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漏聲催秋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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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章中提及的一切事物與現實上的國家、地區並無關係。
※以下內容含自家省擬人物出場,不喜者勿入。
王蓉=四/川
王恭慶=重/慶
王湘楚=湖/南
【APH三次創作.中/國省擬 -重/慶市 x 四/川省】殘漏聲催秋雨急
王家人都知道,王蓉有一頭使男生看得目瞪口呆、女生看得又羨又妒的烏溜溜黑髮。
王家一向都是所謂的黑頭髮、黃皮膚,但就正如黃皮膚並非當真是黃色的皮膚,那黑頭髮自然也不一定當真是黑髮。很多姓王的兄弟姊妹的頭髮看上去是黑髮,但湊近一看或是在猛烈陽光的照射下,就會發現烏絲中夾雜了一點褐黑色,連王耀也不例外。所以王蓉那一頭真的是不反射不透光的黑髮,連家人也看得嫉妒。盛.唐時王家也有段無法想像的奢華日子,王蓉的頭髮在每次宴會前都好好打理、插上各種眼花撩亂的步搖、髮簪,再襯上了她喜愛的藍色色系衣服,幾乎令到六宮粉黛無顏色。
這都是巴.蜀一帶地方水好空氣好風景好,才養出這樣般的美人,誰叫那兒的確是「天.府.之.國」?
王蓉的頭髮千年來只修不剪短,從來都沒剪短至腰部以上——就算民.國時期那一頭清爽的女學生直髮款式風行一時她也沒有跟隨王鬱林也跑去理了這樣的髮型——也沒有人膽敢碰她的頭髮。說那頭長髮是王蓉的第二條生命再也合適不過。
凡事總有例外,也總會有人不怕死的。
※
少女正坐在繡架前,繡架上擺放了一幅完成了一半的作品,靈巧的手指正在翻找適合的絲線,王蓉嘴裡還哼著小調,一臉輕鬆。
其實一點也不輕鬆,只要稍微用心聆聽,你就會聽見遠方傳來了什麼東西呼嘯而過的聲音。那是戰鬥機高速飛過的聲音。少女的一臉輕鬆,說是在粉飾太平也不過分。
突然,少女所在的房間的門扉就這樣被人暴力踹開。王蓉鳳眸一橫,怒瞪著來人。
「蓉兒,過來一下。」王恭慶二話不說,也故意忽略那可以殺人的視線,就這樣拐到繡架之後,硬是將人拖起,準備帶走。
「你想幹什麼?喂,放手,王恭慶!」事出突然,王蓉也忘了糾正那稱呼,先掙脫了王恭慶的掌控再說。
「總之就先過來。」被甩開手後並不氣餒,王恭慶又再次抓住姐姐的手。這一次他加重了力度,不再讓王蓉輕易掙脫。他們兩人半拖半拉地走進了少年的房間。「坐下來。」他把王蓉安置在椅子上。
王蓉聽見王恭慶翻找東西的聲音,在她正打算轉頭看他葫蘆裡賣什麼藥時,咔嚓聲便響起。少女心中響起警號,她驚訝地轉頭,看到散落一地的頭髮以及王恭慶手中的剪刀和一縷青絲便證實了她的噩夢。
「日/本鬼子會對女孩子幹什麼你很清楚!我只是不想你被抓走!」在女孩開始尖叫之前王恭慶語調極快地解釋,卻仍然止不住王蓉的尖叫和接下來的發飆。
「王恭慶!!你到底幹了什麼!」王蓉當場尖叫跳了起來,逕自打開了王恭慶房裡的衣櫃,衣櫃門有一面鏡子,她清楚地看到方才那男孩對自己珍惜如命的頭髮幹了什麼好事。
一個手起刀落,過腰的長髮就這樣剪至剛好及肩。還要是毫無技巧的剪得一刀平。
王恭慶已經放下剪刀也把它藏到不知哪去,一步一步往後退至門邊,心裡思考著到底有沒逃跑或是去尋找耀哥的可能。
「啊啊啊啊啊——我要宰了你,王恭慶!!!」連面具也忘了掏出來當兇器,本來赤手空拳的功夫也不弱的少女直接用雙手掐住了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個頭的少年的脖子。「去死!給老娘去死!」她繼續尖叫,雙手加重力度,似乎真的有扼死他的打算。
