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の顔より、息子の幸せな顔が見たい
※『おっさんずラブ映画版 LOVE or DEAD』 - 牧春
※電影情節補完part 4
※中文標題:比起孫子的臉,更想看到兒子幸福的臉
春田家。
撇除海外公幹的一年,春田創一已經在這個家居住了三十四個年頭。由於春田本人是個生活勉強能自理、但家務一竅不通的廢柴,這個家經歷母親—同公司後輩—同公司上司—再次同公司後輩兼戀人的打理後,卻依然沒有什麼不一樣。
一床一椅、每個擺設、每件物品都是熟悉的模樣(是不是熟悉的位置他當然不知道)。春田不止一次無限感激牧在自己不在日本的一年還是好好地守護著這個家。想到戀人的事,春田的嘴角鬆弛下來才準備要上揚,那邊廂母親也終於從洗衣間出來,落座到兒子對面。春田立刻便回到現實,瞬間坐直了身子。
是的,已經踏入八月,也就是春田母親說好要和那個Ataru君搬來老家住的日子。不過據說靜岡那邊還有一些事情需要Ataru君殿後處理,春田媽媽就先行回老家,開始整理收拾早前透過搬運公司送回來的紙箱和裡面的物品,把這個家重新打理一遍,準備新住客的到來。
把臥室的地板擦一遍後,春田媽媽把乏人問津了長達兩年的床舖換上新的床單和被單,順便也把兒子的床單拿去洗。結果甫一下樓便被休假在家的兒子叫住,說是有重要事要跟她說,便乖乖跑到飯桌前坐好等著。
「雖然不懂你怎麼突然一本正經的……到底想說什麼?」彷彿被兒子的心情傳染似的,春田媽媽也不知不覺間有點拘謹緊張——因為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兒子連當初去上海公幹一年也只是透過即時通訊軟體通知她、將要回國也是一條訊息傳過來。這樣的傢伙突然認認真真地說有事告之,能不嚇人嗎?!
「那、那個!媽媽!雖然很突然,但我決定要搬出去住了。房子基本上已經決定下來,只等簽約以及其他手續。等家具、電器都買好了、我就要搬走了。」
「咦?」工作十年還是沒什麼成就、又沒女友,生活自理能力不高的廢柴兒子什麼時候能自立搬出去呢?曾幾何時也是春田母親的一個願望。但當這個願望毫無預警地實現時,請原諒春田幸枝也只能發出一聲無意義的驚嘆。「自己一個住?」
「不是的,呃、我——」春田咬了咬下唇,像是確定什麼後一臉認真地抬眼,緊盯著母親。「牧……媽媽知道牧凌太吧?之前跟我同住的公司後輩。」
「嗯。」
「之前一直沒有跟媽媽提過,其實我跟牧也是戀人關係、已經交往一年多,今後也打算繼續一起生活下去、一起老去,雖然日本同性婚姻還未合法化,但我還是想跟他一起組織家庭,所以向他提出婚姻的承諾,對方也已經答應了。我知道對媽媽來說,明明以前喜歡巨乳蘿莉的兒子現在突然有位同性戀人是一件非常衝擊的事,而且你一直以來也想我盡快結婚然後能看到孫子的臉。關於這一點,抱歉,我無法滿足媽媽你的願望。但是,我已經決定了,非牧凌太不可。」
作為心理突破口的第一句話成功說出來後,剩下的內容也如流水般流暢地自他嘴裡蹦出來。說完全部話後春田深深地低下頭向母親鄭重道歉,也不敢看母親的表情。
兩星期前經歷了被鳳凰山集團綁架作人質、倉庫爆炸差點命喪火場等等有驚更有險的事情,春田與牧在火場中交換過與結婚宣誓沒兩樣的誓言、出院的時候總算把Forever love送出去、也決定了同居生活再開——不是什麼老家,而是全新的、只屬於兩人的地方。
托第二營業所這個溫暖大家庭的福,一聽見春田和牧要找房子,整個第二營業所幾乎都把手頭上適合的房源資訊全部塞給兩人瀏覽,甚至還向其他營業所相熟的同事查詢。在經過篩選和實地參觀後,兩人很快便決定好澀谷區的某幢落成不到十年的2LDK二手公寓,只要簽好約、辦理好其他手續就能夠搬進去住。澀谷區的那個伴侶證明書春田也閱讀過相關資料,準備好文件後兩人便可以去區役所遞交申請。而在這之前,春田還有一樣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搬出去的事也好、和牧在一起的事也好,也必須要向母親坦白。
春田難得強硬一回地拒絕了牧說一起面對的建議,嚷著「先由我來說。之後我們再一起拜訪媽媽」。牧挑了挑眉表示驚訝後也就沒有再阻止春田,說不定只是想看後者如何糾結到時的說辭。(「這個抖S!」春田曰。)
春田花了好幾天時間做好心理建設和覺悟,最後在今天這個休息日決定與剛回來老家才兩天的母親攤牌。
雖然做好了所謂覺悟,實際上春田對母親可能出現的反應完全沒有任何頭緒,更別說會有什麼應對方法。
是驚恐還是生氣?肯定會抗拒吧—--
因為一直沒聽到對面有任何動靜傳來而開始陷入胡思亂想狀況的春田突然聽見母親徐徐呼了一口氣。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肯告訴我。」他聽見母親這樣說。
「咦——痛痛痛!」春田猛地抬頭,力度過猛拉到頸筋立刻嚎了一聲。對面的母親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翻了個白眼。「什麼?!」
「你以為我沒看出來嗎?」
「不不不、哪兒看出來了?!」
「哪兒都看出來了吧笨蛋兒子!?」
「哈?!」
那麼,馬上案件重組。
第一個端倪自然是那天晚上那一碟黑暗炸雞。
當時一口咬定過幾天就可以搬出去的牧對於春田的抗議充耳不聞,拋下一句「我先上樓換衣服洗澡、伯母請便」便離開起居室上樓去,春田馬上也跟著他上去。啪嗒一聲,房門關上,兩人忘我地在房間裡爭吵,自然沒有想像到還在樓下打算去找銀行存摺的母親是抱著一個怎樣的表情盯著飯桌上那一碟黑暗料理。
被透明保鮮膜包裹著的碟子放著幾塊基本上與焦炭無異的東西。雖然當了三十多年的主婦,春田母親還是沒有大多的自信可以猜出那原本該是什麼……食材。
因為在春田媽媽的印象中還記得牧好像是會廚藝的,況且這青年一副剛下班回家的樣子,所以她很快便摒棄了這碟東西出自牧的可能性。但這家裡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人選——我那個蠢兒子連最普通的煎蛋、白飯也不會煮,怎麼可能!
