那邊天氣不錯唄。」
王耀打了一個哈欠,單手撐著腮,想了不夠十秒。
「那就去王.家.大.院唄。若果怕人手不夠大掃除讓燕平把紫.禁.城那邊的下人都帶過去。人多一點比較熱鬧唄。」他又打了一個哈欠。「不行了……我要去睡覺,這邊都快凌晨一時了唄……」
「喔,好的。可是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啊!?」王滎陽及時阻止了王耀就要下線的動作,喊出了這個全家都在靜候其答案的問題。
「嗯,這幾天。總之你叫燕平先帶下人去晉陽那邊就好唄。晚安,滎陽,牡丹姑娘。現在始終不是你的固有花期,可要小心點唄。」
「晚安,大哥/耀先生。」
確認了王耀已經下線,王滎陽和身邊的女子對望。
「怎麼他知道我在你旁邊?」牡丹歪頭問道。
「他是仙人嘛。」王滎陽聳聳肩,起身為女子整理她肩上的披肩。「……會冷嗎?要不要再放近一點暖爐?」
「再近暖爐我就真的要開花了?」女子嫣然一笑,「晚安嘍,豫公子。」
她讓青年往她的臉頰上印下一吻,隨即消失不見。
同一時間……啊,不同時區就是了,王耀下線後站起身脫下外套,準備上床睡覺。床上已經有他的愛人等著。
「所以NINI明天要準備收拾行李回去了嗎?」本田菊拿起梳子,開始為鑽進被窩裡的男子梳好長髮以免待會兒睡得亂七八糟。
「我倒是相信再不回去他們就要殺過來押我回去。」王耀一把扣住了本田菊拿著梳子的手,把它湊到唇邊落下碎吻。「菊也要準備收拾行李跟NINI回去喔?」
「遵命。」雖然手腕被扣住,本田菊的手指還是有一定的自由。他輕輕撫著王耀的臉部輪廓。「新一年還是得要向大家證明NINI是我的人呢。」
「呵呵。」王耀眼眸暗了幾度,「你這是在邀請我嗎,小菊?」
「最清楚我是否在邀請你的人不就是你嗎,NINI?」
剩下的話都融化在熱吻之中。
*
用門叩在大門上敲了幾下,亞瑟.柯克蘭退後一步回到另三人旁邊,耐心等候著。他低頭看著身邊快要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人兒。
「再等一會兒就可以進屋子了喔。」他伸手整理王逸琛有點翻起來的衣領。
「嗯。」王逸琛似乎是認為說話會流失熱量,因此惜字如金。
旁邊的帕特里西奧從後抱住王皓景取暖,一副曬恩愛的樣子。在王逸琛實在受不了打算再去敲門的時候,門後傳來了說話聲。
「來了來了——」兩位下人徐徐打開門,在外面的四人瞧見迎接他們的是一位女性。
嗯,不是姓王的。
女子歪頭,仔細打量著兩位姓王的孩子。
「牡丹姑娘。」
「香/港和澳/門?」她不確定地問道,被點名的兩人點頭。「還有這兩位一定是葡/萄/牙和英/國了。快進來吧。」女子示意兩位下人接過新來賓的行李,帶領他們踏入王家大院。
「……好大。」這是兩位外國人對這地方的初次印象。
雖說他們兩個已入贅(?)王家,可是出席團年飯這種事也不是經常的事情。一來是不一定有空,二來也不清楚王家上下是否歡迎他們。是的,兩位洋鬼子不曾來過位於山/西的王家大院。
「是誰來了——阿澳阿香!」走近最靠近也是最大的一個建築前,又一把聲音插入。是幾天前先出發隨哥哥來到山/西的王逸誠。這孩子一見到同胞兄長立刻衝去撞開某男人,笑嘻嘻地把手繞到他手臂上。「還有帕特里西奧和粗眉佬!」
「粗……粗什麼?」牡丹姑娘被這奇怪的稱呼勾起了興趣,結果惹得三個孩子和帕特里西奧齊聲大笑,而亞瑟.柯克蘭只得尷尬地把話題帶過。
慶幸的是他們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前廳。王家輩份最大的兩位兄長已經在等著他們。
「大哥、豫哥。」
「你們來了唄!」王耀照樣給兩位新來的弟弟擁抱,銳利的褐金色眼眸瞥了兩位不知該把自己放哪的洋人一眼。
「日安,王耀先生。」
「你們好,打擾了!」相較於亞瑟的拘謹,帕特里西奧就顯得熱情得多。
也對,人家才沒有下過毒,也沒有單挑鐵扇幾百年。
「我不知道你們打算如何分配,反正已經吩咐下人替你們收拾四間房間了唄。」王耀臉上的笑容看在亞瑟和帕特里西奧眼中根本就是皮笑肉不笑。「不過據稱楚庭那孩子已經和小湘、夏汭他們說好了若果弟弟們少了一根毛歡迎加入戰團。」
「啊……哈哈哈……」兩位發出了乾笑聲。
「好了大哥,別嚇壞人家。」王滎陽沒好氣地阻止了自家兄長再恐嚇下去。他要下人為新客人帶路先到房間安頓安頓。
確認了帕特里西奧的衣角消失在轉角位,王耀又開口了。
「我去找楚庭和鬱林告訴他們小香和小澳來了唄。」他幾乎是哼著曲地離開了前廳。
「大哥!別搞出亂子來!」王滎陽提高嗓門的警告依舊沒有澆熄了王耀的興致,是牡丹拉住他。
「由耀先生去吧。現在過年呢。」女子笑盈盈地好聲安慰。「對了,豫公子,我有事情想請教請教。什麼叫粗眉佬?」
王滎陽開始覺得這幾天自己要在頭痛中度過了。
「……毋須深究。」
※
「小心小心!小心看路!」走在最前面的高個子外國青年一邊嚷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托著一個極大的青花瓷花瓶,穿過門廊往前院走去。他正好碰見了從另一邊走來的同是異鄉人。「唷亞瑟!」
金髮青年眨眨眼睛,似乎有點搞不懂情況。
「搞什麼啊你,搶劫嗎?」
「你以為我是你啊。」帕特里西奧沒好氣地頂了他一句,隨即驕傲地抬起胸膛繼續往前走。「當然是入鄉隨俗幫忙洗邋遢、送舊迎新!」
「你拿著一個花瓶是要送舊迎新嗎?」亞瑟的疑問在下一秒獲得了解答。
幾名下人正跟在帕特里西奧後面,分工合作地扛著一棵含苞待放的桃花準備搬去前院。而王夏汭則落在最後面,監察桃花的情況。
來到前院的時候,他們一行人見到有幾位下人正在擺正幾盆桔子,清出空位來放桃花。當帕特里西奧終於把花瓶放到地上時,亞瑟不禁往那美麗的花瓶上多看幾眼。
「花瓶很美嗎?」剛踏出前廳便見到了亞瑟正盯著那花瓶看,而下人正往裡面注水以免桃花枯死,王江寧冷不防地走到亞瑟旁邊,笑著開口。
「當然。無論過了多少年還是覺得只有中/國的瓷器最美。」亞瑟點點頭,一臉欣賞地回答,絲毫沒注意到對方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送你一個如何?你知道我家有很多,而且還要是明.朝的呢。」王江寧歪頭微笑,「只要你打贏了湘的話。」
他伸手一指,指著那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前院範圍,站在哥哥旁邊看著下人插花的王湘楚。
……這個王江寧什麼時候黑成這樣了?!亞瑟內心這樣吶喊著,不過表面上還是一臉禮貌地婉拒了其好意。
「噢。所以穗他說的是真的喔。」王江寧一臉可惜。「早知就不跟他賭。」
「……你們賭什麼?」亞瑟小心地選擇措詞追問下去。
「賭——」王江寧的話被一個人打斷。
「早啊你,粗眉佬。」
這把嗓音他絕對不會認錯,尤其是這個獨特的稱呼。被點名的金髮男子轉身,迎上了某位仁兄左擁右抱的盛況。
王楚庭左手搭住王皓景的肩膀,右手則是搭在王逸琛的肩膀上,一臉意氣風發地看著亞瑟有點鐵青的臉。王逸琛微微向亞瑟使了個眼色。
「你好,廣/東。」亞瑟接收了小愛人的訊息,不動聲色地回了某人一句。
「我很好,謝謝。」王楚庭放開了兩個弟弟,轉而拍了兩下亞瑟的肩膀。「我聽阿香說你把行李都放好了吧?房間還好嗎?」他笑得一臉開心。
「不錯的房間,謝謝關心。」
因為王耀稍早之前的「善意」提醒,為免大家小命不保,帕特里西奧和亞瑟的而且確不是和他們的小愛人同房。他們的小愛人沒錯是住在廣府組那間房沒錯。
「王楚庭。」王江寧突然開口,他把一張紅色毛爺爺塞到王楚庭手裡。可是後者卻把一百大元塞回去。
「說笑而已,我不要被湘打。」要是被王湘楚知道他和王江寧用其來作賭局,王湘楚不來尋仇才怪。
「他們搞什麼啊?」
「他們在賭你會不會為了花瓶跟湘哥哥打。利申:你以前試過挑京哥機。(你以前單挑過京哥。)」還是他家Horace好,會好好說明任何事情的原因——雖然是有點兒毒舌。
「——對了湘哥哥!楚庭哥說你有遊戲給我們玩!」王皓景跑了去和帕特里西奧拉普拉普幾句話後轉頭朝某位哥哥喊道。
被喚者一邊一頭霧水地重複了一句「什麼遊戲?」一邊被同胞兄長推到英香夫夫、王楚庭和王江寧旁邊。
「背東西啦!」王江寧笑著回應了戀人的疑問。王湘楚馬上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回頭看著兩位新來的弟弟和外國人。
「新年期間會背完整篇《岳.陽.樓記》的話可以免費去登岳.陽.樓。」他一板一眼地說。
「啊?《岳.陽.樓記》?以前有唸過。可是現在只記得和岳.陽.樓最沒關係的那段的最重要那句。」王逸琛率先投降。
「故.人.西.辭.黃.鶴.樓……啊不對這是黃.鶴.樓。」王皓景琅琅背誦,可是完全錯掉了。黃.鶴.樓就在家裡頭的王夏汭大笑,補充了一句「這首也不是叫黃.鶴.樓」之云云。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王逸琛也出聲了。
「這是《桃.花.源.記》啦好不好!」王夏汭和王江寧同時出聲吐槽,王楚庭沒好氣地敲了一下弟弟的額頭。
「給我好好想起來啊我當年明明有教你們三個背的!」王楚庭一副快要氣死的樣子盯著兩個弟弟看。
「我現在只會《登.鸛.雀.樓》。」王逸琛摸摸被哥哥戳的額頭,一臉淡漠卻是在朝兄長撒嬌沒錯。
「這個我也會!」亞瑟突然叫出聲。「白.日.依.山.盡——」
「粗眉佬閉嘴,我們不想聽你的神奇翻譯。」王楚庭這次不再是空手敲頭,鐵扇「啪」的一聲落在亞瑟的背上,馬上打得他一個腳步踉蹌。
「我啊,在想要不要推出有人會背整篇《哀.江.南.賦》並序的話就免費遊江.南的優惠~」
嘛嘛,他們會在能夠免費遊江.南前先好好地在心裡頭哀江.南一遍了吧。所有人都在心裡吐槽。唯獨是王湘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粵.以.戊.辰.之.年,建.亥.之.月,大.盜.移.國,金.陵.瓦.解。余.乃.竄.身.荒.谷——」
「——咸.陽.布.衣,非.獨.思.歸.王.子。好了背完整篇了,你們都杵在這兒幹什麼?要我替你們找事做嗎?」
閒話家常完畢。因為王滎陽正拿著一根比自己身高還高的木棍盯著弟妹們看。
「啊年花還沒放好我們走吧!」荊湘兄弟這時候的運動神經果然大派用處。
「我繼續回去抹花瓶嘍。」
「晚飯還沒好、晚飯還沒好。」王楚庭也一溜煙奔走。
「楚庭哥哥我們來幫你!」
「等等我,Marcio!」
眨眼之間,前院只剩下王滎陽和亞瑟.柯克蘭。
「那我也——」啊啊啊啊Horace這孩子真的……!亞瑟乾笑數聲想要轉身追上已經不知跑到哪去的廣府三兄弟還有南鄰,可是被王滎陽的木棍一下子攔住。
「站著,你不准去。」王滎陽清清喉嚨,「耀哥千叮萬囑要我絕對不能讓你走進廚房。」
亞瑟欲哭無淚。王滎陽這時候換上了一個帶點憐憫的表情。
「其實廚藝這東西真的可以慢慢學起來的,你知不知道——」
亞瑟.柯克蘭不是不知道王滎陽的嘮叨出名得連堂堂王家帝王都怕了他,可是他真的不知道這嘮叨功力不分國界不分話題不分時地也可以施展出來。就在這時候,有人路過很英俊地救他出魔掌。
那位英俊的路人叫王虹申。
不過這位英俊的路人其實有點兒怨婦臉。尤其是他正拿著一疊已摺好的衣服往廂房走去的樣子。既然有位高大的外國人在,江南園林么少爺自然毫不猶疑地把衣服塞到亞瑟懷裡要他跟上來。
「呃、我們去哪?」王虹申步伐很快,亞瑟小跑步地跟上去。
「去當人家傭人。」走前面的人狠狠地咬著牙擠出這一句話,他終於停在某廂房前,然後——一腳踢開緊閉的門扉。「進來。」
他朝傻眼的亞瑟說,率先跨過門檻走進廂房。
這廂房比起亞瑟住的那間大很多。根據亞瑟的推測,連同這在內附近的幾個廂房均是王家輩份最大的兄長們住的,而讓王虹申可以如此無禮的人只有一個。
「送衣服!」王虹申繼續大聲嚷著,他帶著亞瑟繞過屏風和廳子,穿過束成「人」字的輕紗門簾,來到了寢室與書房的範圍。
床上沒有人。亞瑟回頭望向王虹申,後者連正眼也沒瞧那張空空如也的床,正死瞪著那張窗邊的躺椅。
「嗚哇。」亞瑟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一人一虎正擠在那張就體積來說的確是可以躺到兩個正常人的躺椅上。
那隻平時跟在王耀身邊的老虎大咧咧地霸佔了躺椅四分三的位置,享受著午後的日光浴。至於堂堂帝都大人,則是穿著睡衣外加一件沒厚得到哪去的外套,枕在虎毛茸茸的背上休息。被王虹申那麼一鬧,人和虎都醒過來,王燕平撐起沉重的身子,通紅的眼睛瞪著王虹申。
「把衣服放好就給爺我滾出去兒……」沙啞的聲音依然有著滿滿的威脅性在內。王燕平朝亞瑟點點頭當著打招呼。
「……人家好心替儂拿衣服免得過幾天儂沒衣服穿要裸奔居然一句多謝也沒有嗎!死王燕平!巴不得儂病死!」王虹申氣得哇哇大叫,可是把衣服整整齊齊地放回衣櫃裡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亞瑟突然覺得這兩人的相處果然真的很有趣。
江南三少爺的咒罵聲沒有得到應該的回應。他把最後一件衣服丟進衣櫃裡,回頭看著躺椅那邊的情況。
「……喂,王燕平?死了嗎?」他扯著亞瑟的衣袖一同走近。這是為了防止有人裝睡然後將他壓到床上吃得一乾二淨。
王燕平把頭埋進了虎的皮毛裡,悶悶地回了一句。
「你就他媽的不能讓我靜靜休息兒嗎。」幾乎沒有了底氣的聲音,連亞瑟也忍不住同情起來。王虹申悻悻地閉上嘴巴。
虎稍微挪了挪身子,讓伏在牠身上休息的人躺得舒服點。牠動了動耳朵,金色的眼眸淡漠地看著圍觀的兩人。
「……在這兒睡會著涼的,你就不能滾去床上睡嗎?」看著王燕平呼吸聲漸趨平穩,知道帝都大人真的睡著了,王虹申忍不住還是埋怨了一句,自動自覺地拐到床邊拿了一張被子,輕輕地蓋到王燕平身上。「虎,記得跟他說今晚六點前吃晚飯。」
虎低嗚了一聲表示明白,牠看著兩人退出房間。
「他怎麼了?」關上門,亞瑟立刻把憋了好久的問題問出來。
「敏感發作。前些天好了點的,現在又變嚴重了。」做完了被迫的差事,王虹申便踏著輕快的腳步,準備要去找他的江寧哥哥。
他們背後傳來了嘰嘰嘎嘎的聲響,那並不是人類發出的聲音——虎還在王燕平房間裡,龍的話沒有王家大哥的召喚下是不會隨便現身嚇人。
兩人戰戰兢兢地同時回頭,迎上了陶俑無神的目光。
「啊,怎麼了兵馬俑?」王虹申鬆了一口氣。
兵馬俑努力地舉起自己硬綁綁的手,把夾在手指間的紙張展現給王虹申看。
「你家主人要你給我的?」王虹申取下紙條,循例地問了一下。他打開紙張,上面只寫了一行鐵劃銀鉤。
你和王燕平要吵架就滾出去吵,少來這鬧。
「……」
裝啥啊你!你肯定在房間裡聽得超開心是吧?你經常單方面向王楚庭那傢伙亂罵一通的時候我還沒開口說你哩!還有王燕平你這孬O都把你的衰運傳我了吧?他幾乎是用吼的吼出最後一句話。
亞瑟還沒開口表示意見問這是否說得太過分,他們兩人一俑附近的三扇門同時從內被人打開。
「你瘋了嗎王虹申?」這是戴著口罩的王真定。
「我有時真的好想叫王燕平撕了你這張嘴。」這是同樣穿著睡衣被上外套和戴著口罩的王鳳兆和兵馬俑乙。
「小申。」嗯,這個比較好,沒有穿睡衣也沒有戴口罩,一副健康活潑快樂的樣子。
他是王耀。
天啦耀哥哥你剛剛不還是在大廳那邊準備全盒的嗎怎麼回房間了去你的王燕平都是你丫的錯居然害我在耀哥哥聽力範圍裡破口大罵。王虹申退後一步開始思考有什麼方法可以逃離現場。偏偏這時候王耀開口了。
「燕平睡了唄?」他劈頭便是一句問句,絲毫沒有理會被問者憂心忡忡的臉色。
「……是。」
「鳳兆你吃藥了沒?」王耀又扭頭望向不遠處站在門口有點輕微喘咳的弟弟。
「有啊。」王鳳兆依然是一臉冷冷的揮揮手,不多說一句便退回室內,兵馬俑乙和丙把門掩了一半等著還在亞瑟身邊的甲君走過去。
「王虹申,你——」王滎陽第二的王真定正準備發作,幸好王耀一句話打斷掉。
「別罵了,燕平在睡哩。散了散了。」王耀揮了揮手,一副不冷不熱的語氣。王真定悻悻地瞪了弟弟一眼,把門關上。「小申,去找你蘇哥哥罷。」
「是的!」王虹申恨不得多生一雙腿飛奔離開。
這時候再次歷史重演,只剩下一位姓王的長輩和亞瑟.柯克蘭。
「你,過來。」劍眉一挑,王耀勾勾手指要亞瑟來他房間。
亞瑟既然是第一次來到王家大院自然也不曾來過王耀的寢室。他只有一個感想:怎麼這地方的寢室一個比一個更大!