「等、等一下,姐姐……」王恭慶想要拉開在其脖子上施加壓力的手,但是沒有用。他的臉漲紅,就要缺氧。
「你原來還有當我是你姐姐啊,王恭慶?」王蓉怒吼,她還沒有放手的打算,也不曾有這樣的打算。「死到臨頭才懂什麼叫禮貌?啊?」
「……」王恭慶整個人被壓在房間裡的圓桌上,桌面的東西一一被震落地上。少年已經沒有力氣掙扎。
「你活膩了無聊了所以來找我送死啊?直接開口就好老娘幫你了結心事送你一程!」王蓉還是像個瘋子般朝著王恭慶大罵。
就在王恭慶開始覺得視線轉暗、快要去見閻羅王之際。
「蓉兒,你在幹嘛!快點放開小慶!」聽見了那幾聲令人心寒的尖叫還有斷斷續續的物品落地聲,王耀帶點擔心循著聲音傳來方向走,結果發現就要變成兇殺案的事件,慌忙衝上來阻止。他一邊往後拉著王蓉,一邊轉頭大喊。「湘!快!你們去找小湘來!」
王耀是男人,力氣不算是最大,再加上王蓉本身比起其他女孩子更有力量,他只能暫且把王蓉扼在王恭慶脖子上的手拉開,讓後者得以脫難。王耀用盡全力地從後拉著王蓉,不讓少女衝前繼續謀殺親弟。
「咳咳咳咳……」重獲新生的王恭慶跌在地上,幾乎連咳嗽的氣力也沒有。他的頸間明顯有十個指印。
「小慶,離你姐遠一點唄,我不能完全拉住她。」王耀都快要被掙脫開了,他向王恭慶喊道。
「大哥放開我!老娘我今天一定要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宰掉!」王蓉還是沒有冷靜下來。她奮力一掙,終於甩開了王耀,打算用撲的撲到躺在地上的王恭慶身上。
「——小湘,快點……!」王耀還沒說完,王蓉便感覺到腰上一緊,她的手被人牢牢握住往身後扣住。
才三兩下動作,及時趕到來的王湘楚一手把王蓉雙手鎖到背後,連帶雙腳也被鎖死,無法活動自如,總算制服了發飆的女孩。
兩人一同滑落到地上。
「馬的,王湘楚你偏偏這時候出現。」少女喘著氣,尚未平復自己的心情,這才發現自己已淚流滿面。
「不出現你就真的把人殺掉了。」知道王蓉暫時沒有力氣去掐人,王湘楚放開了少女的手,好讓她自己抹去一直湧出的眼淚。
王湘楚和王耀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自然早已見到屬於女孩的髮絲四散地上以及王蓉那一頭有點突兀的短髮的情況。
「那就讓我殺了他!我技癢了!」
「蓉兒!」王耀蹲在王恭慶旁邊替他順背,忍不住低喝了一聲。那邊廂的王恭慶總算緩了呼吸,可以說話了。
「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只是為我好?你用你的腦袋想想看好不,我怎麼會被日本鬼子抓走?我待在這兒還會被那班鬼子抓走嗎!有你這兔崽子在我們這兒會被攻陷嗎?是誰之前信誓旦旦說沒事的?」王蓉繼續大吼,她掙扎地想要接近王恭慶身邊,王湘楚見狀立刻再次抓住她不讓她亂動。
王恭慶沒有說話。他不是笨蛋,聽明白王蓉話中的意思,也明白為何姐姐如斯激動。
當你賦予最大的信任給某人深信他會做好那件事,然而某人卻在未曾努力前已經放棄、狠狠背叛了你的信任,到時你的怒火一定不比王蓉的小。啊,可能還是比較小的,因為王蓉還被人莫名其妙地剪短了作為第二性命的頭髮。
現在說抱歉已經無補於事。王恭慶也十分清楚現在說道歉只會繼續激怒自家老姐。
「小湘、小慶,你們先離開一下。我替蓉兒修修頭髮。」眼見兩人暫時冷靜下來,王耀開口說著。他牢牢握著妹妹的手不讓她有任何的機會再衝上去揍王恭慶,目送另兩人的離開。