正當母親陷入混亂之際,被牧趕下樓洗碗的春田又重新出現在起居室,正往廚房洗手台方向走去。而被黑暗料理嚇得不輕的母親立刻逮住這個機會問兒子這是什麼,結果被準確地告知,是的,就是她兒子——春田創一親手弄的炸雞。
然後,更驚嚇的事還在後頭——他回答的同時正在洗碗。
「啊?我不明白,我洗碗和弄炸雞跟你知道我們在一起有什麼關連?」春田歪頭一臉大惑不解。
「我都叫不動你去洗碗,為什麼區區一個後輩能叫得動你?」
那是因為牧生氣起來比你還恐怖啊,媽媽。春田內心腹腓。
「而且,料理喔?我家那個連煎蛋也不會的兒子喔?料理?!」
「你什麼意思啊……我在上海和香港時也有做一些簡單的料理的!我現在會煎蛋和煮飯!」雖然那是出國前牧幫忙惡補廚藝的成果。
「那時是那時!而且不是只會煎蛋嗎?!煮飯什麼的有電飯煲吧?!你這孩子,不用自己動手就絕不會自己動手,回到日本這個舒適圈當然不會再自己煮食的吧?」春田媽媽連珠炮地逐點擊破。雖然有兩年非同住時間,但剩下的三十三年共同生活讓當母親的還是非常清楚兒子的德性。
「呃……」
的確,自從牧上個月搬走後春田的早餐是便利店、午餐是便利店或者跟麻呂和正義去附近的食店吃,晚餐不是去Wonderful解決就還是便利店。為了處理東京灣天空之城計劃而落下的營業所工作有時會導致整個營業所的同事一起加班,這時候春田就會當跑腿去隨便買點什麼外帶回來一起吃當作晚餐。在那之後,春田基本上是沒有使用過家裡的廚房。
「然後呢,你那碟要是給我我就會直接扔進垃圾桶的炭黑炸雞,牧君卻把它們拿去當第二天的午飯便當了吧?」春田媽媽看著兒子微微頷首,這才感嘆地說下去。「就是那個時候,我就懷疑起你倆的關係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前輩後輩關係,怎麼可能肯嚥下那堆炭黑炸雞。說不定在公司打開便當飯盒時,還會把經過的上司、同事嚇了一大跳,以為他工作壓力過大精神失常開始吃燒焦的東西。
「啊,還有!」春田媽媽想起什麼似的轉身看了看廚房那邊的架子,馬上便看到她要找的東西。「對對對,你們的杯子!那邊藍色的那個!原本是一雙情侶杯吧?」
本人正式搬回家之前,春田媽媽還是有幾次親自護送一些貴重得不能光靠搬運公司搬運的物品,順便點算一下已經送抵的物品情況。
當時母親看到兒子在用一個似曾相識的藍色杯子喝水,總是覺得有點違和——「之前來的時候這杯子不是紅色的嗎?」,再三確認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一紅一藍的杯子很可能是情侶杯的物體。
「……為什麼連這個你也注意到了……」春田忍不住就開始碎碎唸,被聽進耳內的母親冷哼一聲,回答說那是女人的第六感。
春田呆呆地點點頭,看來還在消化母親原來已經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了真相的事實。他眨眨眼睛,又直起背來,臉上也回到方才的認真。
「那個、媽媽,你……不生氣嗎?」
「為什麼?」
「突然知道兒子的戀愛對象是同性……之類,正常也不會接受吧?」
春田媽媽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老實說,一開始懷疑起你們的關係時我是有點怨恨牧君的……居然把我的兒子變成一個喜歡同性的人。」
「不是這樣的!我——」
「給我好好聽完!」春田媽媽沒好氣地喝了一聲,要想要辯解的兒子乖乖閉嘴。「之後我去Wonderful找了千珠,她把你們的事粗略地說過了。那孩子說,牧君跟你分開過一年,結果最後是你把他追回來的吧?」
「啊、嗯。」
「那麼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也沒法子了。」
「什麼意思?」
「你剛剛也說了吧?不是牧君的話不行。要是我現在說反對你也不會聽進耳裡。」因為當母親的是最清楚一向好人、隨波逐流的兒子也有犟起來的時候。這大概就是其中一個了。「況且你也是三十多歲的成年人了,自己選擇自己負責,媽媽也阻止不了你。」
「說的也是呢……」
「還有,比起孫子的臉……兒子幸福的臉不是更重要嗎?」
「嗯……」
「……」
「……」
「真是的——三十五歲了還要在媽媽面前哭!不覺得羞恥嗎?!」看著對面的兒子哭得鼻涕也快出來,春田幸枝忍無可忍地把面紙盒往前一推,哭笑不得地看著兒子抽了好幾張面紙開始擤鼻涕的樣子。「笨蛋!話說回頭牧君到底喜歡你的什麼啊……」
那天對話的最後,母親這樣說了。
「什麼時候,帶牧君再來一趟吧?我有話想跟他說。」
順帶一提的是,新家的洗衣機已經決定由母親以及Ataru君負責購買、作為喬遷賀禮。
*
「……就是這樣。」前幾天與母親談完後,春田已經迫不及待把與母親談話的內容都轉述給牧。後者只是不吭一聲地頷首表示明白,低頭繼續翻看手上的資料。
不,並不是工作的資料。自從香港寶來集團表達有意投資東京灣天空之城計劃後,牧所在的再開發部因為更改計劃書以準備發佈會簡報的原因而又一次回到飲食不定時、趕終電的加班地獄——才怪。
加班的情況當然還是有的,但也只是完成今天的工作進度才走的那種程度。比起和鳳凰山集團合作時那不合常理、趕得彷彿要大家一同過勞死的時間表,寶來集團的工作排程顯得更為人性化。這邊廂狸穴先生也有向上頭要求多調派人手加入是次企劃,最終組成了十人小隊,互相分工合作重新修改整理一遍計劃書以作發佈會之用,分擔了牧的不少工作量,牧大部分時間都可以在八時前離開公司,週末也是真正的休息日,可以有空跟春田去看房子。