前廳一張案桌上放了一張寫到一半沒寫完的書法,不過墨跡已乾。亞瑟記憶中王耀的書法並非如此。果然,在看到某張酸枝椅背上的一件羽織後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咳,找我有什麼事情嗎?」看著王耀把圓桌子上的東西隨便地推到一旁在倒茶,亞瑟坐下來。
「怎麼,國家和國家之間不能有閒話家常的時間唄?」淺啜一口茶,王耀似笑非笑地反問一句。「你以前倒是很常跑來找我東扯西聊唄,英.吉.利先生?」
「想要得手的東西到手了,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啊,你也很明白這樣的道理,中/國。」亞瑟冷笑一聲,也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
「到手了的東西可是還來了唄?」王耀笑吟吟地回答,滿意地見到亞瑟鐵青的臉色。「茶裡沒有毒可以放心飲,我不像某些人唄。」
「……你到底想怎樣,王耀?」亞瑟硬是吞下怒火,強裝鎮定地再問一聲。
「哎喲,看你一副想要把我做掉吞下肚的模樣,這是你們英/國人對待女家親戚的態度嗎?」王耀放下茶杯,突然拋出一個大炸彈,嚇得後者被口水嗆倒。「咦,錯了嗎?原來我是男家親戚唄?」
「女家。」亞瑟這次想也不用想便糾正了。噢,親愛的Horace請原諒我!但我是在說實話!
「噗。」王耀終於忍不住破功噗嗤笑了一聲,他不知從哪變出了一疊紙幣和一疊紅包封。「反正你正閒著,替我封壓歲錢和紅包唄。」
呃,這算是殺氣消失,危機解除?亞瑟往王耀投向一個詢問的眼神,後者只是點點頭確認了他的疑問。
「我還以為你要跟王虹申好好說教呢。」居然就這樣放他去尋找兄長庇護了嗎?
「你以為燕平真的睡得聽不見唄?」王耀難得沒有一絲狡黠的笑容噙在嘴邊,「只是實在沒氣力爬起來而已。放心,若然未報,時辰未到。」
「……」
封完近百封紅包,亞瑟活動了一下有點僵硬的肩膀。他摸了摸手機看清楚現在時間是五時左右。
王耀把壓歲錢和紅包兩者分別用橡皮圈束好,放到抽屜裡頭。他和亞瑟甫踏出房門便見到迎門而來的本田菊。
「啊,日/本,你也在?」
「菊,你回來唄?」
「NINI、英/國先生。」不知為何出現在這兒卻又沒什麼好突兀的東洋少年朝亞瑟點頭示意,「我先回房間放好東西。」
他逕自走進王耀的房間。亞瑟知道若果自己再盯著本田菊看的話王耀大概會把他的眼挖出來,於是很快便轉移視線,跟著王耀走了一段路重新回到大廳。
外出購物組剛回來,除了本田菊先回房間還有拿著食材的兄弟姐妹先到廚房處理處理,其餘的還聚在大廳熱烈地聊天。
「喔,你們回來唄。」王耀的寒暄被王玉梅的尖叫聲掩沒。
「亞瑟!!!!」原先還在五米外的粉色身影一秒衝到亞瑟旁邊,漂亮的臉蛋上藏不住驚喜。「天啊你來了!這是入贅Play嗎?!」
「呃、我不明白?」什麼跟什麼,這又是什麼?
又是一個聽不懂的新詞語,不遠處的牡丹姑娘問身邊的王滎陽那是什麼,後者的臉愈來愈黑。
眼見某兄長又要嘮叨,王閩之三步併兩步走過來將一臉窘困的亞瑟和雙眼發光的王玉梅隔開說了聲抱歉。
「哎呀王閩之你快放手我CWT要趕本子喔,還是你要我直接出閩穗本?」
王閩之一秒放手,王玉梅笑呵呵地又湊到亞瑟旁邊。
「阿灣你就出我們的本也沒關係,可是是穗閩才對。」正當王閩之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時,他的報應就來了。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沒錯就是王玉梅口中所說他的「好基友」西關大少王楚庭。
「老是嚷著說要上面的人本質就是下面的沒錯。」王玉梅頭也不回地回答,結果差點惹來王楚庭的破口大罵。一見到剛踏進大廳的廣府組加上帕特里西奧再次興奮地湊到另一位女婿旁邊開始問長問短。
好不容易才自由的亞瑟可憐兮兮地走到拋棄自己將近兩小時的戀人身邊。
「Horace——」
「別碰我。」玄色眼眸用著警告的神色瞪了金髮青年一眼,王逸琛不著痕跡地往旁邊移開。「你跟王虹申那X街不是相處得蠻開心嗎?」
「什、什麼我才沒、我沒有很開心啊?」百口莫辯的英倫先生目瞪口呆。偏偏這時候下人前來通報可以吃飯了,王逸琛扭頭就牽著王楚庭的手拖著還在難分難解的閩穗二人組走。
亞瑟幾乎就要不能動彈,看著戀人的身影消失在其他跟上去飯廳的王家孩子的背影後。
「若要人不知,」王逸誠搖搖頭,拍拍亞瑟的肩膀。
「除非己莫為。」王皓景也從亞瑟身邊經過,他推著王逸誠走。
「簡單來說,是之前下人經過大廳時聽見江/蘇和上/海聊天出現了你的名字,然後跑到廚房和廚房的下人閒話家常時被我們知道了。」始終是永久同盟好,帕特里西奧作了一個簡單的解釋——如果你可以忽視他那個「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了」的幸災樂禍表情的話。
亞瑟.柯克蘭,男,年齡不詳,過了一個史上最痛苦的年廿八。
※
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地悄悄推開門扉,來人跨過門檻、繞過前廳,站在床頭。
「起身啦粗眉佬!」王楚庭選擇非常不體諒床上酣睡的人的處境,用著連在外頭等候的下人也不禁為之精神一振的聲音大叫著。
看來沒有效。
床上的傢伙只是咕嚕了一句夢話,翻過身拉高被子,只剩下睡得亂翹的金髮還在被子外。
站在王楚庭身邊的帕特里西奧深吸了一口氣,同樣也喊出來。
「亞瑟!王楚庭、法蘭西斯和伊凡要聯手圍毆你啦——!」
王楚庭還來不及問帕特里西奧為什麼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便被當場嚇醒的亞瑟的行為吸引過去。這位擁有二十歲有多外表、實際年齡還沒到二千的青年把睡眠用熊寶寶玩偶一手扔到床尾、另一手掀起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了——魔杖。
王楚庭也及時掏出摺扇,把亞瑟的手撥開確保魔杖的末端不會指著在場任何人士。
「早安,亞瑟。」成功叫醒友人的帕特里西奧第一個反應過來,笑嘻嘻地說早安。沒有加入出聲喊亞瑟起床純粹來湊熱鬧的王江寧暫時止住輕笑,放下掩著嘴巴的手也向亞瑟說了聲早安。
「……早,現在幾點啦?」亞瑟確定了伊凡和法蘭西斯都不在自己方圓十里範圍內便放下魔杖,硬著頭皮問起時間來。
「差十分鐘八點。」王楚庭倒沒有生氣的跡象,也許是因為覺得自己居然位列亞瑟.柯克蘭懼怕對象首位而感到十分榮幸和開心。他好心地加上一句。「王家大宅不成文規定,八點半前不出現在飯廳沒早飯吃,所以我勸你快點起來。」
「喔……好的。」在西關大宅裡沒有這樣的規定,亞瑟想這個不成文規定應該是王滎陽他們三兄弟其中一個訂立的。他穿上外套,下床套上拖鞋。
一直在門外等著的下人走進來準備帶領亞瑟去梳洗。王楚庭在亞瑟就要離開房間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問出來。
「亞瑟.柯克蘭,當初你到底是如何壓下深深的恐懼才敢向我討阿香走的?」
王江寧這次真的咯咯地笑出來。
最後王江寧把這事當作是笑話如實告訴因為要晨跑而缺席這場鬧劇的荊湘兄弟,害得王夏汭笑得差點成為王家有史以來第一個被艇仔粥噎死的人。
「不過還真是呢,亞瑟你打不過穗才跑去找蘇。」在弟弟毫不留情地拍背順氣下,王夏汭總算死裡逃生恢復說話能力。
「不對啦,我一開始還沒打算要Horace的喔?」亞瑟對於自己成為取笑對象已經習以為常,尤其是在南方花生組聚首一堂的時候。他從《泰.晤.士.報》裡抽出注意力回答。
「雖然的確如此可是你這話最好別被當事人聽見。」王楚庭冷哼一聲。
「你原本想要誰啊?」有人問,亞瑟沒有理他。
「——粗眉,法蘭西斯先生說想不到原來自己是叫醒你的最佳武器,他表示以後都要這樣吵醒你,你要我代你回覆還是你自己回覆?」王鬱林正在和法蘭西斯線上通訊,亞瑟禮貌地表示「請代我回他一句去他的」。
飯廳裡其實也就只有他們幾個:亞瑟、帕特里西奧兩個晚起床的外國人、一大早先去晨跑的荊湘兄弟坐在圓桌前吃著早餐,已吃過早餐的廣府兄妹、閩灣二人、西南組四位女孩子舒舒服服地坐在一旁的酸枝椅子上看報紙看雜誌看手機,而王江寧更只不過是三陪王湘楚。據他們的說法是,以王耀為首的長輩組或是北方的兄弟姐妹一早已經吃完早飯現在在大宅的其他地方活動,剩下的也許正趕來飯廳。
正趕來飯廳的其中一個是王燕平。話說昨天晚飯時間最後帝都大人還是抱恙缺席,晚飯都是由下人送過去的。
「噢,燕平,日安,你今天氣色不錯哩。」王江寧的座位正好對著門口,他笑吟吟地朝王燕平打招呼。
「日安。今天好多兒了,所以來跟大家吃個早飯。」王燕平的臉色的確比昨天亞瑟見到他的時候好得多。他坐下來開始吃早餐。
幸好王虹申不在啊。
王楚庭摺好南.都報A疊,看了看時鐘發現已經過了八點半。他招招手要下人過去。
「麻煩留三份早餐保溫。」
「明白了,穗少爺。」下人是從西關大宅跟過去的,他明暸地點點頭,退出飯廳。
交代完後,王楚庭打算抖開B疊南.都,卻感覺到一雙眼眸盯著他看。
「看著我幹嘛,粗眉佬?」他頭也不用抬就知道是誰。
「說好的遲起床沒早餐吃呢?」留三份早餐給誰?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三個孩子都是都市人,不到九點十點起不來的,所以才要留早餐——所以亞瑟.柯克蘭就不是都市人嗎!
