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時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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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耀菊、湘蘇
※虐蘇注意
王江寧=江/蘇
王臨安=淅/江
王滎陽=河/南
王真定=河/北
王晉陽=山/西
王燕平=北/京
王湘楚=湖/南
王恭慶=重/慶
王蓉=四/川
【APH三次創作.中/國省擬 -日/本+江/蘇】只是當時已惘然
01.
選定了五匹上好的絲綢讓下人放到一旁,王江寧滿意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布坊的老闆開始收拾攤在桌上的幾十匹落選的布料,也伸手幫忙。
「哎呀,蘇少爺您……」布坊老闆受寵若驚地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表達了謝意。
「把絲綢弄得這麼亂,是我的責任喔。」朝下人微微使了一個眼色要他們去喚來雜役準備護送老闆回去,王江寧把布匹都收拾好。
「謝謝蘇少爺!過幾天我就著人把你要的布匹送到府上!」
「好的,謝謝。」
江.南園林的大少爺親自把老闆送到門前,笑著看他離開。他朝經過、在街上的老百姓微微打了聲招呼,轉身準備離開。
江南家少爺總是毫無架子、和藹可親。
「——蘇少爺!」有人開口喊住了身影就要沒入大門之後的人。
是一位在園林裡打工的下人。
「怎麼了?」
「岸邊來了一隊船隊,好像是從倭.國來的,吵著要去京城。」
「倭.國?」王江寧歪頭,不確定地反問道。
於是趁未入夜,他帶著下人來到渡頭,果然見到一隊船隊,還有在跟他家人吱吱喳喳不知在說什麼、穿著與別不同的服飾的人。
看在其他人眼中的服飾是與別不同,但看在王江寧眼中卻是何等的懷念。
吳.服。是倭.國沒錯。
「好了,都別吵了。」王江寧走近正吵得不可交差的兩邊人之間,及時制止了他們言語不通的爭吵。他望向那個被人簇擁的孩子。
巴掌大的白晢小臉,一頭齊耳的黑短髮,眨著褐金色的大眼謹慎地盯著他看。就是他吧?王江寧綻開一個溫和的微笑,走到他面前。
「你好,我是蘇。」
「我叫日/本。」
02.
兩大一小的身影在竹林小道中走著。
這片竹林位於大.興城的不遠處。翠綠的竹子節節上升,生長得十分茁壯,給人一種就要通往天庭的錯覺。
恐怕是自家兄弟散佈出去的謠言,說這片竹林有鬼魅出現,嚇得老百姓們都不敢闖進這兒,反而變成了只有王家人才會進去的樂土。
柔和的陽光穿過葉隙,灑落在三人身上。
「我們就這樣帶著這孩子去皇城真的可以嗎?」王臨安噘著嘴,一臉嫌麻煩的樣子。
「總不能把他留在我們家啊。」王江寧歪頭,看著走在他們面前開心地踩著鋪成竹林小道的石塊的小孩子。「得要帶他去找耀哥哥。」
「是這樣沒錯啦……可是人家想留在家裡嘛~」臨安這下倒是停下了腳步,嘟起小嘴向兄長撒嬌。
王江寧無奈地轉身,牽著妹妹的手。
「任.性!」他輕聲叱道,但吳語之軟得使這句話完全沒有任何威嚴,再加上王江寧臉上此刻可是掛著一個寵溺的笑容呢。「明明自己也想去找耀哥哥玩?」
「哼。」被說中了心聲,臨安吐吐舌頭,微嗔一聲。她微微轉頭,漂亮的眼眸驚慌地瞪大。「哥,他不見了!」
竹林小道上只剩下江.南兄妹二人。
「咦、咦咦?!」
原本美麗、幽靜的竹林如今卻變得猙獰可怕。
踩著踩著小道上的石塊,他完全不知道身後的二人停下了腳步,自己卻一直往前跑。結果在他突然醒覺四周再也沒有對話聲而轉頭的時候,已經無法找回剛才的路了。
「蘇哥哥……杭姐姐……你們在哪兒?」孩童怯懦地開口。