而發佈會已在上星期圓滿結束,寶來集團正式與天空不動產簽訂合同注資此計劃,這星期再開發小組開始與香港方面的人員接觸確定各項細節,確確實實地感受到寶來集團的良好工作氣氛以及香港人那效率奇高的工作態度,牧那個「要打造一百萬人微笑的街道」的夢想,說不定可以實現。
所以是的,儘管兩人依舊住在各自的老家,有空閒見面的時間卻增加了。他們現在正坐在Wonderful的吧台前,木製的桌面上放著喝到一半的啤酒、以及還沒吃完的剩菜。雖然很對不起鐵平哥,但餐桌上的主角是春田開口前牧還在看的一份家居平面圖、IKOA傢俱目錄以及旁邊的一大堆家電產品目錄。
新居只要簽好約便可以馬上搬進去。今天下午的時候春田就接到負責他們這次找房子的擔當、來自第三營業所的藤崎先生的通知說合約已經準備就緒好,下個休息日可以過去簽約,他們當然得趕緊繼續看傢俱。
廚房是牧的地盤,由他決定家電和佈局准沒錯,所以冰箱是第一樣決定好的大型家電。牧的媽媽說要送一套廚具用品給他們;荒井兄妹負責微波爐。營業所的大家也決定合送一台電視機,兩人得盡快決定好電視櫃要買哪一款。
「那麼,我們找天回去一趟吧?」牧點頭同意春田的提議,還是沒有吭聲的態度終究是惹起春田的懷疑。「……喂,牧?」春田伸手扳過牧的肩膀,硬要看清楚他的臉。
牧那雙濕潤的大眼睛以及微微泛紅的眼角馬上在春田面前無所遁形,把春田嚇了一跳,馬上哇哇大叫緊張起來。
「等等等等等、欸欸欸?!怎麼了?!」
被春田這樣毫無氣氛地一叫,牧翻了個白眼。在店裡幫忙的千珠也回頭朝春田狠狠瞪了一眼。
「什麼也沒有。只是聽見伯母不是抗拒的反應而太高興而已。」嚴格來說牧也還沒有開始掉眼淚,真的只是眼睛開始稍微濕潤、就像剛打完哈欠那種程度而已。
「哈哈,我媽媽雖然有時比較囉嗦,但一定也很喜歡牧啦!」到現在還不知道牧和自家母親早在兩年前已經見過面的春田笑嘻嘻地說道,撞了撞牧的肩膀。
「……是呢。」牧微微一笑,偏過頭看著突然湊過來的春田。
「嘿嘿,牧果然是個愛哭鬼~」
「你煩死了。」牧沒好氣地推了推春田的肩膀別讓他再黏過來,春田快活地朝他扮了個鬼臉。
嘛,至於春田自己也在媽媽面前嚎哭了好幾分鐘才消停下來的事,還是不要告訴牧好了。
於是,拜訪春田母親的日子定在他們下個休息日。
一直只活在母親談話中的Ataru君其實是一位只比媽媽年輕幾歲、來自沖繩的男人。幾年前他妻子病故,聽從朋友不如出去轉換心情的建議決定離開沖繩到靜岡開了一家雜貨店,有次去東京旅行的時候偶然認識了春田幸枝,就這樣開始了一段黃昏之戀。
這位Ataru君處理完靜岡雜貨店的後續正式遷進春田家,也和愛人那位已經三十五歲的兒子彼此打個照面,認識對方。不過饒是向來平易近人的春田,瞧見這位突然變成自己繼父的男子還是非常尷尬,兩人儘可能保持適當的距離,省去相對無言的接觸。
春田輕聲謝過對方遞過來的水杯,Ataru君朝他點點頭,說要外出買東西後便把整個空間留給春田母子以及牧。
三人正坐在飯桌前,長輩坐在背向後院的那邊,牧和春田則坐在對面的座椅上。
「那、那麼,我再重新介紹一遍。這位就是我的結婚對象,牧凌太先生。」眼見自己似乎是唯一一個可能打破沈默的人,春田深吸一口氣,開始互相介紹。「牧,這位是我母親。」
「是,伯母您好,我是牧凌太,是春田さん公司的後輩。事至現今才正式知會實在非常抱歉,我與春田さん正認真交往中,懇請伯母承認我們的關係。」
「拜託了。」春田也一同低下頭。
春田媽媽盯著面前兩位向她低頭的年青人的髮旋好幾秒後才終於開口:「牧君?」
「是!」被點名的牧慌忙抬頭,迎上對方的視線。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和我兒子在交往了嗎?」
「……是。」
「啊……果然。」
「欸?什麼?等等、第一次見面?」對於對話內容走向不太明白的,春田一臉大惑不解地望向牧。「什麼時候?你們之前見過面?哪兒?為什麼我不知道?」
「……真是的,等下再跟你說。」牧低聲朝春田說道,先讓這個三十五歲兒閉嘴安靜下來,而且他有預感當春田知道真相後又要大吵一輪甚至生悶氣。他一臉抱歉地望向春田母。
只是春田幸枝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兒子身上,一直盯著牧看。
「牧君,那個時候我的話一定對你造成困擾了吧?我聽千珠說,你們在那不久就分開了,一年後才復合。」
「哈?!那個時候?!難道——」春田聽到某些關鍵字後瞬間瞪大眼睛又想要發問,被兩人一同無視。
「不……我當時並沒有告訴您我倆在交往,所以我亦有一定的責任。況且我也能理解伯母的話,畢竟每個正常家庭的父母都會有這樣的心願——」
「不是這樣喔。」春田母親打斷了牧的話,臉上綻開一個和春田非常相似的笑容。「自己孩子幸福的樣子才是比起什麼都更重要。」
「……」
「那麼牧君,我要認真地問你,」春田媽媽深深吸了一口氣,牧迅速坐直起身子等候著對方落下的判決。「創一這孩子啊,都三十五歲快踏入中年還住在老家,一直、一直不受歡迎、頭腦不聰明、工作方面也不如牧君你那般大作為,衣服亂脫、鞋子亂扔、不洗碗又不喜歡做家務。真的……這麼不成材的兒子就可以了嗎?」
我才沒有那麼多缺點吧……。春田內心腹腓。不過很快便想起牧以前好像還想也不想便數到十個出來,他還是乖乖閉嘴好了。
「是的,春田さん就可以了!」牧沒有理會身邊的春田的腦迴路,瞬間秒答。「我只要他!」