王蓉重重地坐下來,沒有作聲。她乖乖地讓王耀重新修剪頭髮。來到這地步就算王耀是仙人也沒可能把女孩的頭髮重新變長,只能稍微修剪一下髮尾,至少看上去比較自然。
「小慶也只是擔心你唄。」
「我不需要他的窮擔心,也毋須要他的保護。」
「可是他需要你。」王耀繼續低頭整理王蓉的秀髮,淡淡地說出一句話。
王蓉沒有反駁他的話。
※
後來就開始了重/慶大轟炸。
王家人所在的湖.廣會.館有龍的守護,所以沒有炮彈直接落在家裡的院子裡去。可是轟炸機呼嘯飛過的聲音和炸彈在不遠處爆炸的聲音還是傳遍整個城市,炸彈爆炸時的衝擊還是會讓站在戶外的外面站不穩。蜀.地潮濕多雨,即使日間也是大霧得不見天日,這種麻煩的天氣在這種時候卻成為了守護重/慶的重要戰友。日.軍轟炸機無法看透大霧之後、準確地炸掉他們想要炸掉的據點。
女孩子聽見爆炸聲自然驚得尖叫,男孩也少不免摀住耳朵。然而少女老是看到王恭慶在炸彈爆炸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身體動作,只是眉頭微蹙,在轟炸機離開後又像是沒事般走開。就她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炮彈落不落在湖.廣.會館對於王恭慶來說也沒所謂,反正炮彈落在重/慶市也就是落在他身上。
他一言不吭地拉起衣服並咬住,露出了已經染血的繃帶。王蓉拿著剪刀替他剪掉舊繃帶的結,好讓他可以自行拆下繃帶,她還在把石臼的藥材搗爛。
繃帶最後的一個圈也被解開,王恭慶的身體已經體無完膚。是的,以往健康的臉色現在變得蒼白,正常人恐怕早已經死掉,是他的意志力讓他堅持下去。
「今天有哪兒是新傷的?」王蓉一臉平靜地問了一句,王恭慶伸手指了指正滲血、位於左腰側的傷口。他望著少女將黑壓壓的藥倒在乾淨的紗布上,然後直接敷上了那個傷口,痛得他齜起嘴。「自己拿著。」她示意王恭慶接手按著紗布,自己空出來的手拿著一個小木勺,刮起石臼裡的藥材,細心地搽在王恭慶身上每一個傷口上。
外面又下雨了。踏入秋季的巴.蜀地方幾乎每晚都下雨,何謂「巴.山.夜.雨.漲.秋.池」,便是這意思了。淅瀝雨聲、屋裡搖曳不定的燭火,再加上自己體力有點不支,王恭慶就要睡著了。
「前兩星期的傷口總算快好了……雖然又有新的。」王蓉點評一句,繼續忙著手上的動作。十分鐘後,她放下石臼。「放手,我替你再換一塊紗布。」輕拍了王恭慶按住紗布的手一下,王蓉把舊的紗布扔掉。她站起身走到小火爐前,把放在上面架起的鐵絲網上烘熱的另一塊紗布拿下來,二話不說便重新敷在王恭慶的傷口上。一直以來都是替王家兄弟姐妹治療大小傷口,王蓉十分熟練地開始為遍體鱗傷的少年換上嶄新的繃帶。「……好了。」
王恭慶鬆開口,衣服重新滑下來,他拉好自己的衣服,把滿身的繃帶完全遮掩。突然,王蓉伸手輕輕捏了捏王恭慶外露的手臂。
「瘦了真多,多吃點東西傷口才康復得快。」王蓉輕蹙柳眉,打量了弟弟幾秒才移開目光。「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她轉身,開始收拾醫療物品。
一隻手突然撫上了她的頭髮。
「蓉姐姐的頭髮長了。」之前被他剪到剛好及肩,現在已經又長到肩胛骨下的位置了。
「你再說我就把針扎進你心口。」王蓉抽動嘴角,回頭亮出了針灸用的細針,惡狠狠地說了一句。
王恭慶笑了笑,打了一個哈欠。
「快回房間睡覺。」王蓉見狀又催促他了。
大雨並沒有停止的跡象。兩人均想起了小時候的情景。雨聲吵,王恭慶賴在姐姐的床上不肯回房間,硬是要跟她聊天聊得睡意來襲,才沉沉地睡過去。
「我在這兒睡可以嗎,姐?」王恭慶重施故技,仰頭問道。
「我可以說不嗎?」王蓉反問了他一句。都賴在自己床上不肯走了,難道要她毆打傷患迫他下床嗎?