他開始回頭走,以為這樣便可以回到剛才失散的地方,然而鋪了石板的小路四通八達,一個初次來到這兒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找到正確的方向。再加上竹林風景千篇一律,走到最後,孩童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陽光無法穿入茂盛的竹林深處,四周環境變得昏昏暗暗,他還聽見了不知從哪兒傳來、肯定不是人類發出的聲音。
「蘇哥哥……杭姐姐……嗚嗚……你們……你們在哪兒……嗚嗚嗚……」
那不知名生物發出的聲音更大聲了。好像是什麼動物?孩童眨著噙滿淚水的眼睛,顫抖地轉頭,正好對上了一雙藏在林子裡的金瞳。
那是—--
「嗚嗚嗚哇哇哇哇哇……」
他哭得更大聲了。
「——哎呀呀,怎麼回事了唄?」一把好聽溫婉、說著和蘇杭兄妹一樣語言的嗓音響起,「咦,怎麼有個孩子在這兒?」
那人的腳踩在落葉上嘎啦作響,他蹲到還在大哭的男孩前,伸手輕輕摸著那一頭漆黑、柔順的頭髮。
因為頭上傳來了溫柔觸感,孩童悄悄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溫柔的臉孔。有點像蘇哥哥,不過這個人更有陽剛之氣。然後他後面正站著一隻……
「嗚嗚……」被那隻黃色皮毛、還有黑色條紋在上面的大貓再次嚇一跳,孩童這次直接撲進眼前的青年懷中嚎哭。
「哎呀,」黑髮束成馬尾的青年有點哭笑不得地轉頭對上了自己飼養的虎的視線,要牠先離開,然後又失笑地回頭繼續安慰哭得不斷抽動肩膀的孩子,他掏出絹帕,為這孩子拭去眼淚。「好了、好了,別哭,沒事了!你是住哪兒的?城東還是城西?我帶你回家唄?」
那孩童搖搖頭,沒有答話。
「咦?不是住大.興城的?被遺棄的?失憶了?」青年繼續拋出無數個可能性,只是那孩子依然一個接一個地否認了。
「蘇哥哥、杭姐姐、帶我來、迷路……嗚嗚……」尚未完全學會了這地方的語言,孩童想了一陣子才擠出了這幾個關鍵字詞,不過某兩人被點名,青年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江寧和臨安?」青年喃喃地唸著兩人的名字,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瞪大眼睛望著還在抽泣的男孩。「啊,莫非你便是……是江寧和臨安的弟弟嗎?新的王家孩子?」
「……」
「又好像不對……有新的弟弟和妹妹我應該會知道的啊……」青年搔搔臉,繼續拿著手帕為孩童抹去了眼淚。「是……新的國家嗎?我是你蘇哥哥和杭姐姐的大哥中/國,王耀。」
「我……是日/本。」日/本抽抽噎噎地回答道。
「不,我自我介紹的名字是王耀,你也要說那個名字唄。」王耀落下一個和煦的微笑,他又伸手摸著這孩子的頭髮。
「本田…菊。」
「哦,菊?很好聽的名字呀。」那青年站起身,「那我們一起去找蘇哥哥和杭姐姐唄?」
話音未落,附近又傳來了腳步聲,來者正是本田菊一直在尋找的王江寧以及王臨安。
「耀哥哥……日/本!」原先跟在自家大哥身旁的小孩子一見到自己,立刻衝到他身邊抓住他的褲管,王江寧輕聲地笑了出來。至於臨安早已經三步併兩步投入了王耀敞開的懷抱中。
「耀哥哥~」臨安開心地喊道,任由王耀抱起她嬌柔的身軀在空中轉了一個圈。「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們唄。」王耀伸出一隻手摸了摸江寧的臉頰,他另一手已經緊緊牽著臨安的小手。「所以這孩子是日/本唄?你們居然在這兒跟他走失了,幸好我剛好經過這兒呀。」
「是他自己亂跑呢。」臨安嬌嗔了一聲,馬上把孩子搞丟的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
「好啦好啦,所以回皇城吧?我想日/本暫時不想在這片竹林待著對吧?」王江寧溫和地說道,他抱起了抓住他褲管不放的本田菊,也讓他遠離了那隻看似很可怕的虎。
那孩子窩在少年的懷中瘋狂地點頭,金褐的眼睛還是殘留著淚光。
「呵呵。」王耀只往本田菊身上落下一眼,便帶著弟妹離開了竹林,往大.興城走去。
03.