王楚庭一臉「你的腦袋終於被吃了還正式進化成豬了嗎」的表情望著亞瑟。
「傻的嗎?我唔護佢地短仲叫王楚庭?」(傻的嗎?我不護他們短還叫王楚庭?)
「你個死弟控。」亞瑟氣沖沖地唸了一句。
「你第一日識我?」(你第一天認識我?)王楚庭白了他一眼,打開報紙。「by the way,你今天再不哄回阿香,我就叫晉把你攆出這兒,非法逗留。」
被逮住痛腳的亞瑟悶悶不樂地繼續吃早餐。
吃完早餐讀完報紙大部分人還是窩在飯廳裡不走,還有愈來愈多人加入的趨勢。誰叫外面這麼冷呢?臥床養病到現在都不曾幫忙佈置新年的事項,王燕平熱心地整理著全盒裡面的糖果小食;亞瑟和帕特里西奧興致勃勃地望著那些傳統糖果小食,時不時被王玉梅的取材問題打岔;心靈手巧的女孩子們再加上王江寧正把握最後時間完成最後幾份剪紙;王楚庭看畢報紙後更是拖著花生組成員跑不見人影,兩個小時後又突然捧著一碟魚和一碟雞出現。
「桂,該叫那三隻野起床了。」他把那碟魚和那碟雞放到飯廳最裡頭的案桌上,轉身拍了想要偷雞腿的王海津的頭一下。「別碰壓年的東西!黑姐叫你去幫忙包餃子。」
「喔!」王海津穿起外套,蹦蹦跳地跑走了。王楚庭把視線轉到王江寧身上。
「王江寧,你貴為四大菜系之一卻不去忙得滿頭煙的廚房幫忙反而在這兒剪紙你對得住自己良心嗎?」
「我做事比你更對得住天地良心。況且臨安和小申不是去幫忙了嗎?還用得著我嗎?」他笑吟吟地問道。
「要!」王楚庭把王江寧拉起,準備往廚房方向拖,不忘再次叮囑王鬱林。「記得叫他們起床!」
王燕平皺著眉頭,看了看手機顯示的時間。
「都快十一點了唄。」居然還沒起床?!
王鬱林放下剪紙,站起來。亞瑟看準時機急忙開口。
「要不我幫忙去叫醒他們?」他自告奮勇地表示可以為忙碌的廣府組兄姊扛下這一份差事。反正他很會如何叫醒他可愛的小戀人。只是王鬱林把眉頭抬得老高。
「你喜歡三個圍毆一個嗎,要我幫你封棺嗎?」
「好啦好啦,我也來幫忙。」帕特里西奧在亞瑟的腦筋還沒完全轉過來的時候難得好心地加上一句,隨後猛朝亞瑟眨眨眼表示要讚賞他捨命陪君子的好兄弟行為。
哎呀!我是在捨命陪君子呢!雖然你不是君子。
亞瑟一拳揍到帕特里西奧的肩胛骨上。
當王鬱林帶著不是君子的男人還有不是君子的男人的好兄弟踏入廣府組五人所住的大廂房時,三個人幾乎同時大叫出聲。
「危危危危危險——!」最後是亞瑟一個箭步衝前及時救起了王逸誠,扭轉了這孩子從床上被兩個兄長擠下來摔個狗吃屎的命運。
為什麼會有這樣敏捷的反應?因為那張臉吧,不,肯定是那張臉吧。
王皓景、王逸琛和王逸誠被亞瑟的大叫吵醒,前兩位在突然寬敞得多的羅漢床上緩緩轉身,正有轉醒的跡象,然而下一秒便被姊姊擰著耳朵痛得哇哇大叫。
「痛痛痛痛——!」
「姐!手、手放輕點,耳朵會掉、掉下來啊!」
「作死啊衰仔!差尐搞出人命啦!」王鬱林怒氣衝天,「即刻同我刷牙洗面換好衫去食早午餐!(找死啊你們!差點搞出人命來!馬上給我梳洗換好衣服去吃早午餐!)」
因為是受害者而逃過擰耳朵酷刑的王逸誠也在這時候完全清醒過來了解自己目前境況,毫不感恩地大喊出來。
「——搏懵啊你!」(你趁人不為意佔便宜啊!)他推開亞瑟,掙開了金髮青年的懷抱,躲到同胞兄長之後。
「我救了你耶!」亞瑟表示他明明做了好事為什麼又被人認為是壞人呢?
「我管你——痛痛痛痛痛!」王逸誠話未說完便被姐姐掐住一邊臉蛋往外扯。
「人家救了你你該說什麼啊?」王鬱林已經怒極反笑,就差沒有棺材板侍候三個弟弟。
「多、謝、啦!」確定弟弟道過謝,王鬱林才悻悻放開了么弟可憐的臉蛋。
亞瑟對於這個威迫之下說出來的道謝沒有什麼意見,他只是望著一晚不見的愛人,綠眸充滿著令人忍不住打寒顫的柔情。
「港男第二式搏大霧啊?」王逸琛冷笑一聲,不理會王皓景的吐槽「港男是你才對吧」便和兄弟一同快步離開了房間。
「連親弟的醋也要吃?」帕特里西奧向他家Marcio索了一個午安吻後才肯放走人,他問。
「他只是還在生氣。」人家的姐姐還沒開口回答,亞瑟倒是先開口了。
「請加油,當然我不會否認我也熱切期待明天把你趕出這兒。」王鬱林認真地朝亞瑟說,帕特里西奧也舉手贊成她的觀點。
亞瑟暗暗下定決心。
※
「噢,不錯的唐裝呢,亞瑟!」
「謝謝。」
「……失策失策。」他身邊的帕特里西奧低聲抱怨了一句。
「嘿。」亞瑟露出沾沾自喜的臉色。他們拐了一個彎,來到舉行家宴的大廳。
要數王家家宴的最數一數二的大特色,自然是每人都要身穿傳統服裝出席。和他們一塊兒到達的是一身蒼色漢服的王夏汭以及湖藍色漢服的王湘楚。
帕特里西奧穿著長袖襯衣加上一件美觀多於實際用途的馬甲,下半身是一條普通的西褲,在這樣的環境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反之亞瑟不知從哪弄來一件靛藍色唐裝,藍色與他一頭金髮相襯得正合適,外國人穿著唐裝的違和感顯得份外滑稽,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難怪帕特里西奧認為自己失策了。
「我們坐這一桌,你們跟廣府組的。」王夏汭指了指快要滿座的西南組桌子又指了指另一張只有幾人的桌子,表示他們話題暫時到此為止。王湘楚來不及和亞瑟他們打聲招呼已經被王蓉一把拖了過去坐下。
「四/川也太美了吧。」兩位外國佬不禁驚嘆那位美女的美貌一番才慢吞吞地踱去所謂廣府組的那一桌。
為什麼是所謂呢?因為一個廣府組的成員都還沒出現。
王玉梅和本田菊正靠著一起密談,兩人周圍的氣場有點兒生人勿近。被女友徹底冷落的王閩之溫柔地逗著他的小黑蛇,也無視了其他人的存在。亞瑟和帕特里西奧坐下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來年是蛇年的關係,黑蛇小閩也好好打扮了一番,牠的頭上戴了一頂迷你的帽子。
「去跟你的蛇談戀愛好了嘛,王閩之。」經過的王臨安冷冷地拋下一句,惹來王閩之帶點不悅的眼神回敬過去。這小插曲讓原本密談的兩位中止了對話。
「果然是入贅play。」王玉梅點點頭,歡迎新加入的兩位。
本田菊身上穿著一套以紫色和白色為主的狩衣,原本微笑向亞瑟和帕特里西奧點頭的表情突然僵硬了幾秒鐘。他看了一眼亞瑟身後不遠處的人,隨即低聲說了一句「失陪」便起身離開這一桌。
「……這顏色果然襯你呢,亞瑟。」不出所料,王江寧溫婉的聲音敲在他們的耳膜上。一身白衣的少年在他的弟妹以及妹夫(有待確認)身邊坐了下來。
「謝謝你的幫忙。」
「小事一樁。」王江寧笑得溫柔。
哦,原來如此。亞瑟身上的唐裝是王江寧出品的啊。
本田菊已經坐回去他應坐的主家席,他居然難得沒有和王耀一同最後才出現。
「因為阿梅直接在大哥門前等著他,揚言說不把他放出來就要直接在門外記錄裡面兩人的一舉一動結集成本子所以大哥不得不讓本田菊出來。」王閩之滿頭黑線地解釋這個問題。
辛苦你了,王耀。
下人陸陸續續運來一缸缸酒,大部分集中到西南組那席。帕特里西奧吹了一下口哨,不懷好意地看著亞瑟。
「王楚庭知道要是我醉了是他收拾殘局,你放心。」這不是假話。廣府組或是花生組就算玩脫也絕不會玩灌醉他。
「—--新年流流我真唔想見到你裸奔囉。」(新年期間我真的不想見到你裸奔。)在廚房忙了一整個下午的廣府組終於換好衣服洗了個澡來到大廳。王楚庭對亞瑟搖了搖手指,一屁股坐到王閩之旁邊的空位,搭上了好友的肩膀。「親愛的,今晚吃蛇羹。」
「——--王楚庭!!!!」王閩之馬上拍桌大吼,小閩不知是被主人的暴怒嚇倒還是被某被吃宣言嚇倒,嘶嘶叫地躲到王玉梅的懷裡。
原本靜靜地把玩著手上茶杯的王隆興看到王閩之這樣一拍桌,牢牢握著茶杯跳了起來也大叫一聲「冷靜!不准摔東西!我他媽的不要回去燒瓷!」。
王江寧和王虹申各自夾起了一顆花生扔進嘴裡。
王楚庭乖乖地把自己惹出來的火頭澆熄,王逸誠三步併兩步地也坐到最愛的兄長旁邊。王玉梅突然發現了什麼猛地向王鬱林招手要她快點坐到弟弟旁邊,然後轉頭叫帕特里西奧和亞瑟往左邊移一個位置。
「快點啦快點!」粉衣少女焦急地要兩個外國人動作俐落一點。帕特里西奧和亞瑟一頭霧水地聽從她的指示,下一秒,當一個綠色身影落在帕特里西奧左邊的空位上,他們就明白了。
「晚上好,Marcio。」
「晚上好,帕特里西奧,你今晚好帥喔。」王皓景笑嘻嘻地伸手整理整理了帕特里西奧的衣領。
「謝謝。」帕特里西奧笑著接受了這個來自愛人的讚美,轉頭看好戲。
王逸琛的內心正自我反省為什麼他剛剛要看蘋.果.動.新.聞。只是動作慢了一個半拍,他就一腳踏進陷阱裡頭。
廣府組一席(是的,嚴格來說還有江南組)幾乎已滿座,只剩下兩個位置。一個是處於灣姐姐旁邊,一個是在和他不太熟的贛哥旁邊。
換作平常,王逸琛根本不用思考便會坐到灣姐姐旁邊,他們兩人的關係本來就不錯。不過今天的問題是,灣姐姐旁邊的空位的另一邊是那個叫王虹申的傢伙。除非你想團年飯以血腥收場,否則他是絕對不會坐到那位置上。
那麼就只好往和他不太熟的贛哥旁邊的空位走吧。那空位的另一邊是亞瑟.柯克蘭。
啊啊啊啊啊啊啊新年流流他真的不想爆粗啊啊啊啊啊—--王逸琛臉上木無表情但內心其實已經廣府五字真言好好地輪上了幾遍。
「不就是兩個位置而已嘛,嗯?」始作俑者王玉梅不著痕跡地催促她可愛的弟弟快點決定位置坐下來。
王虹申顯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鬧哪齣,不過他的注意力被正和耀哥哥並肩來到席間的帝都大人吸引過去。他低聲咕嚕一聲「什麼嘛早上不是還好嗎現在又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阿香,耀哥來了,快坐好。」沒理會弟弟投過來的求救目光,王楚庭頭也不回地說了一聲。
王逸琛忿忿地坐到亞瑟旁邊。
「粗眉,我就只能幫你到這地步了。」眾人心裡默念。
……這地步也就到此為止。所謂的熱臉貼冷屁股。有些人呢,要他不說話會要了他小命的,可是王逸琛不是那種人。要他一整天不對身邊的人說話是輕易而舉的事,更何況只是區區吃飯時間?又不是不知道他倔強的程度到底如何!
團年飯已進行兩個半小時,主菜基本上已經上得七七八八,西南組那席已經喝高了開始玩划拳、灌醉王湘楚大行動,按王楚庭的話就是「西南組式發酒瘋」(因為西南組沒可能喝得醉),他面前的孖蒸還有一半;王逸誠桌前東歪西倒幾個啤酒樽。廣府江南組一席只有三個人沒有碰酒,王虹申、王逸琛還有亞瑟。王耀所在的華北席傳來的乾杯聲沒停過。
整家人都是酒鬼。亞瑟看著王江寧哈哈地笑著又斟了一大杯劍.南.春塞到王湘楚的手上,忍不住點評一句。他站起身。
「去哪?」就要支持不住的帕特里西奧打了個酒嗝,一手拉著亞瑟。
「去廁所啦要跟嗎?」亞瑟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讓好友的頭重重地敲在桌子上,王皓景不滿地望了亞瑟一眼。
「撞傻了怎辦?」
「再撞一遍就正常啦!」帕特里西奧笑呵呵地爬起來,抓住他家Marcio的手情深款款地說。
「這是你說的。」王逸誠伸手拉開哥哥扶著愛人的手,帕特里西奧又一頭栽到桌子上。這次他沒有爬起來,半晌竟傳來了打呼聲。「噢,四杯孖蒸就醉了。」
「你還沒計剛剛蓉姐姐她們和他乾的兩杯劍.南.春和一杯茅.台。」王皓景無可奈何地揮手要下人帶一張毯子披在帕特里西奧身上以免著涼。
離席的亞瑟熟練地摸到沒人的廚房去。他打開冰箱,拿出幾小時前偷偷放進去的蛋糕還有一袋草莓,開始工作。
「他摔進屎坑了?」王逸誠認真地問。「上洗手間有沒這麼久?」
「誰?」注意力都在春晚節目上,他的兄長們都反問。
「亞瑟.柯克蘭。」
「喔。」兄長們興趣缺缺地回答,繼續盯著春晚看。王逸誠自討沒趣,繼續專心手上的調酒工作。
「……現在不就回來了。」王逸琛終於開金口。「……他拿著的是什麼?」
王逸誠放下杯子,與兄長一同站起來盯著亞瑟手上的東西看。
「這是我一點點新年的意思,祝大家蛇年快樂。」亞瑟.柯克蘭笑咪咪地雙手奉上一個一碟子。
春晚節目正在相聲,兩位表演嘉賓剛說了一段極之好笑的相聲,但王家沒有人笑,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王耀把派到一半的壓歲錢撒了一地;王恭慶替姐姐倒酒倒得溢出來把姐姐的裙子弄髒還是沒有被罵得狗血淋頭;王隆興還是把手裡的瓷碗摔到地上跌個粉碎;王燕平打了一個噴嚏。
這聲噴嚏聲讓王家人回過神來。至少王蓉一掌往王恭慶的臉招呼過去,王耀蹲下來開始把壓歲錢撿起來。
「乜鬼黎?」(這什麼?)王楚庭嘴角抽搐,往常炯炯有神的玄色眼眸如今眼神死地盯著亞瑟手上碟子裡面的不明物體看。
「Strawberry Snake Cake!」
「Speak Cantonese.」這是王逸琛今晚第一句和亞瑟說的話。
「喔,草莓蛇蛋糕。」
「直譯囉。」王逸誠和王皓景和王鬱林合音。
這個草莓蛇蛋糕嘛,不只是直譯更加是直接描述了。作者我懶得也不想去形容,請看倌自行搜尋之。
「繼仰望星空又一力作。」華北席,王鳳兆涼涼地開口,他扔了一包紙巾給開始包鼻涕雲吞的帝都大人。
「誰讓他進廚房的?」王滎陽則是氣急敗壞地問身後的下人。下人搖頭耍手表示毫不知情。
「不試試嗎?」亞瑟眨眨眼,滿懷希望地看著身邊的人。
「……」
「我們北組等下還要吃餃子。」華北組代表發言。北組仝人SAFE。
「我們要吃湯圓。」王楚庭一句話堵死了亞瑟還沒說出口的話。
「……」
「好啦好啦,看樣子應該不算是生化武器,我和小申試試好了。」因為始終是甜品的關係,喜歡吃甜的王江寧還是有點蠢蠢欲動,只好把弟弟拖下水。
「寧?!」王湘楚一臉「你要吃砒霜離我而去了嗎」的悲壯表情喊著王江寧的名字。可是亞瑟已經笑臉盈盈地把碟子端過去。
王逸琛冷哼一聲,害得準備拿一件蛋糕的王虹申伸手不是,縮手也不是。不過看到江寧哥哥滿臉期待,只好硬著頭皮拿起一件放進嘴裡。
被全場三十多人連同十多位下人四十多對眼睛同時盯著的感覺真不好受,再加上嘴裡的東西隨時有中毒的危險……咦?