王恭慶笑得像隻偷腥的貓兒。他在姐姐的協助、在不弄到傷口的情況下躺在床上去。王蓉為他蓋好被子。
「我還得要收拾東西,你先睡。」
「嗯。」王恭慶閉上眼睛,讓少女在他額前印下一個晚安吻。
王蓉繼續整理著醫療用品,不過動作比起先前的輕得多。她拿著要清洗的東西離開了房間,臨行前把門扉輕輕掩上。
雨還是下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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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蓉=四/川
王恭慶=重/慶
王湘楚=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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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人都知道,王蓉有一頭使男生看得目瞪口呆、女生看得又羨又妒的烏溜溜黑髮。
王家一向都是所謂的黑頭髮、黃皮膚,但就正如黃皮膚並非當真是黃色的皮膚,那黑頭髮自然也不一定當真是黑髮。很多姓王的兄弟姊妹的頭髮看上去是黑髮,但湊近一看或是在猛烈陽光的照射下,就會發現烏絲中夾雜了一點褐黑色,連王耀也不例外。所以王蓉那一頭真的是不反射不透光的黑髮,連家人也看得嫉妒。盛.唐時王家也有段無法想像的奢華日子,王蓉的頭髮在每次宴會前都好好打理、插上各種眼花撩亂的步搖、髮簪,再襯上了她喜愛的藍色色系衣服,幾乎令到六宮粉黛無顏色。
這都是巴.蜀一帶地方水好空氣好風景好,才養出這樣般的美人,誰叫那兒的確是「天.府.之.國」?
王蓉的頭髮千年來只修不剪短,從來都沒剪短至腰部以上——就算民.國時期那一頭清爽的女學生直髮款式風行一時她也沒有跟隨王鬱林也跑去理了這樣的髮型——也沒有人膽敢碰她的頭髮。說那頭長髮是王蓉的第二條生命再也合適不過。
凡事總有例外,也總會有人不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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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正坐在繡架前,繡架上擺放了一幅完成了一半的作品,靈巧的手指正在翻找適合的絲線,王蓉嘴裡還哼著小調,一臉輕鬆。
其實一點也不輕鬆,只要稍微用心聆聽,你就會聽見遠方傳來了什麼東西呼嘯而過的聲音。那是戰鬥機高速飛過的聲音。少女的一臉輕鬆,說是在粉飾太平也不過分。
突然,少女所在的房間的門扉就這樣被人暴力踹開。王蓉鳳眸一橫,怒瞪著來人。
「蓉兒,過來一下。」王恭慶二話不說,也故意忽略那可以殺人的視線,就這樣拐到繡架之後,硬是將人拖起,準備帶走。
「你想幹什麼?喂,放手,王恭慶!」事出突然,王蓉也忘了糾正那稱呼,先掙脫了王恭慶的掌控再說。
「總之就先過來。」被甩開手後並不氣餒,王恭慶又再次抓住姐姐的手。這一次他加重了力度,不再讓王蓉輕易掙脫。他們兩人半拖半拉地走進了少年的房間。「坐下來。」他把王蓉安置在椅子上。
王蓉聽見王恭慶翻找東西的聲音,在她正打算轉頭看他葫蘆裡賣什麼藥時,咔嚓聲便響起。少女心中響起警號,她驚訝地轉頭,看到散落一地的頭髮以及王恭慶手中的剪刀和一縷青絲便證實了她的噩夢。
「日/本鬼子會對女孩子幹什麼你很清楚!我只是不想你被抓走!」在女孩開始尖叫之前王恭慶語調極快地解釋,卻仍然止不住王蓉的尖叫和接下來的發飆。
「王恭慶!!你到底幹了什麼!」王蓉當場尖叫跳了起來,逕自打開了王恭慶房裡的衣櫃,衣櫃門有一面鏡子,她清楚地看到方才那男孩對自己珍惜如命的頭髮幹了什麼好事。
一個手起刀落,過腰的長髮就這樣剪至剛好及肩。還要是毫無技巧的剪得一刀平。
王恭慶已經放下剪刀也把它藏到不知哪去,一步一步往後退至門邊,心裡思考著到底有沒逃跑或是去尋找耀哥的可能。