儘管王耀之前已經開口讓王滎陽、王真定和王晉陽三兄弟來照顧這些來到王家學習的孩子,可是本田菊還是隔幾天便跑到王江寧和王臨安在大.興城裡住著的偏殿。
「到底豫哥哥、冀哥哥和晉哥哥都幹了什麼事害你總是往這邊跑呢?」王臨安嘀咕了一句,興沖沖地抓住本田菊的肩膀把他推到銅鏡前,看著鏡子裡反映出一個身穿柳青色唐服的孩子。「很可愛是吧,菊?」
小男孩點頭如搗蒜,快樂地綻開了一個笑容。但馬上又被身後的杭姐姐推走,繼續下一件衣服的更換。一眾身穿齊胸襦裙的宮女笑嘻嘻地迎上來再次圍住那來自異邦的男孩。
「杭呀,不要拿太多衣服出來玩,下人們收拾起來很麻煩呢。」從縱橫交錯的棋盤中抽出部分注意力,與好友坐在窗邊下棋的王江寧溫吞吞地說道,聽見臨安一句「是~」便放心地落下一子。
「你就相信她這樣便是回答嗎?」王湘楚不禁頭大起來,他開始思索下一步棋子應該怎樣走。「到頭來還不是要你一塊兒幫忙收拾呢。」
「那麼湘跟我一塊兒收拾不就好了嗎?」王江寧笑嘻嘻地吐了吐舌頭。
「你呀……」王湘楚頓了一頓,眼角瞥到本田菊又換上了另一套衣服,歡喜地跑到兩人跟前。「……衣襟掩錯了。」
本田菊身上的衣服是唐服款式沒錯,不過衣服的衣襟卻是左衽呢。只見王江寧招手要本田菊走到他身邊來,解下他的腰帶,替他重新整理掩錯了的衣襟。
「是左面的衣襟覆蓋了右面的衣襟的右衽才對呢,右面的覆蓋左面的話不是唐服的正確穿法啊。孔夫子也說過,『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眼見本田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王江寧又用了另一個比較簡單的說法說明,這才替他重新繫好腰帶,完成著裝。
本田菊嘻嘻地笑了一聲,又轉身跑去找臨安和宮女們。還在棋盤兩側落座的兩人馬上又聽見女孩們咯咯笑的清脆聲音,不知誰又喊了一句「繼續換!」
「……看來你還是要留下來幫忙一同執拾衣服了。」王江寧聳聳肩,朝好友說道。
「你奏一闕曲我就替你執拾。」
「沒問題。」王江寧眨眨眼睛,一口答應。
04.
後來本田菊在王家待的時間多了,再加上踏入了大.唐盛世,王耀有更多空閒的時間可以陪著這個孩子,本田菊於是也少了跑來找他口中的蘇哥哥和杭姐姐了。
這孩子就像一塊海綿般,一直吸收著豐富的唐.文化再帶給自己的家人。從初遇時的五、六歲模樣,慢慢成長成十三、四歲的青澀少年。
然後有一天,他突然就此失去了蹤影。
直到一八九五那年。
05.
南.京總統府裡頭的所有人已經全數離開。
不對,還有一個少年背著手背對大門,抬頭看著掛在牆上的一幅畫像。
中.山先生啊……他們都安全了吧?