「呃,沒想像中難吃。我覺得不錯。」一向嘴挑的王虹申給了一個令人詫異的答案。
「真的假的!」
「這個真的不會毒死人的啦,我很用心地製作的!」亞瑟得到王虹申的支持後信心大增,決定重新回到說了要吃湯圓的廣府組當中尋求支持。「來吧來吧,試一下!」
「我死了我哥哥會毫不猶豫殺左你。」心軟的王逸誠拿了一塊,不忘恐嚇一句。
「諒我也不敢毒死你。」亞瑟點點頭表示明白。也對,誰叫王楚庭是亞瑟.柯克蘭懼怕對象首位!
「我死了我哥哥也會毫不猶豫地隊冧你。」王皓景仿造句子,他再加上一句。「姐姐會替你封棺。」
「嗯,同樣,我死了我哥會攞你命。」王鬱林敵不過亞瑟拳拳盛意的樣子。
「嗯,我死了的話……」輪到哥哥王楚庭的時候,他挑了一小塊然後頓了頓。「耀哥會來幫我收拾你。」他指了指亞瑟身後正在向西南組發壓歲錢的人,被點名的王耀忍不住「呵」了一聲,繼續手上的工作。
亞瑟滴下一滴汗,他不敢回頭望。話說回來廣府話真是博大精深。
好了,來到最嘴挑的傢伙。
「Horace。」
廣府四少爺眼睛往上看了一下,沒多說話便拿過一塊蛋糕,放進口裡。
「怎——」
「年夜快樂唄!」王耀絕對是故意在亞瑟開口問意見的時候湊到這一桌的,因為他在弟妹一同站起來的時候得意地朝亞瑟送了一個眼色。「來來來,一個一個排好隊我來慢慢發壓歲錢唄……」
亞瑟退到一旁把蛋糕放到桌子上,看著王耀居然可以在一堆不一定從小看顧到大的弟妹之中分辨出誰比較年長,長幼有序地發著壓歲錢。帕特里西奧還在呼呼大睡,待會兒不知誰把他搬回房間去了。西南組那邊在大哥來發壓歲錢時都很規矩,現在倒又開始發酒瘋,王恭慶正在抽第三張面紙努力停止被揍出來的鼻血,華北組又回去春晚節目裡。亞瑟搖搖頭,拿起杯子把裡面的水一飲而盡。
——不對,裡面不是水。亞瑟的喉嚨被灼熱的液體嗆到,連咳幾聲。
‘What the bloody hell is it…’
站在隊尾的王逸誠聽見咳聲和亞瑟的咒罵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亞瑟開始泛紅的臉頰以及他拿著的杯子。
「金翅X街鳥。」他說了一聲。
「什麼?」同胞兄長不明所以回頭,卻被人撲個滿懷。
‘Hoooorace…’亞瑟咕嚕一聲,’You are the only apple of my eyeeeees…..’
‘Sir… you are drunk. What have you drank?’ 王逸琛被噴得一臉酒氣,自然知道壓在他身上的男人已經喝醉。亞瑟把頭埋到Horace頸窩,開始啃他的鎖骨。
「孖.蒸、茅.台、劍.南.春、二.鍋.頭,那是我的杯子,放在我的位置上。」回答者是王逸誠,他一臉驚恐地往後退一步。除了孖蒸是三十多度數外,另三種酒都是五十度以上,酒量不好的人喝一小口都已經不行,更何況亞瑟是喝完一整杯。他本來是打算用這調酒灌醉湘哥哥的。
已收好壓歲錢的王楚庭大步走到他們兩個面前,一臉緊繃地拉開亞瑟和快要被摟得透不過氣的弟弟。
「謝謝,楚庭哥。」重生的王逸琛深深呼了一口氣,少不免怒睨了弟弟一眼。
「你睥我冇用——」(你瞪我也沒辦法--)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王楚庭甩開了亞瑟的衣領,任由那傢伙在不遠處搖搖晃晃地站不穩。好哥哥回頭用警告的眼神要這對雙胞胎閉嘴。王耀一臉平靜地把剩下的三封壓歲錢遞給雙胞胎,表示那一封是給那醉鬼的。
王楚庭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耀哥,把錢省下來別理他就好——」沒有人知道王楚庭下半句話到底是什麼,因為都被一雙溫熱和充滿酒氣的唇瓣吞進去。
王玉梅爆出一聲驚呼,連遠在華北席的本田菊都用衝的(別問我他到底是如何穿著木屐用百米衝線速度衝過來)來到王耀身邊在最前線觀看這個吻。
亞瑟.醉酒中.柯克蘭分不清東西南北,依稀見到了一個和愛人有點相似的黑髮黃皮膚又是說廣府話的便撲了上去給了那張正在說話的嘴一個吻。
王楚庭一臉被狗咬得很痛的樣子,舉起雙手——大家都明白那是詠.春手勢——一把將強吻者推開。恢復說話能力的西關大少用手背抹嘴後開始對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亞瑟.柯克蘭飆髒話。
王耀挑起眉頭,不知是對於王楚庭的髒話有意見還是對於身邊的本田菊正在寫梗表示無奈。
「小九,把啤酒瓶收起來。」王耀及時阻止了王逸誠想要加害某人的舉動。
「——所以他原本想要的是大少爺啊?」早上那個問題的答案終於出現。王夏汭摸摸下巴。
「……」王湘楚責難地瞥了哥哥一眼,王楚庭也投來一個殺人的目光。
「晉哥,你可以明天把他趕出山/西嗎?」Horace雙手抱胸冷笑一聲。
蛇年平安,蛇年平安。恭喜發財,身體健康。
Fin.?
Ex.
只是廣府組
鬧劇最後是王耀指名道姓要廣府組雙胞胎收拾的。嗯,一個是當事人親屬,一個嚴格來說算是肇事者,雖然他是無辜的。王皓景沒有笑,因為他知道他待會兒也要把帕特里西奧搬進來。
幸好亞瑟接到那招詠春後真的不省人事了,安安穩穩讓下人七手八腳把他搬回房間去。快踏入午夜的時候,由王鬱林在前面領著,王楚庭和王皓景合力把帕特里西奧搬到這房裡頭,把熟睡的葡/國青年放到另一張大床上。
「我們在這邊守夜陪你們。」姐姐回答,她指揮下人把五碗盛著湯圓的瓷碗一一放到圓桌子上。下人完成動作後便退出房間。
「喔。」
「湯圓湯底加了薑,可以暖身子。」王楚庭唸了一句,拿起湯匙開始勺起圓滾滾的東西。
就像往年一樣,就像好久以前一樣,年夜飯之後他們總是聚在一起守夜,輕聲地聊天說地,適當的時候便會親自去為炭爐加一點火維持溫暖。
床那端傳來了某人難耐的聲音,知道是帕特里西奧醒來,王皓景匆匆吃完最後一顆湯圓,急急忙忙地趕過去察看他的情況。
另一邊廂的亞瑟.柯克蘭倒是還睡得好好的。王逸琛收回視線,聽哥哥的話把薑湯一飲而盡。
不過是人生其中一個漫漫長夜。
Fin.
§後記(?)
.霧霾天氣。是說自設定以來終於寫到了帝都大人鼻敏感發作。不過嚴重得快鼻炎的另有其人(望西/安
.靈.石是王家大院的所在地
.牡丹固有花期是四月五月
.背詩梗是時事。少爺說會記得的那句自然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阿澳背的是《送.孟.浩.然.之.廣.陵》
然後是桃.花.源.記和登.鸛.雀.樓
湘湘背的是《哀.江.南.賦.序》第一句,滎陽背的是《哀.江.南.賦》最後一句
藍唐裝亞瑟梗與英香Strawberry Snake Cake梗均來自此帖http://tieba.baidu.com/p/2156764054
已事先跟ihiro醬說明借用此兩個梗,感謝借出
初發好像是在微博的不過為了集中我就放貼吧link了
.金翅X街鳥=今次X街了=這次糟糕了
廣府組吃蛋糕時那兒的殺左你隊冧你攞你命收拾你 基本上都是同義詞
最後的廣府組Ex.有點想弄成省擬本穗九最後那篇裡頭說起西關大宅靜了好久的漫漫寂寥的氣氛不過還是算了(喂
其實是想說廣府組兜兜轉轉還是能夠團圓在一起,還有多了兩位新成員,不過這兩位新成員始終不能算上是最最最最親密的家人沒能參與其中……天啊我在說什麼…
啊,少爺原諒了粗眉啦。
穗英穗太棒!!!我喜歡「得不了哥哥只好要弟弟」這梗!
我說過了我的英香是「一開始從沒選擇過碰上這雙手→最後無法卻被迫放開那雙手」。
戳這兒回到上一頁>.0
※請遵守APH網絡禮儀。
※以下文章中提及的一切事物與現實上的國家、地區並無關係。
※以下內容含自家省擬人物出場,不喜者勿入。
※耀菊、黑津、帝魔、湘蘇、豫牡、閩灣、渝川、英香、葡澳、穗九、偽穗英穗(吻有!)