「啊啊啊啊啊——我要宰了你,王恭慶!!!」連面具也忘了掏出來當兇器,本來赤手空拳的功夫也不弱的少女直接用雙手掐住了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個頭的少年的脖子。「去死!給老娘去死!」她繼續尖叫,雙手加重力度,似乎真的有扼死他的打算。
「等、等一下,姐姐……」王恭慶想要拉開在其脖子上施加壓力的手,但是沒有用。他的臉漲紅,就要缺氧。
「你原來還有當我是你姐姐啊,王恭慶?」王蓉怒吼,她還沒有放手的打算,也不曾有這樣的打算。「死到臨頭才懂什麼叫禮貌?啊?」
「……」王恭慶整個人被壓在房間裡的圓桌上,桌面的東西一一被震落地上。少年已經沒有力氣掙扎。
「你活膩了無聊了所以來找我送死啊?直接開口就好老娘幫你了結心事送你一程!」王蓉還是像個瘋子般朝著王恭慶大罵。
就在王恭慶開始覺得視線轉暗、快要去見閻羅王之際。
「蓉兒,你在幹嘛!快點放開小慶!」聽見了那幾聲令人心寒的尖叫還有斷斷續續的物品落地聲,王耀帶點擔心循著聲音傳來方向走,結果發現就要變成兇殺案的事件,慌忙衝上來阻止。他一邊往後拉著王蓉,一邊轉頭大喊。「湘!快!你們去找小湘來!」
王耀是男人,力氣不算是最大,再加上王蓉本身比起其他女孩子更有力量,他只能暫且把王蓉扼在王恭慶脖子上的手拉開,讓後者得以脫難。王耀用盡全力地從後拉著王蓉,不讓少女衝前繼續謀殺親弟。
「咳咳咳咳……」重獲新生的王恭慶跌在地上,幾乎連咳嗽的氣力也沒有。他的頸間明顯有十個指印。
「小慶,離你姐遠一點唄,我不能完全拉住她。」王耀都快要被掙脫開了,他向王恭慶喊道。
「大哥放開我!老娘我今天一定要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宰掉!」王蓉還是沒有冷靜下來。她奮力一掙,終於甩開了王耀,打算用撲的撲到躺在地上的王恭慶身上。
「——小湘,快點……!」王耀還沒說完,王蓉便感覺到腰上一緊,她的手被人牢牢握住往身後扣住。
才三兩下動作,及時趕到來的王湘楚一手把王蓉雙手鎖到背後,連帶雙腳也被鎖死,無法活動自如,總算制服了發飆的女孩。
兩人一同滑落到地上。
「馬的,王湘楚你偏偏這時候出現。」少女喘著氣,尚未平復自己的心情,這才發現自己已淚流滿面。
「不出現你就真的把人殺掉了。」知道王蓉暫時沒有力氣去掐人,王湘楚放開了少女的手,好讓她自己抹去一直湧出的眼淚。
王湘楚和王耀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自然早已見到屬於女孩的髮絲四散地上以及王蓉那一頭有點突兀的短髮的情況。
「那就讓我殺了他!我技癢了!」
「蓉兒!」王耀蹲在王恭慶旁邊替他順背,忍不住低喝了一聲。那邊廂的王恭慶總算緩了呼吸,可以說話了。
「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只是為我好?你用你的腦袋想想看好不,我怎麼會被日本鬼子抓走?我待在這兒還會被那班鬼子抓走嗎!有你這兔崽子在我們這兒會被攻陷嗎?是誰之前信誓旦旦說沒事的?」王蓉繼續大吼,她掙扎地想要接近王恭慶身邊,王湘楚見狀立刻再次抓住她不讓她亂動。
王恭慶沒有說話。他不是笨蛋,聽明白王蓉話中的意思,也明白為何姐姐如斯激動。
當你賦予最大的信任給某人深信他會做好那件事,然而某人卻在未曾努力前已經放棄、狠狠背叛了你的信任,到時你的怒火一定不比王蓉的小。啊,可能還是比較小的,因為王蓉還被人莫名其妙地剪短了作為第二性命的頭髮。
現在說抱歉已經無補於事。王恭慶也十分清楚現在說道歉只會繼續激怒自家老姐。
「小湘、小慶,你們先離開一下。我替蓉兒修修頭髮。」眼見兩人暫時冷靜下來,王耀開口說著。他牢牢握著妹妹的手不讓她有任何的機會再衝上去揍王恭慶,目送另兩人的離開。
王蓉重重地坐下來,沒有作聲。她乖乖地讓王耀重新修剪頭髮。來到這地步就算王耀是仙人也沒可能把女孩的頭髮重新變長,只能稍微修剪一下髮尾,至少看上去比較自然。
「小慶也只是擔心你唄。」