春田母親聽見牧那氣勢十足的回答,忍俊不禁便輕笑出聲。她的眼眸開始浮上一點點水光,朝牧點點頭。
「那我把創一交給你了。往後請多多指教,牧君。」她吸了吸鼻子。「將來如果你和創一有爭吵、有分歧、發現已經無法再一起生活下去,不用客氣,把他趕回來就可以。」
「伯母,要讓您把唯一的兒子交給我這樣的人、讓您無法再看見孫子的臉,真的非常抱歉。」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牧君!對於我來說就是多了一個又帥氣、家務萬能、工作菁英的兒子而已,不是挺好嗎?我才擔心你受不了創一這孩子呢。」
「伯母請放心,結婚誓詞上的事,我一定會好好實踐,絕對不會把春田さん退回來。」
「——所以說你們兩個不要把我講得像退貨商品一樣啊啊啊!」忍無可忍的春田創一大叫出聲,他胡亂抬手抹了抹就要溢出來的眼淚,試著用一個生氣的表情瞪向兩人。
被打斷對話的春田媽媽和牧眨眨眼睛望著春田,最後相視而笑。春田更生氣地大叫「別光在那兒傻笑啊!你們到底什麼時候瞞過我見面了?!」,結果被兩人不約而同地以會吵到鄰居的理由勒令閉嘴。
*
「啊……完全選擇不了!兩款我都覺得很漂亮……牧牧牧,你覺得哪個較好?」
比劃了五分鐘還沒能三選一做到最後決定,該說是意料之內嗎?畢竟當年春田創一第一個被牧凌太指出來的缺點就是優柔寡斷。牧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再次回到櫃台前。
婉拒了春田母親留下來吃午飯的建議,牧和春田先到第三營業所處理好房子的合約,確認好其他資料後終於拿到最重要的鑰匙,最後來到銀座某間高級戒指專門店裡開始挑選戒指。
想要一雙對戒是牧的建議。「既然你訂婚戒指都給我了,那也不差一雙結婚戒指吧?我想和春田さん擁有同一樣東西的證明……正好還可以除蟲。」是他的原話。同樣也想替受歡迎的老公除除蟲的春田二話不說便同意了。
在「牧喜歡哪個就選哪個不就好了嘛」「不行,那也是你的結婚戒指。」的對話後,春田終於決定好最後的款式,讓店員帶著兩人來到店內的小隔間坐下來作進一步的資料確認,包括量度戒指尺寸、解釋各種售後服務等。
「還有一點,請問戒指內側需要刻印嗎?我們有免費基本方案,以及付費的特殊方案可供客人您們選擇。」女性店員在訂單上記下兩人的戒指尺寸,再一次開口。她把刻印服務的簡介單張推到兩人面前,開始解釋。「普通數字、平片假名、英文字母都可以免費為您們作刻印,比如說兩位客人的名字、紀念日,簡單的說話之類。」
「真的?那我們也要刻嗎,牧?」春田興致勃勃地轉頭望著牧,後者看到對方充滿期待的眼神內心一暖,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便點點頭。「啊可是刻什麼好呢?紀念日的什麼……好像沒有吧?」
「各自刻上對方的英文名字吧?我的那枚是你的名字,你的那枚是我的名字,可以嗎?」
「嗯!」春田拿起店員遞過來的筆,在訂單上寫好要求,再三確認無誤後便付了訂金。
「一般而言刻印需時一星期,到貨時會通過您們給我們的電話號碼通知客人,到時會收取剩餘的尾款,請務必攜同此單據過來給我們作對認。再一次謝謝惠顧!」店員滿臉笑容地目送兩人離開店舖。
牧低頭看了看手機確認一下現在的時間。下午四時,是大概還可以再多去一個地點逛完後才開始思考該到哪吃晚飯(Wonderful以外的地方)的時間。他們現在還是各自住在老家裡,相處時間就只有現在外出的時候,儘可能也想要耗到最後才分別。
「距離晚飯時間還有好一段時間,隨便去哪逛逛吧?」牧提議道。「我們還有什麼傢俱或者家電還沒買?也可以去看看。」
房子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定,之前已經下訂的傢俱和大型家電會在這週三送上門。那天營業所是休息日,春田說好了那天會在新家那邊負責驗收,等牧下班再過去幫忙清潔收拾,他們也分別要從老家把自己的個人物品逐漸搬過去,接下來將會是忙碌又充實的一星期。
「可以啊!只要跟牧一起就行!」春田笑嘻嘻地說道,被這個直球打得措手不及的牧試著忽略臉上的燥熱,指了指某一方向說著走那邊便開始往前走。春田趕忙邁腿跟上,順便伸手牽過牧沒有拿包的手。「走吧~」
由於春田和牧的顏值本來就蠻高,再加上今天是週末下午,銀座街頭人來人往,這個動作的途人回頭率可謂是九成——剩下的一成沉醉在手機世界沒有抬頭注意到這件事——然而兩人也懶得去管旁人的目光,逕自往目的地走去。
我們的未來,才剛剛開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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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おっさんずラブ映画版 LOVE or DEAD』 - 牧春
※電影情節補完part 4
※中文標題:比起孫子的臉,更想看到兒子幸福的臉
春田家。
撇除海外公幹的一年,春田創一已經在這個家居住了三十四個年頭。由於春田本人是個生活勉強能自理、但家務一竅不通的廢柴,這個家經歷母親—同公司後輩—同公司上司—再次同公司後輩兼戀人的打理後,卻依然沒有什麼不一樣。