※時事梗有
薩克蓮.烏拉.王=黑/龍/江
王燕平=北/京
王海津=天/津
王真定=河/北
王滎陽=河/南
王晉陽=山/西
王江寧=江/蘇
王臨安=淅/江
王虹申=上/海
王隆興=江/西
王夏汭=湖/北
王湘楚=湖/南
王閩之=福/建
王玉梅=台/灣
王楚庭=廣/東
王鬱林=廣/西
王皓景=澳/門
王逸琛=香/港
王逸誠=九/龍/砦/城
帕特里西奧=葡/萄/牙(取自諾
臘月伊始。
在僕人的協助下梳洗完畢、更好衣,王耀毫不掩飾地伸著懶腰邊往門口走。僕人似乎在找什麼還沒跟上來,不過也沒關係,推門這動作他一直都是親力親為的。黑長髮束成馬尾的男子跨過門檻,正式迎接了新一天的來臨。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
「哈嗤!」
不大不小可是在這清晨六點的禁宮範圍顯得特別響亮的噴嚏聲成功讓跟在王家帝王身後的僕人炸了鍋。
「耀先生!沒事吧?」
「是冷嗎?要不要再去添衣?」
「要不是在下馬上去煎藥?」
眾人七嘴八舌的詢問聽得王耀一陣耳鳴。他舉手示意大家冷靜下來。
「耀先生!請戴上口罩!」被遺留在房間不知找什麼的僕人總算趕上來,他向王耀遞上一個口罩。
「嗯哼,很好。」王耀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迅速戴上了口罩。「藥嘛看來是要煎的了唄,你們待他醒後看看情況如何吧。」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某方向,繼續邁步向前。
北.海.公.園怕是不能去了,那十.三.陵那邊應該還好吧?王耀搔搔頭,決定去郊區碰碰運氣。
事實證明,仙人的直覺準沒錯,十.三.陵那邊的空氣還算過得去。當然他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訂機票閃人。
王耀回到紫.禁.城的時候已經是快十一點的時候。
負責服侍和他同住的弟弟的僕人似乎已恭候多時,一見到王耀的身影出現在午.門便飛奔過來。
「怎麼了?」
「京、京先生他……」僕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忖度用詞,最後還是決定以原句詞語轉述主人的話。「他說他死也不要下床——!」
「噗——咳咳。」好不容易才忍住笑,王耀謝過僕人,準備轉身前往弟弟的房間。
「啊,還有……」僕人又想起什麼的加上一句,王耀微笑點點頭表示知道,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外朝範圍。
「燕平?你醒著嗎?我進來唄!」不待房內的人回答,王耀逕自進入了這個寂靜的房間。他一邊繞過屏風一邊脫下口罩,沒意外見到三個空空如也的紙巾盒和一地的紙團。「死也不要下床的帝都大人吃了敏感藥沒?」
王耀伸手拍了拍床上的那團被子。
我們的帝都大人王燕平可以說是任性地在十一時還動也不動地窩在床上。他快速地張開眼睛確認來人又閉上眼睛,張開口。
「耀——哈嗤!」接下來的「哥」字已淹沒在一連串的噴嚏聲裡。
「你別開口說話好了。」王耀一臉憐憫地看著弟弟再一次開始忙於製作鼻涕雲吞的工序。
他看了一眼許是今早被僕人搬進來的一整排未開封紙巾盒,首先確認了某人有足夠的紙巾用以擤鼻涕。玄色眼眸再掃過了尚在保溫中的暖水壺、明顯有吃過的過敏藥包,又回到正在包第三隻鼻涕雲吞的王燕平身上。
「我去他奶奶的空氣——!」王燕平雙眼通紅地罵了一句。本來已經很重口音的北/京話因為他的鼻敏感和紙團所隔的關係,變得更加難以聽懂。
「兩百八十多。我可以想像到真定、小津他們現在的情況了唄。」王耀坐下來,掏出手機開始在刷微博確認其他弟弟的情況。觸碰螢幕的手指頓了一頓,王耀蹙起了好看的眉頭。「嗯哼,不出所料,小津跑去哈/爾/濱了,希望別冷倒。不過有薩克蓮在不用擔心唄……中東部也有霧霾天氣啊……啊說起來,小申快到——」
一說曹.操。
「王燕平!你家是人住的嗎?這什麼毒氣!」隨著門板被粗魯踢開撞到牆上再反彈回來的聲音和大罵聲的響起,宣佈某家在中東部的王家少爺的到來。
趁著王虹申人還沒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王耀發誓聽見了王燕平小聲地怨了一聲。
「噢,小申來了唄。」繼續忍住大笑的欲望,王耀優雅地轉身向沒料到大哥也在房內而愣住的王虹申打招呼。
「啊,耀、耀哥哥。」王虹申羞得連耳根都紅了,像是遷怒般怒瞪了王燕平一眼。
媽的。這是王燕平的內心OS。
「給我滾出去,王虹申。」他沉聲開口。
歷史的教訓就是人類不能汲取歷史的教訓——他們雖然不是以人類的身份活在這世上,可是他們的身體構造還是人類沒有錯。
「噗。」就算王虹申再勉強想要忍住笑聲,還是會有怪聲發出來。
王耀見到王燕平的臉色又沉了幾分,就差沒有馬上掏出玉璽朝那張蠢臉上扔。他決定難得好心地打圓場。
「小申,先出去。去大廳或者偏廳等我,好嗎?」
「啊?可是——嗚哇你謀殺嗎!?」本來還想要說什麼的王虹申及時偏頭躲開了迎面飛來的玉璽。撲了個空的玉璽直擊王虹申後面的一個酸枝木茶几,那可憐的茶几和上面的花盆應聲倒下。
從王燕平那扔出的力度和不算正確的武器使用方法,他真的是想要謀殺沒錯。
「給你三秒滾出去。」僕人戰戰兢兢地走進來清理滿地碎片和茶几遺骸,其中一個拾起了玉璽把它還給京先生。王燕平冷著臉收下放回原處,瞪了王虹申一眼後又打了一個噴嚏。
「好啦好啦,我不想打電話去跟隆興說這時候又要多製作幾個青花瓷,你也不想你的江寧哥哥打來代你向燕平道歉吧?燕平,我們先走唄。」王耀決定拖走華.東組弟弟,好讓抱恙又心情差得要命的帝都大人有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以及避免成為殺人犯。
「江寧哥哥跑去長/沙了啦。」王虹申不滿地噘起嘴,看到大哥挑眉的樣子補上一句華.東的空氣也好不了哪去所以他家親愛的哥哥高高興興地找了一個借口去找他家戀人了。「對了,耀哥要去其他地方暫避嗎?我那邊雖然也有霧霾天氣,可是絕對比這個鬼地方好喔!」
「嗯……你問燕平吧。我已經有地方去了唄。」王耀笑咪咪地回答。
「……我才不要邀他來家!!!」王虹申馬上尖叫出聲。
「可是我去東/京後沒有人來照顧燕平了唄。而且臨安不是去了玉梅家避難嗎?」哎呀哎呀,好像一不小心說了什麼出來了。「你們好歹也有個照應。」
「……」
王虹申會被王燕平吃定的其中一個原因很簡單:衰心軟。(壞在心腸軟。)
不過若果要問帝都大人這頓上/海菜好不好吃嘛,又是後話了。
*
線上會議。
「那麼大哥打算在哪兒舉行團年飯?」抿了抿唇,王滎陽放下茶杯直奔正題。「大家都不知該訂去哪的機票車票,天天都在問我哩。大哥,下次逃跑前好歹也先交代一下事情好嗎,你知不知道這——」
「儘可能還是在燕平那邊或是晉陽那邊吧。」王耀及時打住了又要準備嘮叨的弟弟的話。他聽見彼端的背景傳來女子失笑的聲音。「南方晚點好像會下雪?」
「嗯,南方下週末要轉冷。」正在觀看天氣網頁,王滎陽關閉南方將會有寒流來襲的新聞網頁,點開了二弟家裡的天氣預報。「嗯哼,靈.石那邊天氣不錯唄。」
王耀打了一個哈欠,單手撐著腮,想了不夠十秒。
「那就去王.家.大.院唄。若果怕人手不夠大掃除讓燕平把紫.禁.城那邊的下人都帶過去。人多一點比較熱鬧唄。」他又打了一個哈欠。「不行了……我要去睡覺,這邊都快凌晨一時了唄……」
「喔,好的。可是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啊!?」王滎陽及時阻止了王耀就要下線的動作,喊出了這個全家都在靜候其答案的問題。
「嗯,這幾天。總之你叫燕平先帶下人去晉陽那邊就好唄。晚安,滎陽,牡丹姑娘。現在始終不是你的固有花期,可要小心點唄。」
「晚安,大哥/耀先生。」
確認了王耀已經下線,王滎陽和身邊的女子對望。
「怎麼他知道我在你旁邊?」牡丹歪頭問道。
「他是仙人嘛。」王滎陽聳聳肩,起身為女子整理她肩上的披肩。「……會冷嗎?要不要再放近一點暖爐?」
「再近暖爐我就真的要開花了?」女子嫣然一笑,「晚安嘍,豫公子。」
她讓青年往她的臉頰上印下一吻,隨即消失不見。
同一時間……啊,不同時區就是了,王耀下線後站起身脫下外套,準備上床睡覺。床上已經有他的愛人等著。
「所以NINI明天要準備收拾行李回去了嗎?」本田菊拿起梳子,開始為鑽進被窩裡的男子梳好長髮以免待會兒睡得亂七八糟。
「我倒是相信再不回去他們就要殺過來押我回去。」王耀一把扣住了本田菊拿著梳子的手,把它湊到唇邊落下碎吻。「菊也要準備收拾行李跟NINI回去喔?」
「遵命。」雖然手腕被扣住,本田菊的手指還是有一定的自由。他輕輕撫著王耀的臉部輪廓。「新一年還是得要向大家證明NINI是我的人呢。」
「呵呵。」王耀眼眸暗了幾度,「你這是在邀請我嗎,小菊?」
「最清楚我是否在邀請你的人不就是你嗎,NINI?」
剩下的話都融化在熱吻之中。
*
用門叩在大門上敲了幾下,亞瑟.柯克蘭退後一步回到另三人旁邊,耐心等候著。他低頭看著身邊快要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人兒。
「再等一會兒就可以進屋子了喔。」他伸手整理王逸琛有點翻起來的衣領。
「嗯。」王逸琛似乎是認為說話會流失熱量,因此惜字如金。
旁邊的帕特里西奧從後抱住王皓景取暖,一副曬恩愛的樣子。在王逸琛實在受不了打算再去敲門的時候,門後傳來了說話聲。
「來了來了——」兩位下人徐徐打開門,在外面的四人瞧見迎接他們的是一位女性。
嗯,不是姓王的。
女子歪頭,仔細打量著兩位姓王的孩子。
「牡丹姑娘。」
「香/港和澳/門?」她不確定地問道,被點名的兩人點頭。「還有這兩位一定是葡/萄/牙和英/國了。快進來吧。」女子示意兩位下人接過新來賓的行李,帶領他們踏入王家大院。
「……好大。」這是兩位外國人對這地方的初次印象。
雖說他們兩個已入贅(?)王家,可是出席團年飯這種事也不是經常的事情。一來是不一定有空,二來也不清楚王家上下是否歡迎他們。是的,兩位洋鬼子不曾來過位於山/西的王家大院。
「是誰來了——阿澳阿香!」走近最靠近也是最大的一個建築前,又一把聲音插入。是幾天前先出發隨哥哥來到山/西的王逸誠。這孩子一見到同胞兄長立刻衝去撞開某男人,笑嘻嘻地把手繞到他手臂上。「還有帕特里西奧和粗眉佬!」
「粗……粗什麼?」牡丹姑娘被這奇怪的稱呼勾起了興趣,結果惹得三個孩子和帕特里西奧齊聲大笑,而亞瑟.柯克蘭只得尷尬地把話題帶過。
慶幸的是他們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前廳。王家輩份最大的兩位兄長已經在等著他們。
「大哥、豫哥。」
「你們來了唄!」王耀照樣給兩位新來的弟弟擁抱,銳利的褐金色眼眸瞥了兩位不知該把自己放哪的洋人一眼。
「日安,王耀先生。」
「你們好,打擾了!」相較於亞瑟的拘謹,帕特里西奧就顯得熱情得多。
也對,人家才沒有下過毒,也沒有單挑鐵扇幾百年。
「我不知道你們打算如何分配,反正已經吩咐下人替你們收拾四間房間了唄。」王耀臉上的笑容看在亞瑟和帕特里西奧眼中根本就是皮笑肉不笑。「不過據稱楚庭那孩子已經和小湘、夏汭他們說好了若果弟弟們少了一根毛歡迎加入戰團。」
「啊……哈哈哈……」兩位發出了乾笑聲。
「好了大哥,別嚇壞人家。」王滎陽沒好氣地阻止了自家兄長再恐嚇下去。他要下人為新客人帶路先到房間安頓安頓。
確認了帕特里西奧的衣角消失在轉角位,王耀又開口了。
「我去找楚庭和鬱林告訴他們小香和小澳來了唄。」他幾乎是哼著曲地離開了前廳。
「大哥!別搞出亂子來!」王滎陽提高嗓門的警告依舊沒有澆熄了王耀的興致,是牡丹拉住他。
「由耀先生去吧。現在過年呢。」女子笑盈盈地好聲安慰。「對了,豫公子,我有事情想請教請教。什麼叫粗眉佬?」
王滎陽開始覺得這幾天自己要在頭痛中度過了。
「……毋須深究。」
※
「小心小心!小心看路!」走在最前面的高個子外國青年一邊嚷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托著一個極大的青花瓷花瓶,穿過門廊往前院走去。他正好碰見了從另一邊走來的同是異鄉人。「唷亞瑟!」
金髮青年眨眨眼睛,似乎有點搞不懂情況。
「搞什麼啊你,搶劫嗎?」
「你以為我是你啊。」帕特里西奧沒好氣地頂了他一句,隨即驕傲地抬起胸膛繼續往前走。「當然是入鄉隨俗幫忙洗邋遢、送舊迎新!」
「你拿著一個花瓶是要送舊迎新嗎?」亞瑟的疑問在下一秒獲得了解答。
幾名下人正跟在帕特里西奧後面,分工合作地扛著一棵含苞待放的桃花準備搬去前院。而王夏汭則落在最後面,監察桃花的情況。
來到前院的時候,他們一行人見到有幾位下人正在擺正幾盆桔子,清出空位來放桃花。當帕特里西奧終於把花瓶放到地上時,亞瑟不禁往那美麗的花瓶上多看幾眼。
「花瓶很美嗎?」剛踏出前廳便見到了亞瑟正盯著那花瓶看,而下人正往裡面注水以免桃花枯死,王江寧冷不防地走到亞瑟旁邊,笑著開口。