「我不需要他的窮擔心,也毋須要他的保護。」
「可是他需要你。」王耀繼續低頭整理王蓉的秀髮,淡淡地說出一句話。
王蓉沒有反駁他的話。
※
後來就開始了重/慶大轟炸。
王家人所在的湖.廣會.館有龍的守護,所以沒有炮彈直接落在家裡的院子裡去。可是轟炸機呼嘯飛過的聲音和炸彈在不遠處爆炸的聲音還是傳遍整個城市,炸彈爆炸時的衝擊還是會讓站在戶外的外面站不穩。蜀.地潮濕多雨,即使日間也是大霧得不見天日,這種麻煩的天氣在這種時候卻成為了守護重/慶的重要戰友。日.軍轟炸機無法看透大霧之後、準確地炸掉他們想要炸掉的據點。
女孩子聽見爆炸聲自然驚得尖叫,男孩也少不免摀住耳朵。然而少女老是看到王恭慶在炸彈爆炸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身體動作,只是眉頭微蹙,在轟炸機離開後又像是沒事般走開。就她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炮彈落不落在湖.廣.會館對於王恭慶來說也沒所謂,反正炮彈落在重/慶市也就是落在他身上。
他一言不吭地拉起衣服並咬住,露出了已經染血的繃帶。王蓉拿著剪刀替他剪掉舊繃帶的結,好讓他可以自行拆下繃帶,她還在把石臼的藥材搗爛。
繃帶最後的一個圈也被解開,王恭慶的身體已經體無完膚。是的,以往健康的臉色現在變得蒼白,正常人恐怕早已經死掉,是他的意志力讓他堅持下去。
「今天有哪兒是新傷的?」王蓉一臉平靜地問了一句,王恭慶伸手指了指正滲血、位於左腰側的傷口。他望著少女將黑壓壓的藥倒在乾淨的紗布上,然後直接敷上了那個傷口,痛得他齜起嘴。「自己拿著。」她示意王恭慶接手按著紗布,自己空出來的手拿著一個小木勺,刮起石臼裡的藥材,細心地搽在王恭慶身上每一個傷口上。
外面又下雨了。踏入秋季的巴.蜀地方幾乎每晚都下雨,何謂「巴.山.夜.雨.漲.秋.池」,便是這意思了。淅瀝雨聲、屋裡搖曳不定的燭火,再加上自己體力有點不支,王恭慶就要睡著了。
「前兩星期的傷口總算快好了……雖然又有新的。」王蓉點評一句,繼續忙著手上的動作。十分鐘後,她放下石臼。「放手,我替你再換一塊紗布。」輕拍了王恭慶按住紗布的手一下,王蓉把舊的紗布扔掉。她站起身走到小火爐前,把放在上面架起的鐵絲網上烘熱的另一塊紗布拿下來,二話不說便重新敷在王恭慶的傷口上。一直以來都是替王家兄弟姐妹治療大小傷口,王蓉十分熟練地開始為遍體鱗傷的少年換上嶄新的繃帶。「……好了。」
王恭慶鬆開口,衣服重新滑下來,他拉好自己的衣服,把滿身的繃帶完全遮掩。突然,王蓉伸手輕輕捏了捏王恭慶外露的手臂。
「瘦了真多,多吃點東西傷口才康復得快。」王蓉輕蹙柳眉,打量了弟弟幾秒才移開目光。「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她轉身,開始收拾醫療物品。
一隻手突然撫上了她的頭髮。
「蓉姐姐的頭髮長了。」之前被他剪到剛好及肩,現在已經又長到肩胛骨下的位置了。
「你再說我就把針扎進你心口。」王蓉抽動嘴角,回頭亮出了針灸用的細針,惡狠狠地說了一句。
王恭慶笑了笑,打了一個哈欠。
「快回房間睡覺。」王蓉見狀又催促他了。
大雨並沒有停止的跡象。兩人均想起了小時候的情景。雨聲吵,王恭慶賴在姐姐的床上不肯回房間,硬是要跟她聊天聊得睡意來襲,才沉沉地睡過去。
「我在這兒睡可以嗎,姐?」王恭慶重施故技,仰頭問道。
「我可以說不嗎?」王蓉反問了他一句。都賴在自己床上不肯走了,難道要她毆打傷患迫他下床嗎?
王恭慶笑得像隻偷腥的貓兒。他在姐姐的協助、在不弄到傷口的情況下躺在床上去。王蓉為他蓋好被子。
「我還得要收拾東西,你先睡。」
「嗯。」王恭慶閉上眼睛,讓少女在他額前印下一個晚安吻。
王蓉繼續整理著醫療用品,不過動作比起先前的輕得多。她拿著要清洗的東西離開了房間,臨行前把門扉輕輕掩上。
雨還是下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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