一床一椅、每個擺設、每件物品都是熟悉的模樣(是不是熟悉的位置他當然不知道)。春田不止一次無限感激牧在自己不在日本的一年還是好好地守護著這個家。想到戀人的事,春田的嘴角鬆弛下來才準備要上揚,那邊廂母親也終於從洗衣間出來,落座到兒子對面。春田立刻便回到現實,瞬間坐直了身子。
是的,已經踏入八月,也就是春田母親說好要和那個Ataru君搬來老家住的日子。不過據說靜岡那邊還有一些事情需要Ataru君殿後處理,春田媽媽就先行回老家,開始整理收拾早前透過搬運公司送回來的紙箱和裡面的物品,把這個家重新打理一遍,準備新住客的到來。
把臥室的地板擦一遍後,春田媽媽把乏人問津了長達兩年的床舖換上新的床單和被單,順便也把兒子的床單拿去洗。結果甫一下樓便被休假在家的兒子叫住,說是有重要事要跟她說,便乖乖跑到飯桌前坐好等著。
「雖然不懂你怎麼突然一本正經的……到底想說什麼?」彷彿被兒子的心情傳染似的,春田媽媽也不知不覺間有點拘謹緊張——因為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兒子連當初去上海公幹一年也只是透過即時通訊軟體通知她、將要回國也是一條訊息傳過來。這樣的傢伙突然認認真真地說有事告之,能不嚇人嗎?!
「那、那個!媽媽!雖然很突然,但我決定要搬出去住了。房子基本上已經決定下來,只等簽約以及其他手續。等家具、電器都買好了、我就要搬走了。」
「咦?」工作十年還是沒什麼成就、又沒女友,生活自理能力不高的廢柴兒子什麼時候能自立搬出去呢?曾幾何時也是春田母親的一個願望。但當這個願望毫無預警地實現時,請原諒春田幸枝也只能發出一聲無意義的驚嘆。「自己一個住?」
「不是的,呃、我——」春田咬了咬下唇,像是確定什麼後一臉認真地抬眼,緊盯著母親。「牧……媽媽知道牧凌太吧?之前跟我同住的公司後輩。」
「嗯。」
「之前一直沒有跟媽媽提過,其實我跟牧也是戀人關係、已經交往一年多,今後也打算繼續一起生活下去、一起老去,雖然日本同性婚姻還未合法化,但我還是想跟他一起組織家庭,所以向他提出婚姻的承諾,對方也已經答應了。我知道對媽媽來說,明明以前喜歡巨乳蘿莉的兒子現在突然有位同性戀人是一件非常衝擊的事,而且你一直以來也想我盡快結婚然後能看到孫子的臉。關於這一點,抱歉,我無法滿足媽媽你的願望。但是,我已經決定了,非牧凌太不可。」
作為心理突破口的第一句話成功說出來後,剩下的內容也如流水般流暢地自他嘴裡蹦出來。說完全部話後春田深深地低下頭向母親鄭重道歉,也不敢看母親的表情。
兩星期前經歷了被鳳凰山集團綁架作人質、倉庫爆炸差點命喪火場等等有驚更有險的事情,春田與牧在火場中交換過與結婚宣誓沒兩樣的誓言、出院的時候總算把Forever love送出去、也決定了同居生活再開——不是什麼老家,而是全新的、只屬於兩人的地方。
托第二營業所這個溫暖大家庭的福,一聽見春田和牧要找房子,整個第二營業所幾乎都把手頭上適合的房源資訊全部塞給兩人瀏覽,甚至還向其他營業所相熟的同事查詢。在經過篩選和實地參觀後,兩人很快便決定好澀谷區的某幢落成不到十年的2LDK二手公寓,只要簽好約、辦理好其他手續就能夠搬進去住。澀谷區的那個伴侶證明書春田也閱讀過相關資料,準備好文件後兩人便可以去區役所遞交申請。而在這之前,春田還有一樣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搬出去的事也好、和牧在一起的事也好,也必須要向母親坦白。
春田難得強硬一回地拒絕了牧說一起面對的建議,嚷著「先由我來說。之後我們再一起拜訪媽媽」。牧挑了挑眉表示驚訝後也就沒有再阻止春田,說不定只是想看後者如何糾結到時的說辭。(「這個抖S!」春田曰。)
春田花了好幾天時間做好心理建設和覺悟,最後在今天這個休息日決定與剛回來老家才兩天的母親攤牌。
雖然做好了所謂覺悟,實際上春田對母親可能出現的反應完全沒有任何頭緒,更別說會有什麼應對方法。
是驚恐還是生氣?肯定會抗拒吧—--
因為一直沒聽到對面有任何動靜傳來而開始陷入胡思亂想狀況的春田突然聽見母親徐徐呼了一口氣。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肯告訴我。」他聽見母親這樣說。
「咦——痛痛痛!」春田猛地抬頭,力度過猛拉到頸筋立刻嚎了一聲。對面的母親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翻了個白眼。「什麼?!」
「你以為我沒看出來嗎?」
「不不不、哪兒看出來了?!」
「哪兒都看出來了吧笨蛋兒子!?」
「哈?!」
那麼,馬上案件重組。
第一個端倪自然是那天晚上那一碟黑暗炸雞。
當時一口咬定過幾天就可以搬出去的牧對於春田的抗議充耳不聞,拋下一句「我先上樓換衣服洗澡、伯母請便」便離開起居室上樓去,春田馬上也跟著他上去。啪嗒一聲,房門關上,兩人忘我地在房間裡爭吵,自然沒有想像到還在樓下打算去找銀行存摺的母親是抱著一個怎樣的表情盯著飯桌上那一碟黑暗料理。
被透明保鮮膜包裹著的碟子放著幾塊基本上與焦炭無異的東西。雖然當了三十多年的主婦,春田母親還是沒有大多的自信可以猜出那原本該是什麼……食材。
因為在春田媽媽的印象中還記得牧好像是會廚藝的,況且這青年一副剛下班回家的樣子,所以她很快便摒棄了這碟東西出自牧的可能性。但這家裡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人選——我那個蠢兒子連最普通的煎蛋、白飯也不會煮,怎麼可能!