「當然。無論過了多少年還是覺得只有中/國的瓷器最美。」亞瑟點點頭,一臉欣賞地回答,絲毫沒注意到對方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送你一個如何?你知道我家有很多,而且還要是明.朝的呢。」王江寧歪頭微笑,「只要你打贏了湘的話。」
他伸手一指,指著那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前院範圍,站在哥哥旁邊看著下人插花的王湘楚。
……這個王江寧什麼時候黑成這樣了?!亞瑟內心這樣吶喊著,不過表面上還是一臉禮貌地婉拒了其好意。
「噢。所以穗他說的是真的喔。」王江寧一臉可惜。「早知就不跟他賭。」
「……你們賭什麼?」亞瑟小心地選擇措詞追問下去。
「賭——」王江寧的話被一個人打斷。
「早啊你,粗眉佬。」
這把嗓音他絕對不會認錯,尤其是這個獨特的稱呼。被點名的金髮男子轉身,迎上了某位仁兄左擁右抱的盛況。
王楚庭左手搭住王皓景的肩膀,右手則是搭在王逸琛的肩膀上,一臉意氣風發地看著亞瑟有點鐵青的臉。王逸琛微微向亞瑟使了個眼色。
「你好,廣/東。」亞瑟接收了小愛人的訊息,不動聲色地回了某人一句。
「我很好,謝謝。」王楚庭放開了兩個弟弟,轉而拍了兩下亞瑟的肩膀。「我聽阿香說你把行李都放好了吧?房間還好嗎?」他笑得一臉開心。
「不錯的房間,謝謝關心。」
因為王耀稍早之前的「善意」提醒,為免大家小命不保,帕特里西奧和亞瑟的而且確不是和他們的小愛人同房。他們的小愛人沒錯是住在廣府組那間房沒錯。
「王楚庭。」王江寧突然開口,他把一張紅色毛爺爺塞到王楚庭手裡。可是後者卻把一百大元塞回去。
「說笑而已,我不要被湘打。」要是被王湘楚知道他和王江寧用其來作賭局,王湘楚不來尋仇才怪。
「他們搞什麼啊?」
「他們在賭你會不會為了花瓶跟湘哥哥打。利申:你以前試過挑京哥機。(你以前單挑過京哥。)」還是他家Horace好,會好好說明任何事情的原因——雖然是有點兒毒舌。
「——對了湘哥哥!楚庭哥說你有遊戲給我們玩!」王皓景跑了去和帕特里西奧拉普拉普幾句話後轉頭朝某位哥哥喊道。
被喚者一邊一頭霧水地重複了一句「什麼遊戲?」一邊被同胞兄長推到英香夫夫、王楚庭和王江寧旁邊。
「背東西啦!」王江寧笑著回應了戀人的疑問。王湘楚馬上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回頭看著兩位新來的弟弟和外國人。
「新年期間會背完整篇《岳.陽.樓記》的話可以免費去登岳.陽.樓。」他一板一眼地說。
「啊?《岳.陽.樓記》?以前有唸過。可是現在只記得和岳.陽.樓最沒關係的那段的最重要那句。」王逸琛率先投降。
「故.人.西.辭.黃.鶴.樓……啊不對這是黃.鶴.樓。」王皓景琅琅背誦,可是完全錯掉了。黃.鶴.樓就在家裡頭的王夏汭大笑,補充了一句「這首也不是叫黃.鶴.樓」之云云。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王逸琛也出聲了。
「這是《桃.花.源.記》啦好不好!」王夏汭和王江寧同時出聲吐槽,王楚庭沒好氣地敲了一下弟弟的額頭。
「給我好好想起來啊我當年明明有教你們三個背的!」王楚庭一副快要氣死的樣子盯著兩個弟弟看。
「我現在只會《登.鸛.雀.樓》。」王逸琛摸摸被哥哥戳的額頭,一臉淡漠卻是在朝兄長撒嬌沒錯。
「這個我也會!」亞瑟突然叫出聲。「白.日.依.山.盡——」
「粗眉佬閉嘴,我們不想聽你的神奇翻譯。」王楚庭這次不再是空手敲頭,鐵扇「啪」的一聲落在亞瑟的背上,馬上打得他一個腳步踉蹌。
「我啊,在想要不要推出有人會背整篇《哀.江.南.賦》並序的話就免費遊江.南的優惠~」
嘛嘛,他們會在能夠免費遊江.南前先好好地在心裡頭哀江.南一遍了吧。所有人都在心裡吐槽。唯獨是王湘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粵.以.戊.辰.之.年,建.亥.之.月,大.盜.移.國,金.陵.瓦.解。余.乃.竄.身.荒.谷——」
「——咸.陽.布.衣,非.獨.思.歸.王.子。好了背完整篇了,你們都杵在這兒幹什麼?要我替你們找事做嗎?」
閒話家常完畢。因為王滎陽正拿著一根比自己身高還高的木棍盯著弟妹們看。
「啊年花還沒放好我們走吧!」荊湘兄弟這時候的運動神經果然大派用處。
「我繼續回去抹花瓶嘍。」
「晚飯還沒好、晚飯還沒好。」王楚庭也一溜煙奔走。
「楚庭哥哥我們來幫你!」
「等等我,Marcio!」
眨眼之間,前院只剩下王滎陽和亞瑟.柯克蘭。
「那我也——」啊啊啊啊Horace這孩子真的……!亞瑟乾笑數聲想要轉身追上已經不知跑到哪去的廣府三兄弟還有南鄰,可是被王滎陽的木棍一下子攔住。
「站著,你不准去。」王滎陽清清喉嚨,「耀哥千叮萬囑要我絕對不能讓你走進廚房。」
亞瑟欲哭無淚。王滎陽這時候換上了一個帶點憐憫的表情。
「其實廚藝這東西真的可以慢慢學起來的,你知不知道——」
亞瑟.柯克蘭不是不知道王滎陽的嘮叨出名得連堂堂王家帝王都怕了他,可是他真的不知道這嘮叨功力不分國界不分話題不分時地也可以施展出來。就在這時候,有人路過很英俊地救他出魔掌。
那位英俊的路人叫王虹申。
不過這位英俊的路人其實有點兒怨婦臉。尤其是他正拿著一疊已摺好的衣服往廂房走去的樣子。既然有位高大的外國人在,江南園林么少爺自然毫不猶疑地把衣服塞到亞瑟懷裡要他跟上來。
「呃、我們去哪?」王虹申步伐很快,亞瑟小跑步地跟上去。
「去當人家傭人。」走前面的人狠狠地咬著牙擠出這一句話,他終於停在某廂房前,然後——一腳踢開緊閉的門扉。「進來。」
他朝傻眼的亞瑟說,率先跨過門檻走進廂房。
這廂房比起亞瑟住的那間大很多。根據亞瑟的推測,連同這在內附近的幾個廂房均是王家輩份最大的兄長們住的,而讓王虹申可以如此無禮的人只有一個。
「送衣服!」王虹申繼續大聲嚷著,他帶著亞瑟繞過屏風和廳子,穿過束成「人」字的輕紗門簾,來到了寢室與書房的範圍。
床上沒有人。亞瑟回頭望向王虹申,後者連正眼也沒瞧那張空空如也的床,正死瞪著那張窗邊的躺椅。
「嗚哇。」亞瑟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一人一虎正擠在那張就體積來說的確是可以躺到兩個正常人的躺椅上。
那隻平時跟在王耀身邊的老虎大咧咧地霸佔了躺椅四分三的位置,享受著午後的日光浴。至於堂堂帝都大人,則是穿著睡衣外加一件沒厚得到哪去的外套,枕在虎毛茸茸的背上休息。被王虹申那麼一鬧,人和虎都醒過來,王燕平撐起沉重的身子,通紅的眼睛瞪著王虹申。
「把衣服放好就給爺我滾出去兒……」沙啞的聲音依然有著滿滿的威脅性在內。王燕平朝亞瑟點點頭當著打招呼。
「……人家好心替儂拿衣服免得過幾天儂沒衣服穿要裸奔居然一句多謝也沒有嗎!死王燕平!巴不得儂病死!」王虹申氣得哇哇大叫,可是把衣服整整齊齊地放回衣櫃裡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亞瑟突然覺得這兩人的相處果然真的很有趣。
江南三少爺的咒罵聲沒有得到應該的回應。他把最後一件衣服丟進衣櫃裡,回頭看著躺椅那邊的情況。
「……喂,王燕平?死了嗎?」他扯著亞瑟的衣袖一同走近。這是為了防止有人裝睡然後將他壓到床上吃得一乾二淨。
王燕平把頭埋進了虎的皮毛裡,悶悶地回了一句。
「你就他媽的不能讓我靜靜休息兒嗎。」幾乎沒有了底氣的聲音,連亞瑟也忍不住同情起來。王虹申悻悻地閉上嘴巴。
虎稍微挪了挪身子,讓伏在牠身上休息的人躺得舒服點。牠動了動耳朵,金色的眼眸淡漠地看著圍觀的兩人。
「……在這兒睡會著涼的,你就不能滾去床上睡嗎?」看著王燕平呼吸聲漸趨平穩,知道帝都大人真的睡著了,王虹申忍不住還是埋怨了一句,自動自覺地拐到床邊拿了一張被子,輕輕地蓋到王燕平身上。「虎,記得跟他說今晚六點前吃晚飯。」
虎低嗚了一聲表示明白,牠看著兩人退出房間。
「他怎麼了?」關上門,亞瑟立刻把憋了好久的問題問出來。
「敏感發作。前些天好了點的,現在又變嚴重了。」做完了被迫的差事,王虹申便踏著輕快的腳步,準備要去找他的江寧哥哥。
他們背後傳來了嘰嘰嘎嘎的聲響,那並不是人類發出的聲音——虎還在王燕平房間裡,龍的話沒有王家大哥的召喚下是不會隨便現身嚇人。
兩人戰戰兢兢地同時回頭,迎上了陶俑無神的目光。
「啊,怎麼了兵馬俑?」王虹申鬆了一口氣。
兵馬俑努力地舉起自己硬綁綁的手,把夾在手指間的紙張展現給王虹申看。
「你家主人要你給我的?」王虹申取下紙條,循例地問了一下。他打開紙張,上面只寫了一行鐵劃銀鉤。
你和王燕平要吵架就滾出去吵,少來這鬧。
「……」
裝啥啊你!你肯定在房間裡聽得超開心是吧?你經常單方面向王楚庭那傢伙亂罵一通的時候我還沒開口說你哩!還有王燕平你這孬O都把你的衰運傳我了吧?他幾乎是用吼的吼出最後一句話。
亞瑟還沒開口表示意見問這是否說得太過分,他們兩人一俑附近的三扇門同時從內被人打開。
「你瘋了嗎王虹申?」這是戴著口罩的王真定。
「我有時真的好想叫王燕平撕了你這張嘴。」這是同樣穿著睡衣被上外套和戴著口罩的王鳳兆和兵馬俑乙。
「小申。」嗯,這個比較好,沒有穿睡衣也沒有戴口罩,一副健康活潑快樂的樣子。
他是王耀。
天啦耀哥哥你剛剛不還是在大廳那邊準備全盒的嗎怎麼回房間了去你的王燕平都是你丫的錯居然害我在耀哥哥聽力範圍裡破口大罵。王虹申退後一步開始思考有什麼方法可以逃離現場。偏偏這時候王耀開口了。
「燕平睡了唄?」他劈頭便是一句問句,絲毫沒有理會被問者憂心忡忡的臉色。
「……是。」
「鳳兆你吃藥了沒?」王耀又扭頭望向不遠處站在門口有點輕微喘咳的弟弟。
「有啊。」王鳳兆依然是一臉冷冷的揮揮手,不多說一句便退回室內,兵馬俑乙和丙把門掩了一半等著還在亞瑟身邊的甲君走過去。
「王虹申,你——」王滎陽第二的王真定正準備發作,幸好王耀一句話打斷掉。
「別罵了,燕平在睡哩。散了散了。」王耀揮了揮手,一副不冷不熱的語氣。王真定悻悻地瞪了弟弟一眼,把門關上。「小申,去找你蘇哥哥罷。」
「是的!」王虹申恨不得多生一雙腿飛奔離開。
這時候再次歷史重演,只剩下一位姓王的長輩和亞瑟.柯克蘭。
「你,過來。」劍眉一挑,王耀勾勾手指要亞瑟來他房間。
亞瑟既然是第一次來到王家大院自然也不曾來過王耀的寢室。他只有一個感想:怎麼這地方的寢室一個比一個更大!
前廳一張案桌上放了一張寫到一半沒寫完的書法,不過墨跡已乾。亞瑟記憶中王耀的書法並非如此。果然,在看到某張酸枝椅背上的一件羽織後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咳,找我有什麼事情嗎?」看著王耀把圓桌子上的東西隨便地推到一旁在倒茶,亞瑟坐下來。
「怎麼,國家和國家之間不能有閒話家常的時間唄?」淺啜一口茶,王耀似笑非笑地反問一句。「你以前倒是很常跑來找我東扯西聊唄,英.吉.利先生?」
「想要得手的東西到手了,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啊,你也很明白這樣的道理,中/國。」亞瑟冷笑一聲,也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
「到手了的東西可是還來了唄?」王耀笑吟吟地回答,滿意地見到亞瑟鐵青的臉色。「茶裡沒有毒可以放心飲,我不像某些人唄。」
「……你到底想怎樣,王耀?」亞瑟硬是吞下怒火,強裝鎮定地再問一聲。
「哎喲,看你一副想要把我做掉吞下肚的模樣,這是你們英/國人對待女家親戚的態度嗎?」王耀放下茶杯,突然拋出一個大炸彈,嚇得後者被口水嗆倒。「咦,錯了嗎?原來我是男家親戚唄?」
「女家。」亞瑟這次想也不用想便糾正了。噢,親愛的Horace請原諒我!但我是在說實話!
「噗。」王耀終於忍不住破功噗嗤笑了一聲,他不知從哪變出了一疊紙幣和一疊紅包封。「反正你正閒著,替我封壓歲錢和紅包唄。」
呃,這算是殺氣消失,危機解除?亞瑟往王耀投向一個詢問的眼神,後者只是點點頭確認了他的疑問。
「我還以為你要跟王虹申好好說教呢。」居然就這樣放他去尋找兄長庇護了嗎?
「你以為燕平真的睡得聽不見唄?」王耀難得沒有一絲狡黠的笑容噙在嘴邊,「只是實在沒氣力爬起來而已。放心,若然未報,時辰未到。」
「……」
封完近百封紅包,亞瑟活動了一下有點僵硬的肩膀。他摸了摸手機看清楚現在時間是五時左右。
王耀把壓歲錢和紅包兩者分別用橡皮圈束好,放到抽屜裡頭。他和亞瑟甫踏出房門便見到迎門而來的本田菊。
「啊,日/本,你也在?」
「菊,你回來唄?」
「NINI、英/國先生。」不知為何出現在這兒卻又沒什麼好突兀的東洋少年朝亞瑟點頭示意,「我先回房間放好東西。」
他逕自走進王耀的房間。亞瑟知道若果自己再盯著本田菊看的話王耀大概會把他的眼挖出來,於是很快便轉移視線,跟著王耀走了一段路重新回到大廳。
外出購物組剛回來,除了本田菊先回房間還有拿著食材的兄弟姐妹先到廚房處理處理,其餘的還聚在大廳熱烈地聊天。
「喔,你們回來唄。」王耀的寒暄被王玉梅的尖叫聲掩沒。
「亞瑟!!!!」原先還在五米外的粉色身影一秒衝到亞瑟旁邊,漂亮的臉蛋上藏不住驚喜。「天啊你來了!這是入贅Play嗎?!」
「呃、我不明白?」什麼跟什麼,這又是什麼?
又是一個聽不懂的新詞語,不遠處的牡丹姑娘問身邊的王滎陽那是什麼,後者的臉愈來愈黑。
眼見某兄長又要嘮叨,王閩之三步併兩步走過來將一臉窘困的亞瑟和雙眼發光的王玉梅隔開說了聲抱歉。
「哎呀王閩之你快放手我CWT要趕本子喔,還是你要我直接出閩穗本?」
王閩之一秒放手,王玉梅笑呵呵地又湊到亞瑟旁邊。
「阿灣你就出我們的本也沒關係,可是是穗閩才對。」正當王閩之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時,他的報應就來了。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沒錯就是王玉梅口中所說他的「好基友」西關大少王楚庭。
「老是嚷著說要上面的人本質就是下面的沒錯。」王玉梅頭也不回地回答,結果差點惹來王楚庭的破口大罵。一見到剛踏進大廳的廣府組加上帕特里西奧再次興奮地湊到另一位女婿旁邊開始問長問短。
好不容易才自由的亞瑟可憐兮兮地走到拋棄自己將近兩小時的戀人身邊。
「Horace——」
「別碰我。」玄色眼眸用著警告的神色瞪了金髮青年一眼,王逸琛不著痕跡地往旁邊移開。「你跟王虹申那X街不是相處得蠻開心嗎?」
「什、什麼我才沒、我沒有很開心啊?」百口莫辯的英倫先生目瞪口呆。偏偏這時候下人前來通報可以吃飯了,王逸琛扭頭就牽著王楚庭的手拖著還在難分難解的閩穗二人組走。
亞瑟幾乎就要不能動彈,看著戀人的身影消失在其他跟上去飯廳的王家孩子的背影後。
「若要人不知,」王逸誠搖搖頭,拍拍亞瑟的肩膀。
「除非己莫為。」王皓景也從亞瑟身邊經過,他推著王逸誠走。
「簡單來說,是之前下人經過大廳時聽見江/蘇和上/海聊天出現了你的名字,然後跑到廚房和廚房的下人閒話家常時被我們知道了。」始終是永久同盟好,帕特里西奧作了一個簡單的解釋——如果你可以忽視他那個「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了」的幸災樂禍表情的話。
亞瑟.柯克蘭,男,年齡不詳,過了一個史上最痛苦的年廿八。
※
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地悄悄推開門扉,來人跨過門檻、繞過前廳,站在床頭。
「起身啦粗眉佬!」王楚庭選擇非常不體諒床上酣睡的人的處境,用著連在外頭等候的下人也不禁為之精神一振的聲音大叫著。
看來沒有效。
床上的傢伙只是咕嚕了一句夢話,翻過身拉高被子,只剩下睡得亂翹的金髮還在被子外。
站在王楚庭身邊的帕特里西奧深吸了一口氣,同樣也喊出來。
「亞瑟!王楚庭、法蘭西斯和伊凡要聯手圍毆你啦——!」
王楚庭還來不及問帕特里西奧為什麼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便被當場嚇醒的亞瑟的行為吸引過去。這位擁有二十歲有多外表、實際年齡還沒到二千的青年把睡眠用熊寶寶玩偶一手扔到床尾、另一手掀起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了——魔杖。
王楚庭也及時掏出摺扇,把亞瑟的手撥開確保魔杖的末端不會指著在場任何人士。
「早安,亞瑟。」成功叫醒友人的帕特里西奧第一個反應過來,笑嘻嘻地說早安。沒有加入出聲喊亞瑟起床純粹來湊熱鬧的王江寧暫時止住輕笑,放下掩著嘴巴的手也向亞瑟說了聲早安。
「……早,現在幾點啦?」亞瑟確定了伊凡和法蘭西斯都不在自己方圓十里範圍內便放下魔杖,硬著頭皮問起時間來。
「差十分鐘八點。」王楚庭倒沒有生氣的跡象,也許是因為覺得自己居然位列亞瑟.柯克蘭懼怕對象首位而感到十分榮幸和開心。他好心地加上一句。「王家大宅不成文規定,八點半前不出現在飯廳沒早飯吃,所以我勸你快點起來。」
「喔……好的。」在西關大宅裡沒有這樣的規定,亞瑟想這個不成文規定應該是王滎陽他們三兄弟其中一個訂立的。他穿上外套,下床套上拖鞋。
一直在門外等著的下人走進來準備帶領亞瑟去梳洗。王楚庭在亞瑟就要離開房間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問出來。
「亞瑟.柯克蘭,當初你到底是如何壓下深深的恐懼才敢向我討阿香走的?」
王江寧這次真的咯咯地笑出來。
最後王江寧把這事當作是笑話如實告訴因為要晨跑而缺席這場鬧劇的荊湘兄弟,害得王夏汭笑得差點成為王家有史以來第一個被艇仔粥噎死的人。
「不過還真是呢,亞瑟你打不過穗才跑去找蘇。」在弟弟毫不留情地拍背順氣下,王夏汭總算死裡逃生恢復說話能力。
「不對啦,我一開始還沒打算要Horace的喔?」亞瑟對於自己成為取笑對象已經習以為常,尤其是在南方花生組聚首一堂的時候。他從《泰.晤.士.報》裡抽出注意力回答。
「雖然的確如此可是你這話最好別被當事人聽見。」王楚庭冷哼一聲。
「你原本想要誰啊?」有人問,亞瑟沒有理他。
「——粗眉,法蘭西斯先生說想不到原來自己是叫醒你的最佳武器,他表示以後都要這樣吵醒你,你要我代你回覆還是你自己回覆?」王鬱林正在和法蘭西斯線上通訊,亞瑟禮貌地表示「請代我回他一句去他的」。
飯廳裡其實也就只有他們幾個:亞瑟、帕特里西奧兩個晚起床的外國人、一大早先去晨跑的荊湘兄弟坐在圓桌前吃著早餐,已吃過早餐的廣府兄妹、閩灣二人、西南組四位女孩子舒舒服服地坐在一旁的酸枝椅子上看報紙看雜誌看手機,而王江寧更只不過是三陪王湘楚。據他們的說法是,以王耀為首的長輩組或是北方的兄弟姐妹一早已經吃完早飯現在在大宅的其他地方活動,剩下的也許正趕來飯廳。
正趕來飯廳的其中一個是王燕平。話說昨天晚飯時間最後帝都大人還是抱恙缺席,晚飯都是由下人送過去的。
「噢,燕平,日安,你今天氣色不錯哩。」王江寧的座位正好對著門口,他笑吟吟地朝王燕平打招呼。
「日安。今天好多兒了,所以來跟大家吃個早飯。」王燕平的臉色的確比昨天亞瑟見到他的時候好得多。他坐下來開始吃早餐。
幸好王虹申不在啊。
王楚庭摺好南.都報A疊,看了看時鐘發現已經過了八點半。他招招手要下人過去。
「麻煩留三份早餐保溫。」
「明白了,穗少爺。」下人是從西關大宅跟過去的,他明暸地點點頭,退出飯廳。
交代完後,王楚庭打算抖開B疊南.都,卻感覺到一雙眼眸盯著他看。
「看著我幹嘛,粗眉佬?」他頭也不用抬就知道是誰。
「說好的遲起床沒早餐吃呢?」留三份早餐給誰?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三個孩子都是都市人,不到九點十點起不來的,所以才要留早餐——所以亞瑟.柯克蘭就不是都市人嗎!
王楚庭一臉「你的腦袋終於被吃了還正式進化成豬了嗎」的表情望著亞瑟。
「傻的嗎?我唔護佢地短仲叫王楚庭?」(傻的嗎?我不護他們短還叫王楚庭?)
「你個死弟控。」亞瑟氣沖沖地唸了一句。
「你第一日識我?」(你第一天認識我?)王楚庭白了他一眼,打開報紙。「by the way,你今天再不哄回阿香,我就叫晉把你攆出這兒,非法逗留。」
被逮住痛腳的亞瑟悶悶不樂地繼續吃早餐。
吃完早餐讀完報紙大部分人還是窩在飯廳裡不走,還有愈來愈多人加入的趨勢。誰叫外面這麼冷呢?臥床養病到現在都不曾幫忙佈置新年的事項,王燕平熱心地整理著全盒裡面的糖果小食;亞瑟和帕特里西奧興致勃勃地望著那些傳統糖果小食,時不時被王玉梅的取材問題打岔;心靈手巧的女孩子們再加上王江寧正把握最後時間完成最後幾份剪紙;王楚庭看畢報紙後更是拖著花生組成員跑不見人影,兩個小時後又突然捧著一碟魚和一碟雞出現。
「桂,該叫那三隻野起床了。」他把那碟魚和那碟雞放到飯廳最裡頭的案桌上,轉身拍了想要偷雞腿的王海津的頭一下。「別碰壓年的東西!黑姐叫你去幫忙包餃子。」
「喔!」王海津穿起外套,蹦蹦跳地跑走了。王楚庭把視線轉到王江寧身上。
「王江寧,你貴為四大菜系之一卻不去忙得滿頭煙的廚房幫忙反而在這兒剪紙你對得住自己良心嗎?」
「我做事比你更對得住天地良心。況且臨安和小申不是去幫忙了嗎?還用得著我嗎?」他笑吟吟地問道。
「要!」王楚庭把王江寧拉起,準備往廚房方向拖,不忘再次叮囑王鬱林。「記得叫他們起床!」
王燕平皺著眉頭,看了看手機顯示的時間。
「都快十一點了唄。」居然還沒起床?!
王鬱林放下剪紙,站起來。亞瑟看準時機急忙開口。
「要不我幫忙去叫醒他們?」他自告奮勇地表示可以為忙碌的廣府組兄姊扛下這一份差事。反正他很會如何叫醒他可愛的小戀人。只是王鬱林把眉頭抬得老高。
「你喜歡三個圍毆一個嗎,要我幫你封棺嗎?」
「好啦好啦,我也來幫忙。」帕特里西奧在亞瑟的腦筋還沒完全轉過來的時候難得好心地加上一句,隨後猛朝亞瑟眨眨眼表示要讚賞他捨命陪君子的好兄弟行為。
哎呀!我是在捨命陪君子呢!雖然你不是君子。
亞瑟一拳揍到帕特里西奧的肩胛骨上。
當王鬱林帶著不是君子的男人還有不是君子的男人的好兄弟踏入廣府組五人所住的大廂房時,三個人幾乎同時大叫出聲。
「危危危危危險——!」最後是亞瑟一個箭步衝前及時救起了王逸誠,扭轉了這孩子從床上被兩個兄長擠下來摔個狗吃屎的命運。
為什麼會有這樣敏捷的反應?因為那張臉吧,不,肯定是那張臉吧。
王皓景、王逸琛和王逸誠被亞瑟的大叫吵醒,前兩位在突然寬敞得多的羅漢床上緩緩轉身,正有轉醒的跡象,然而下一秒便被姊姊擰著耳朵痛得哇哇大叫。
「痛痛痛痛——!」
「姐!手、手放輕點,耳朵會掉、掉下來啊!」
「作死啊衰仔!差尐搞出人命啦!」王鬱林怒氣衝天,「即刻同我刷牙洗面換好衫去食早午餐!(找死啊你們!差點搞出人命來!馬上給我梳洗換好衣服去吃早午餐!)」
因為是受害者而逃過擰耳朵酷刑的王逸誠也在這時候完全清醒過來了解自己目前境況,毫不感恩地大喊出來。
「——搏懵啊你!」(你趁人不為意佔便宜啊!)他推開亞瑟,掙開了金髮青年的懷抱,躲到同胞兄長之後。
「我救了你耶!」亞瑟表示他明明做了好事為什麼又被人認為是壞人呢?
「我管你——痛痛痛痛痛!」王逸誠話未說完便被姐姐掐住一邊臉蛋往外扯。
「人家救了你你該說什麼啊?」王鬱林已經怒極反笑,就差沒有棺材板侍候三個弟弟。
「多、謝、啦!」確定弟弟道過謝,王鬱林才悻悻放開了么弟可憐的臉蛋。
亞瑟對於這個威迫之下說出來的道謝沒有什麼意見,他只是望著一晚不見的愛人,綠眸充滿著令人忍不住打寒顫的柔情。
「港男第二式搏大霧啊?」王逸琛冷笑一聲,不理會王皓景的吐槽「港男是你才對吧」便和兄弟一同快步離開了房間。
「連親弟的醋也要吃?」帕特里西奧向他家Marcio索了一個午安吻後才肯放走人,他問。
「他只是還在生氣。」人家的姐姐還沒開口回答,亞瑟倒是先開口了。
「請加油,當然我不會否認我也熱切期待明天把你趕出這兒。」王鬱林認真地朝亞瑟說,帕特里西奧也舉手贊成她的觀點。
亞瑟暗暗下定決心。
※
「噢,不錯的唐裝呢,亞瑟!」
「謝謝。」
「……失策失策。」他身邊的帕特里西奧低聲抱怨了一句。
「嘿。」亞瑟露出沾沾自喜的臉色。他們拐了一個彎,來到舉行家宴的大廳。
要數王家家宴的最數一數二的大特色,自然是每人都要身穿傳統服裝出席。和他們一塊兒到達的是一身蒼色漢服的王夏汭以及湖藍色漢服的王湘楚。
帕特里西奧穿著長袖襯衣加上一件美觀多於實際用途的馬甲,下半身是一條普通的西褲,在這樣的環境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反之亞瑟不知從哪弄來一件靛藍色唐裝,藍色與他一頭金髮相襯得正合適,外國人穿著唐裝的違和感顯得份外滑稽,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難怪帕特里西奧認為自己失策了。
「我們坐這一桌,你們跟廣府組的。」王夏汭指了指快要滿座的西南組桌子又指了指另一張只有幾人的桌子,表示他們話題暫時到此為止。王湘楚來不及和亞瑟他們打聲招呼已經被王蓉一把拖了過去坐下。
「四/川也太美了吧。」兩位外國佬不禁驚嘆那位美女的美貌一番才慢吞吞地踱去所謂廣府組的那一桌。
為什麼是所謂呢?因為一個廣府組的成員都還沒出現。
王玉梅和本田菊正靠著一起密談,兩人周圍的氣場有點兒生人勿近。被女友徹底冷落的王閩之溫柔地逗著他的小黑蛇,也無視了其他人的存在。亞瑟和帕特里西奧坐下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來年是蛇年的關係,黑蛇小閩也好好打扮了一番,牠的頭上戴了一頂迷你的帽子。
「去跟你的蛇談戀愛好了嘛,王閩之。」經過的王臨安冷冷地拋下一句,惹來王閩之帶點不悅的眼神回敬過去。這小插曲讓原本密談的兩位中止了對話。
「果然是入贅play。」王玉梅點點頭,歡迎新加入的兩位。
本田菊身上穿著一套以紫色和白色為主的狩衣,原本微笑向亞瑟和帕特里西奧點頭的表情突然僵硬了幾秒鐘。他看了一眼亞瑟身後不遠處的人,隨即低聲說了一句「失陪」便起身離開這一桌。
「……這顏色果然襯你呢,亞瑟。」不出所料,王江寧溫婉的聲音敲在他們的耳膜上。一身白衣的少年在他的弟妹以及妹夫(有待確認)身邊坐了下來。
「謝謝你的幫忙。」
「小事一樁。」王江寧笑得溫柔。
哦,原來如此。亞瑟身上的唐裝是王江寧出品的啊。
本田菊已經坐回去他應坐的主家席,他居然難得沒有和王耀一同最後才出現。
「因為阿梅直接在大哥門前等著他,揚言說不把他放出來就要直接在門外記錄裡面兩人的一舉一動結集成本子所以大哥不得不讓本田菊出來。」王閩之滿頭黑線地解釋這個問題。
辛苦你了,王耀。
下人陸陸續續運來一缸缸酒,大部分集中到西南組那席。帕特里西奧吹了一下口哨,不懷好意地看著亞瑟。
「王楚庭知道要是我醉了是他收拾殘局,你放心。」這不是假話。廣府組或是花生組就算玩脫也絕不會玩灌醉他。
「—--新年流流我真唔想見到你裸奔囉。」(新年期間我真的不想見到你裸奔。)在廚房忙了一整個下午的廣府組終於換好衣服洗了個澡來到大廳。王楚庭對亞瑟搖了搖手指,一屁股坐到王閩之旁邊的空位,搭上了好友的肩膀。「親愛的,今晚吃蛇羹。」
「——--王楚庭!!!!」王閩之馬上拍桌大吼,小閩不知是被主人的暴怒嚇倒還是被某被吃宣言嚇倒,嘶嘶叫地躲到王玉梅的懷裡。
原本靜靜地把玩著手上茶杯的王隆興看到王閩之這樣一拍桌,牢牢握著茶杯跳了起來也大叫一聲「冷靜!不准摔東西!我他媽的不要回去燒瓷!」。
王江寧和王虹申各自夾起了一顆花生扔進嘴裡。
王楚庭乖乖地把自己惹出來的火頭澆熄,王逸誠三步併兩步地也坐到最愛的兄長旁邊。王玉梅突然發現了什麼猛地向王鬱林招手要她快點坐到弟弟旁邊,然後轉頭叫帕特里西奧和亞瑟往左邊移一個位置。
「快點啦快點!」粉衣少女焦急地要兩個外國人動作俐落一點。帕特里西奧和亞瑟一頭霧水地聽從她的指示,下一秒,當一個綠色身影落在帕特里西奧左邊的空位上,他們就明白了。
「晚上好,Marcio。」
「晚上好,帕特里西奧,你今晚好帥喔。」王皓景笑嘻嘻地伸手整理整理了帕特里西奧的衣領。
「謝謝。」帕特里西奧笑著接受了這個來自愛人的讚美,轉頭看好戲。
王逸琛的內心正自我反省為什麼他剛剛要看蘋.果.動.新.聞。只是動作慢了一個半拍,他就一腳踏進陷阱裡頭。
廣府組一席(是的,嚴格來說還有江南組)幾乎已滿座,只剩下兩個位置。一個是處於灣姐姐旁邊,一個是在和他不太熟的贛哥旁邊。
換作平常,王逸琛根本不用思考便會坐到灣姐姐旁邊,他們兩人的關係本來就不錯。不過今天的問題是,灣姐姐旁邊的空位的另一邊是那個叫王虹申的傢伙。除非你想團年飯以血腥收場,否則他是絕對不會坐到那位置上。
那麼就只好往和他不太熟的贛哥旁邊的空位走吧。那空位的另一邊是亞瑟.柯克蘭。
啊啊啊啊啊啊啊新年流流他真的不想爆粗啊啊啊啊啊—--王逸琛臉上木無表情但內心其實已經廣府五字真言好好地輪上了幾遍。
「不就是兩個位置而已嘛,嗯?」始作俑者王玉梅不著痕跡地催促她可愛的弟弟快點決定位置坐下來。
王虹申顯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鬧哪齣,不過他的注意力被正和耀哥哥並肩來到席間的帝都大人吸引過去。他低聲咕嚕一聲「什麼嘛早上不是還好嗎現在又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阿香,耀哥來了,快坐好。」沒理會弟弟投過來的求救目光,王楚庭頭也不回地說了一聲。
王逸琛忿忿地坐到亞瑟旁邊。
「粗眉,我就只能幫你到這地步了。」眾人心裡默念。
……這地步也就到此為止。所謂的熱臉貼冷屁股。有些人呢,要他不說話會要了他小命的,可是王逸琛不是那種人。要他一整天不對身邊的人說話是輕易而舉的事,更何況只是區區吃飯時間?又不是不知道他倔強的程度到底如何!