正當母親陷入混亂之際,被牧趕下樓洗碗的春田又重新出現在起居室,正往廚房洗手台方向走去。而被黑暗料理嚇得不輕的母親立刻逮住這個機會問兒子這是什麼,結果被準確地告知,是的,就是她兒子——春田創一親手弄的炸雞。
然後,更驚嚇的事還在後頭——他回答的同時正在洗碗。
「啊?我不明白,我洗碗和弄炸雞跟你知道我們在一起有什麼關連?」春田歪頭一臉大惑不解。
「我都叫不動你去洗碗,為什麼區區一個後輩能叫得動你?」
那是因為牧生氣起來比你還恐怖啊,媽媽。春田內心腹腓。
「而且,料理喔?我家那個連煎蛋也不會的兒子喔?料理?!」
「你什麼意思啊……我在上海和香港時也有做一些簡單的料理的!我現在會煎蛋和煮飯!」雖然那是出國前牧幫忙惡補廚藝的成果。
「那時是那時!而且不是只會煎蛋嗎?!煮飯什麼的有電飯煲吧?!你這孩子,不用自己動手就絕不會自己動手,回到日本這個舒適圈當然不會再自己煮食的吧?」春田媽媽連珠炮地逐點擊破。雖然有兩年非同住時間,但剩下的三十三年共同生活讓當母親的還是非常清楚兒子的德性。
「呃……」
的確,自從牧上個月搬走後春田的早餐是便利店、午餐是便利店或者跟麻呂和正義去附近的食店吃,晚餐不是去Wonderful解決就還是便利店。為了處理東京灣天空之城計劃而落下的營業所工作有時會導致整個營業所的同事一起加班,這時候春田就會當跑腿去隨便買點什麼外帶回來一起吃當作晚餐。在那之後,春田基本上是沒有使用過家裡的廚房。
「然後呢,你那碟要是給我我就會直接扔進垃圾桶的炭黑炸雞,牧君卻把它們拿去當第二天的午飯便當了吧?」春田媽媽看著兒子微微頷首,這才感嘆地說下去。「就是那個時候,我就懷疑起你倆的關係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前輩後輩關係,怎麼可能肯嚥下那堆炭黑炸雞。說不定在公司打開便當飯盒時,還會把經過的上司、同事嚇了一大跳,以為他工作壓力過大精神失常開始吃燒焦的東西。
「啊,還有!」春田媽媽想起什麼似的轉身看了看廚房那邊的架子,馬上便看到她要找的東西。「對對對,你們的杯子!那邊藍色的那個!原本是一雙情侶杯吧?」
本人正式搬回家之前,春田媽媽還是有幾次親自護送一些貴重得不能光靠搬運公司搬運的物品,順便點算一下已經送抵的物品情況。
當時母親看到兒子在用一個似曾相識的藍色杯子喝水,總是覺得有點違和——「之前來的時候這杯子不是紅色的嗎?」,再三確認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一紅一藍的杯子很可能是情侶杯的物體。
「……為什麼連這個你也注意到了……」春田忍不住就開始碎碎唸,被聽進耳內的母親冷哼一聲,回答說那是女人的第六感。
春田呆呆地點點頭,看來還在消化母親原來已經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了真相的事實。他眨眨眼睛,又直起背來,臉上也回到方才的認真。
「那個、媽媽,你……不生氣嗎?」
「為什麼?」
「突然知道兒子的戀愛對象是同性……之類,正常也不會接受吧?」
春田媽媽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老實說,一開始懷疑起你們的關係時我是有點怨恨牧君的……居然把我的兒子變成一個喜歡同性的人。」
「不是這樣的!我——」
「給我好好聽完!」春田媽媽沒好氣地喝了一聲,要想要辯解的兒子乖乖閉嘴。「之後我去Wonderful找了千珠,她把你們的事粗略地說過了。那孩子說,牧君跟你分開過一年,結果最後是你把他追回來的吧?」
「啊、嗯。」
「那麼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也沒法子了。」
「什麼意思?」
「你剛剛也說了吧?不是牧君的話不行。要是我現在說反對你也不會聽進耳裡。」因為當母親的是最清楚一向好人、隨波逐流的兒子也有犟起來的時候。這大概就是其中一個了。「況且你也是三十多歲的成年人了,自己選擇自己負責,媽媽也阻止不了你。」
「說的也是呢……」
「還有,比起孫子的臉……兒子幸福的臉不是更重要嗎?」
「嗯……」
「……」
「……」
「真是的——三十五歲了還要在媽媽面前哭!不覺得羞恥嗎?!」看著對面的兒子哭得鼻涕也快出來,春田幸枝忍無可忍地把面紙盒往前一推,哭笑不得地看著兒子抽了好幾張面紙開始擤鼻涕的樣子。「笨蛋!話說回頭牧君到底喜歡你的什麼啊……」
那天對話的最後,母親這樣說了。
「什麼時候,帶牧君再來一趟吧?我有話想跟他說。」
順帶一提的是,新家的洗衣機已經決定由母親以及Ataru君負責購買、作為喬遷賀禮。
*
「……就是這樣。」前幾天與母親談完後,春田已經迫不及待把與母親談話的內容都轉述給牧。後者只是不吭一聲地頷首表示明白,低頭繼續翻看手上的資料。
不,並不是工作的資料。自從香港寶來集團表達有意投資東京灣天空之城計劃後,牧所在的再開發部因為更改計劃書以準備發佈會簡報的原因而又一次回到飲食不定時、趕終電的加班地獄——才怪。