團年飯已進行兩個半小時,主菜基本上已經上得七七八八,西南組那席已經喝高了開始玩划拳、灌醉王湘楚大行動,按王楚庭的話就是「西南組式發酒瘋」(因為西南組沒可能喝得醉),他面前的孖蒸還有一半;王逸誠桌前東歪西倒幾個啤酒樽。廣府江南組一席只有三個人沒有碰酒,王虹申、王逸琛還有亞瑟。王耀所在的華北席傳來的乾杯聲沒停過。
整家人都是酒鬼。亞瑟看著王江寧哈哈地笑著又斟了一大杯劍.南.春塞到王湘楚的手上,忍不住點評一句。他站起身。
「去哪?」就要支持不住的帕特里西奧打了個酒嗝,一手拉著亞瑟。
「去廁所啦要跟嗎?」亞瑟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讓好友的頭重重地敲在桌子上,王皓景不滿地望了亞瑟一眼。
「撞傻了怎辦?」
「再撞一遍就正常啦!」帕特里西奧笑呵呵地爬起來,抓住他家Marcio的手情深款款地說。
「這是你說的。」王逸誠伸手拉開哥哥扶著愛人的手,帕特里西奧又一頭栽到桌子上。這次他沒有爬起來,半晌竟傳來了打呼聲。「噢,四杯孖蒸就醉了。」
「你還沒計剛剛蓉姐姐她們和他乾的兩杯劍.南.春和一杯茅.台。」王皓景無可奈何地揮手要下人帶一張毯子披在帕特里西奧身上以免著涼。
離席的亞瑟熟練地摸到沒人的廚房去。他打開冰箱,拿出幾小時前偷偷放進去的蛋糕還有一袋草莓,開始工作。
「他摔進屎坑了?」王逸誠認真地問。「上洗手間有沒這麼久?」
「誰?」注意力都在春晚節目上,他的兄長們都反問。
「亞瑟.柯克蘭。」
「喔。」兄長們興趣缺缺地回答,繼續盯著春晚看。王逸誠自討沒趣,繼續專心手上的調酒工作。
「……現在不就回來了。」王逸琛終於開金口。「……他拿著的是什麼?」
王逸誠放下杯子,與兄長一同站起來盯著亞瑟手上的東西看。
「這是我一點點新年的意思,祝大家蛇年快樂。」亞瑟.柯克蘭笑咪咪地雙手奉上一個一碟子。
春晚節目正在相聲,兩位表演嘉賓剛說了一段極之好笑的相聲,但王家沒有人笑,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王耀把派到一半的壓歲錢撒了一地;王恭慶替姐姐倒酒倒得溢出來把姐姐的裙子弄髒還是沒有被罵得狗血淋頭;王隆興還是把手裡的瓷碗摔到地上跌個粉碎;王燕平打了一個噴嚏。
這聲噴嚏聲讓王家人回過神來。至少王蓉一掌往王恭慶的臉招呼過去,王耀蹲下來開始把壓歲錢撿起來。
「乜鬼黎?」(這什麼?)王楚庭嘴角抽搐,往常炯炯有神的玄色眼眸如今眼神死地盯著亞瑟手上碟子裡面的不明物體看。
「Strawberry Snake Cake!」
「Speak Cantonese.」這是王逸琛今晚第一句和亞瑟說的話。
「喔,草莓蛇蛋糕。」
「直譯囉。」王逸誠和王皓景和王鬱林合音。
這個草莓蛇蛋糕嘛,不只是直譯更加是直接描述了。作者我懶得也不想去形容,請看倌自行搜尋之。
「繼仰望星空又一力作。」華北席,王鳳兆涼涼地開口,他扔了一包紙巾給開始包鼻涕雲吞的帝都大人。
「誰讓他進廚房的?」王滎陽則是氣急敗壞地問身後的下人。下人搖頭耍手表示毫不知情。
「不試試嗎?」亞瑟眨眨眼,滿懷希望地看著身邊的人。
「……」
「我們北組等下還要吃餃子。」華北組代表發言。北組仝人SAFE。
「我們要吃湯圓。」王楚庭一句話堵死了亞瑟還沒說出口的話。
「……」
「好啦好啦,看樣子應該不算是生化武器,我和小申試試好了。」因為始終是甜品的關係,喜歡吃甜的王江寧還是有點蠢蠢欲動,只好把弟弟拖下水。
「寧?!」王湘楚一臉「你要吃砒霜離我而去了嗎」的悲壯表情喊著王江寧的名字。可是亞瑟已經笑臉盈盈地把碟子端過去。
王逸琛冷哼一聲,害得準備拿一件蛋糕的王虹申伸手不是,縮手也不是。不過看到江寧哥哥滿臉期待,只好硬著頭皮拿起一件放進嘴裡。
被全場三十多人連同十多位下人四十多對眼睛同時盯著的感覺真不好受,再加上嘴裡的東西隨時有中毒的危險……咦?
「呃,沒想像中難吃。我覺得不錯。」一向嘴挑的王虹申給了一個令人詫異的答案。
「真的假的!」
「這個真的不會毒死人的啦,我很用心地製作的!」亞瑟得到王虹申的支持後信心大增,決定重新回到說了要吃湯圓的廣府組當中尋求支持。「來吧來吧,試一下!」
「我死了我哥哥會毫不猶豫殺左你。」心軟的王逸誠拿了一塊,不忘恐嚇一句。
「諒我也不敢毒死你。」亞瑟點點頭表示明白。也對,誰叫王楚庭是亞瑟.柯克蘭懼怕對象首位!
「我死了我哥哥也會毫不猶豫地隊冧你。」王皓景仿造句子,他再加上一句。「姐姐會替你封棺。」
「嗯,同樣,我死了我哥會攞你命。」王鬱林敵不過亞瑟拳拳盛意的樣子。
「嗯,我死了的話……」輪到哥哥王楚庭的時候,他挑了一小塊然後頓了頓。「耀哥會來幫我收拾你。」他指了指亞瑟身後正在向西南組發壓歲錢的人,被點名的王耀忍不住「呵」了一聲,繼續手上的工作。
亞瑟滴下一滴汗,他不敢回頭望。話說回來廣府話真是博大精深。
好了,來到最嘴挑的傢伙。
「Horace。」
廣府四少爺眼睛往上看了一下,沒多說話便拿過一塊蛋糕,放進口裡。
「怎——」
「年夜快樂唄!」王耀絕對是故意在亞瑟開口問意見的時候湊到這一桌的,因為他在弟妹一同站起來的時候得意地朝亞瑟送了一個眼色。「來來來,一個一個排好隊我來慢慢發壓歲錢唄……」
亞瑟退到一旁把蛋糕放到桌子上,看著王耀居然可以在一堆不一定從小看顧到大的弟妹之中分辨出誰比較年長,長幼有序地發著壓歲錢。帕特里西奧還在呼呼大睡,待會兒不知誰把他搬回房間去了。西南組那邊在大哥來發壓歲錢時都很規矩,現在倒又開始發酒瘋,王恭慶正在抽第三張面紙努力停止被揍出來的鼻血,華北組又回去春晚節目裡。亞瑟搖搖頭,拿起杯子把裡面的水一飲而盡。
——不對,裡面不是水。亞瑟的喉嚨被灼熱的液體嗆到,連咳幾聲。
‘What the bloody hell is it…’
站在隊尾的王逸誠聽見咳聲和亞瑟的咒罵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亞瑟開始泛紅的臉頰以及他拿著的杯子。
「金翅X街鳥。」他說了一聲。
「什麼?」同胞兄長不明所以回頭,卻被人撲個滿懷。
‘Hoooorace…’亞瑟咕嚕一聲,’You are the only apple of my eyeeeees…..’
‘Sir… you are drunk. What have you drank?’ 王逸琛被噴得一臉酒氣,自然知道壓在他身上的男人已經喝醉。亞瑟把頭埋到Horace頸窩,開始啃他的鎖骨。
「孖.蒸、茅.台、劍.南.春、二.鍋.頭,那是我的杯子,放在我的位置上。」回答者是王逸誠,他一臉驚恐地往後退一步。除了孖蒸是三十多度數外,另三種酒都是五十度以上,酒量不好的人喝一小口都已經不行,更何況亞瑟是喝完一整杯。他本來是打算用這調酒灌醉湘哥哥的。
已收好壓歲錢的王楚庭大步走到他們兩個面前,一臉緊繃地拉開亞瑟和快要被摟得透不過氣的弟弟。
「謝謝,楚庭哥。」重生的王逸琛深深呼了一口氣,少不免怒睨了弟弟一眼。
「你睥我冇用——」(你瞪我也沒辦法--)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王楚庭甩開了亞瑟的衣領,任由那傢伙在不遠處搖搖晃晃地站不穩。好哥哥回頭用警告的眼神要這對雙胞胎閉嘴。王耀一臉平靜地把剩下的三封壓歲錢遞給雙胞胎,表示那一封是給那醉鬼的。
王楚庭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耀哥,把錢省下來別理他就好——」沒有人知道王楚庭下半句話到底是什麼,因為都被一雙溫熱和充滿酒氣的唇瓣吞進去。
王玉梅爆出一聲驚呼,連遠在華北席的本田菊都用衝的(別問我他到底是如何穿著木屐用百米衝線速度衝過來)來到王耀身邊在最前線觀看這個吻。
亞瑟.醉酒中.柯克蘭分不清東西南北,依稀見到了一個和愛人有點相似的黑髮黃皮膚又是說廣府話的便撲了上去給了那張正在說話的嘴一個吻。
王楚庭一臉被狗咬得很痛的樣子,舉起雙手——大家都明白那是詠.春手勢——一把將強吻者推開。恢復說話能力的西關大少用手背抹嘴後開始對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亞瑟.柯克蘭飆髒話。
王耀挑起眉頭,不知是對於王楚庭的髒話有意見還是對於身邊的本田菊正在寫梗表示無奈。
「小九,把啤酒瓶收起來。」王耀及時阻止了王逸誠想要加害某人的舉動。
「——所以他原本想要的是大少爺啊?」早上那個問題的答案終於出現。王夏汭摸摸下巴。
「……」王湘楚責難地瞥了哥哥一眼,王楚庭也投來一個殺人的目光。
「晉哥,你可以明天把他趕出山/西嗎?」Horace雙手抱胸冷笑一聲。
蛇年平安,蛇年平安。恭喜發財,身體健康。
Fin.?
Ex.
只是廣府組
鬧劇最後是王耀指名道姓要廣府組雙胞胎收拾的。嗯,一個是當事人親屬,一個嚴格來說算是肇事者,雖然他是無辜的。王皓景沒有笑,因為他知道他待會兒也要把帕特里西奧搬進來。
幸好亞瑟接到那招詠春後真的不省人事了,安安穩穩讓下人七手八腳把他搬回房間去。快踏入午夜的時候,由王鬱林在前面領著,王楚庭和王皓景合力把帕特里西奧搬到這房裡頭,把熟睡的葡/國青年放到另一張大床上。
「我們在這邊守夜陪你們。」姐姐回答,她指揮下人把五碗盛著湯圓的瓷碗一一放到圓桌子上。下人完成動作後便退出房間。
「喔。」
「湯圓湯底加了薑,可以暖身子。」王楚庭唸了一句,拿起湯匙開始勺起圓滾滾的東西。
就像往年一樣,就像好久以前一樣,年夜飯之後他們總是聚在一起守夜,輕聲地聊天說地,適當的時候便會親自去為炭爐加一點火維持溫暖。
床那端傳來了某人難耐的聲音,知道是帕特里西奧醒來,王皓景匆匆吃完最後一顆湯圓,急急忙忙地趕過去察看他的情況。
另一邊廂的亞瑟.柯克蘭倒是還睡得好好的。王逸琛收回視線,聽哥哥的話把薑湯一飲而盡。
不過是人生其中一個漫漫長夜。
Fin.
§後記(?)
.霧霾天氣。是說自設定以來終於寫到了帝都大人鼻敏感發作。不過嚴重得快鼻炎的另有其人(望西/安
.靈.石是王家大院的所在地
.牡丹固有花期是四月五月
.背詩梗是時事。少爺說會記得的那句自然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阿澳背的是《送.孟.浩.然.之.廣.陵》
然後是桃.花.源.記和登.鸛.雀.樓
湘湘背的是《哀.江.南.賦.序》第一句,滎陽背的是《哀.江.南.賦》最後一句
藍唐裝亞瑟梗與英香Strawberry Snake Cake梗均來自此帖http://tieba.baidu.com/p/2156764054
已事先跟ihiro醬說明借用此兩個梗,感謝借出
初發好像是在微博的不過為了集中我就放貼吧link了
.金翅X街鳥=今次X街了=這次糟糕了
廣府組吃蛋糕時那兒的殺左你隊冧你攞你命收拾你 基本上都是同義詞
最後的廣府組Ex.有點想弄成省擬本穗九最後那篇裡頭說起西關大宅靜了好久的漫漫寂寥的氣氛不過還是算了(喂
其實是想說廣府組兜兜轉轉還是能夠團圓在一起,還有多了兩位新成員,不過這兩位新成員始終不能算上是最最最最親密的家人沒能參與其中……天啊我在說什麼…
啊,少爺原諒了粗眉啦。
穗英穗太棒!!!我喜歡「得不了哥哥只好要弟弟」這梗!
我說過了我的英香是「一開始從沒選擇過碰上這雙手→最後無法卻被迫放開那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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