加班的情況當然還是有的,但也只是完成今天的工作進度才走的那種程度。比起和鳳凰山集團合作時那不合常理、趕得彷彿要大家一同過勞死的時間表,寶來集團的工作排程顯得更為人性化。這邊廂狸穴先生也有向上頭要求多調派人手加入是次企劃,最終組成了十人小隊,互相分工合作重新修改整理一遍計劃書以作發佈會之用,分擔了牧的不少工作量,牧大部分時間都可以在八時前離開公司,週末也是真正的休息日,可以有空跟春田去看房子。
而發佈會已在上星期圓滿結束,寶來集團正式與天空不動產簽訂合同注資此計劃,這星期再開發小組開始與香港方面的人員接觸確定各項細節,確確實實地感受到寶來集團的良好工作氣氛以及香港人那效率奇高的工作態度,牧那個「要打造一百萬人微笑的街道」的夢想,說不定可以實現。
所以是的,儘管兩人依舊住在各自的老家,有空閒見面的時間卻增加了。他們現在正坐在Wonderful的吧台前,木製的桌面上放著喝到一半的啤酒、以及還沒吃完的剩菜。雖然很對不起鐵平哥,但餐桌上的主角是春田開口前牧還在看的一份家居平面圖、IKOA傢俱目錄以及旁邊的一大堆家電產品目錄。
新居只要簽好約便可以馬上搬進去。今天下午的時候春田就接到負責他們這次找房子的擔當、來自第三營業所的藤崎先生的通知說合約已經準備就緒好,下個休息日可以過去簽約,他們當然得趕緊繼續看傢俱。
廚房是牧的地盤,由他決定家電和佈局准沒錯,所以冰箱是第一樣決定好的大型家電。牧的媽媽說要送一套廚具用品給他們;荒井兄妹負責微波爐。營業所的大家也決定合送一台電視機,兩人得盡快決定好電視櫃要買哪一款。
「那麼,我們找天回去一趟吧?」牧點頭同意春田的提議,還是沒有吭聲的態度終究是惹起春田的懷疑。「……喂,牧?」春田伸手扳過牧的肩膀,硬要看清楚他的臉。
牧那雙濕潤的大眼睛以及微微泛紅的眼角馬上在春田面前無所遁形,把春田嚇了一跳,馬上哇哇大叫緊張起來。
「等等等等等、欸欸欸?!怎麼了?!」
被春田這樣毫無氣氛地一叫,牧翻了個白眼。在店裡幫忙的千珠也回頭朝春田狠狠瞪了一眼。
「什麼也沒有。只是聽見伯母不是抗拒的反應而太高興而已。」嚴格來說牧也還沒有開始掉眼淚,真的只是眼睛開始稍微濕潤、就像剛打完哈欠那種程度而已。
「哈哈,我媽媽雖然有時比較囉嗦,但一定也很喜歡牧啦!」到現在還不知道牧和自家母親早在兩年前已經見過面的春田笑嘻嘻地說道,撞了撞牧的肩膀。
「……是呢。」牧微微一笑,偏過頭看著突然湊過來的春田。
「嘿嘿,牧果然是個愛哭鬼~」
「你煩死了。」牧沒好氣地推了推春田的肩膀別讓他再黏過來,春田快活地朝他扮了個鬼臉。
嘛,至於春田自己也在媽媽面前嚎哭了好幾分鐘才消停下來的事,還是不要告訴牧好了。
於是,拜訪春田母親的日子定在他們下個休息日。
一直只活在母親談話中的Ataru君其實是一位只比媽媽年輕幾歲、來自沖繩的男人。幾年前他妻子病故,聽從朋友不如出去轉換心情的建議決定離開沖繩到靜岡開了一家雜貨店,有次去東京旅行的時候偶然認識了春田幸枝,就這樣開始了一段黃昏之戀。
這位Ataru君處理完靜岡雜貨店的後續正式遷進春田家,也和愛人那位已經三十五歲的兒子彼此打個照面,認識對方。不過饒是向來平易近人的春田,瞧見這位突然變成自己繼父的男子還是非常尷尬,兩人儘可能保持適當的距離,省去相對無言的接觸。
春田輕聲謝過對方遞過來的水杯,Ataru君朝他點點頭,說要外出買東西後便把整個空間留給春田母子以及牧。
三人正坐在飯桌前,長輩坐在背向後院的那邊,牧和春田則坐在對面的座椅上。
「那、那麼,我再重新介紹一遍。這位就是我的結婚對象,牧凌太先生。」眼見自己似乎是唯一一個可能打破沈默的人,春田深吸一口氣,開始互相介紹。「牧,這位是我母親。」
「是,伯母您好,我是牧凌太,是春田さん公司的後輩。事至現今才正式知會實在非常抱歉,我與春田さん正認真交往中,懇請伯母承認我們的關係。」
「拜託了。」春田也一同低下頭。
春田媽媽盯著面前兩位向她低頭的年青人的髮旋好幾秒後才終於開口:「牧君?」
「是!」被點名的牧慌忙抬頭,迎上對方的視線。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和我兒子在交往了嗎?」
「……是。」
「啊……果然。」
「欸?什麼?等等、第一次見面?」對於對話內容走向不太明白的,春田一臉大惑不解地望向牧。「什麼時候?你們之前見過面?哪兒?為什麼我不知道?」
「……真是的,等下再跟你說。」牧低聲朝春田說道,先讓這個三十五歲兒閉嘴安靜下來,而且他有預感當春田知道真相後又要大吵一輪甚至生悶氣。他一臉抱歉地望向春田母。
只是春田幸枝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兒子身上,一直盯著牧看。
「牧君,那個時候我的話一定對你造成困擾了吧?我聽千珠說,你們在那不久就分開了,一年後才復合。」
「哈?!那個時候?!難道——」春田聽到某些關鍵字後瞬間瞪大眼睛又想要發問,被兩人一同無視。
「不……我當時並沒有告訴您我倆在交往,所以我亦有一定的責任。況且我也能理解伯母的話,畢竟每個正常家庭的父母都會有這樣的心願——」
「不是這樣喔。」春田母親打斷了牧的話,臉上綻開一個和春田非常相似的笑容。「自己孩子幸福的樣子才是比起什麼都更重要。」
「……」
「那麼牧君,我要認真地問你,」春田媽媽深深吸了一口氣,牧迅速坐直起身子等候著對方落下的判決。「創一這孩子啊,都三十五歲快踏入中年還住在老家,一直、一直不受歡迎、頭腦不聰明、工作方面也不如牧君你那般大作為,衣服亂脫、鞋子亂扔、不洗碗又不喜歡做家務。真的……這麼不成材的兒子就可以了嗎?」
我才沒有那麼多缺點吧……。春田內心腹腓。不過很快便想起牧以前好像還想也不想便數到十個出來,他還是乖乖閉嘴好了。
「是的,春田さん就可以了!」牧沒有理會身邊的春田的腦迴路,瞬間秒答。「我只要他!」
春田母親聽見牧那氣勢十足的回答,忍俊不禁便輕笑出聲。她的眼眸開始浮上一點點水光,朝牧點點頭。
「那我把創一交給你了。往後請多多指教,牧君。」她吸了吸鼻子。「將來如果你和創一有爭吵、有分歧、發現已經無法再一起生活下去,不用客氣,把他趕回來就可以。」
「伯母,要讓您把唯一的兒子交給我這樣的人、讓您無法再看見孫子的臉,真的非常抱歉。」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牧君!對於我來說就是多了一個又帥氣、家務萬能、工作菁英的兒子而已,不是挺好嗎?我才擔心你受不了創一這孩子呢。」
「伯母請放心,結婚誓詞上的事,我一定會好好實踐,絕對不會把春田さん退回來。」
「——所以說你們兩個不要把我講得像退貨商品一樣啊啊啊!」忍無可忍的春田創一大叫出聲,他胡亂抬手抹了抹就要溢出來的眼淚,試著用一個生氣的表情瞪向兩人。
被打斷對話的春田媽媽和牧眨眨眼睛望著春田,最後相視而笑。春田更生氣地大叫「別光在那兒傻笑啊!你們到底什麼時候瞞過我見面了?!」,結果被兩人不約而同地以會吵到鄰居的理由勒令閉嘴。
*
「啊……完全選擇不了!兩款我都覺得很漂亮……牧牧牧,你覺得哪個較好?」
比劃了五分鐘還沒能三選一做到最後決定,該說是意料之內嗎?畢竟當年春田創一第一個被牧凌太指出來的缺點就是優柔寡斷。牧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再次回到櫃台前。
婉拒了春田母親留下來吃午飯的建議,牧和春田先到第三營業所處理好房子的合約,確認好其他資料後終於拿到最重要的鑰匙,最後來到銀座某間高級戒指專門店裡開始挑選戒指。
想要一雙對戒是牧的建議。「既然你訂婚戒指都給我了,那也不差一雙結婚戒指吧?我想和春田さん擁有同一樣東西的證明……正好還可以除蟲。」是他的原話。同樣也想替受歡迎的老公除除蟲的春田二話不說便同意了。
在「牧喜歡哪個就選哪個不就好了嘛」「不行,那也是你的結婚戒指。」的對話後,春田終於決定好最後的款式,讓店員帶著兩人來到店內的小隔間坐下來作進一步的資料確認,包括量度戒指尺寸、解釋各種售後服務等。
「還有一點,請問戒指內側需要刻印嗎?我們有免費基本方案,以及付費的特殊方案可供客人您們選擇。」女性店員在訂單上記下兩人的戒指尺寸,再一次開口。她把刻印服務的簡介單張推到兩人面前,開始解釋。「普通數字、平片假名、英文字母都可以免費為您們作刻印,比如說兩位客人的名字、紀念日,簡單的說話之類。」
「真的?那我們也要刻嗎,牧?」春田興致勃勃地轉頭望著牧,後者看到對方充滿期待的眼神內心一暖,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便點點頭。「啊可是刻什麼好呢?紀念日的什麼……好像沒有吧?」
「各自刻上對方的英文名字吧?我的那枚是你的名字,你的那枚是我的名字,可以嗎?」
「嗯!」春田拿起店員遞過來的筆,在訂單上寫好要求,再三確認無誤後便付了訂金。
「一般而言刻印需時一星期,到貨時會通過您們給我們的電話號碼通知客人,到時會收取剩餘的尾款,請務必攜同此單據過來給我們作對認。再一次謝謝惠顧!」店員滿臉笑容地目送兩人離開店舖。
牧低頭看了看手機確認一下現在的時間。下午四時,是大概還可以再多去一個地點逛完後才開始思考該到哪吃晚飯(Wonderful以外的地方)的時間。他們現在還是各自住在老家裡,相處時間就只有現在外出的時候,儘可能也想要耗到最後才分別。
「距離晚飯時間還有好一段時間,隨便去哪逛逛吧?」牧提議道。「我們還有什麼傢俱或者家電還沒買?也可以去看看。」
房子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定,之前已經下訂的傢俱和大型家電會在這週三送上門。那天營業所是休息日,春田說好了那天會在新家那邊負責驗收,等牧下班再過去幫忙清潔收拾,他們也分別要從老家把自己的個人物品逐漸搬過去,接下來將會是忙碌又充實的一星期。
「可以啊!只要跟牧一起就行!」春田笑嘻嘻地說道,被這個直球打得措手不及的牧試著忽略臉上的燥熱,指了指某一方向說著走那邊便開始往前走。春田趕忙邁腿跟上,順便伸手牽過牧沒有拿包的手。「走吧~」
由於春田和牧的顏值本來就蠻高,再加上今天是週末下午,銀座街頭人來人往,這個動作的途人回頭率可謂是九成——剩下的一成沉醉在手機世界沒有抬頭注意到這件事——然而兩人也懶得去管旁人的目光,逕自往目的地走去。
我們的未來,才剛剛開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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