王江寧深深吁了一口氣。
他聽見有一陣紊亂、似是正奔跑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
轉過身,王江寧恰巧見到了原先空無一人的大廳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日軍。他們分別把槍枝瞄準到不同的地方去,以防有任何埋伏,但是更多的槍口是指著王江寧本人。
為首的日軍隊長咕嚕了幾句日語,王江寧聽懂了某幾個單字是詢問自己是誰,其他人在哪。
王江寧淡淡地勾起一個微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到那隊長面前,把旁身的兩支手槍上膛,一支對準了還沒來得及反應的隊長額頭,另一支則是指著他的左胸位置。隊長立刻乖乖地放下了手上的槍枝,雙手舉起作投降狀。
那班日軍又炸開來,七嘴八舌地吼著要江寧放開他們的隊長。可是卻被隊長一句話吼得閉上嘴巴。
王江寧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個人名。
「ほんだきく。本田,菊。」
這已是王江寧唯一想要說的話。不過他知道那隊長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馬上開口要自己的隊員去找他們口中的日/本先生。
又過了十五分鐘,身穿純黑筆挺西式軍服的黑髮少年在隊員的帶領下踏進了總統府的大廳。
本田菊在見到王江寧的時候高傲地抬了抬下巴,要日軍們放下武器。
「真想不到,留下來的會是你呢。」本田菊淡淡地開口,聲線沒有當年的稚氣,只有冷冽。他以眼神要求王江寧放下兩把手槍,放走隊長。
「不行嗎?」王江寧依言放下手槍,反問道。
「沒說不行,只是以為被王耀疼愛著的你,也會和他一塊兒逃走,如今卻被迫留下來作犧牲品?」本田菊聳聳肩,表示對於這問題的答案並不著緊。「不過呢,既然你留下來了,那我也沒可能放過你。」
他重新把語言切換回日語,下令日軍將此人關到牢房去。
「你會後悔留下來的,江.蘇。」
「你也會後悔的,日/本。」
06.
刷得發亮的黑皮鞋走在同樣刷得發亮的木地板上,在這條靜得驚人的走廊上造成了空洞的回音。
這條走廊、這座府邸、這座城市,都靜得驚人,也冷得驚人,更堅強得驚人。
本田菊打開面前的一扇門,混合了血液以及精液的味道立刻從門後竄進他的鼻孔。他劍眉一皺,踏進房間,反手關上門。
房間裡只有一個全身赤裸、側臥在地上的少年。他的手呈一種詭異、不太自然的姿勢無力地躺在地上,修長的雙腿因無法合攏而大大地敞開,讓人清楚地瞥見雙腿之間下垂的性器,慘白的肌膚上佈滿新一批的瘀傷紅痕,還有粘在身上、甚至是臉上,尚未乾透的白濁體液。
聽見腳步聲,躺在地上假寐的少年睜開眼睛,無神的眼眸看了來人一眼,嘴角扯開了一個自虐的笑容。
「怎了,日/本先生也終於忍不住要玩弄這副身體了嗎?」他沙啞地開口,下一秒便被本田菊的軍靴踩在頭上。
「喔?還會頂嘴嘛。」本田菊撤回在他頭上施壓的腿。他蹲到王江寧身邊,右手撫上了江寧的背脊,順著那人背脊上的傷痕一筆一筆地描繪著,滿意地感覺到指尖下的肌膚在微顫。「這二字刻在你身上真美。記得嗎,這兩個字好像是你教我寫的呢?」
然後手指撫過脊椎,直接來到兩股之間的某個地方,果然那人全身的肌肉瞬間緊繃。
「嗯啊……」王江寧輕輕呻吟出聲,惹來本田菊的輕笑。
「只不過是手指而已,已經很舒服了嗎?」順著體內殘餘的精液,本田菊的手指得以繼續深入。因為突如其來的異物入侵,王江寧緊繃著身體,穴口咬得本田菊手指生痛。「……還真的被調教成淫蕩的身體呢,蘇.哥.哥。」他把手指緩緩拔出,又引來一聲微弱的低吟。
本田菊掏出手拍拭淨雙手,突然一手扯住江寧的頭髮迫他抬起頭來。
「後悔留下來了嗎?」
王江寧僅是淡淡地勾起一個淒絕的微笑。
「……沒有。倒是你——」
「啊哈。我已經觸碰王耀的逆鱗,所以他很快會來殺掉我,你想這樣說吧?」本田菊快速地打斷了王江寧的話語,他勾起一個殘忍的冷笑。「真可惜,這是沒可能的事。所有沿海省份已是我國囊中物,連滇.緬公路也被我們截斷了,攻下重.慶是早晚的事,還有誰可以救在苟延殘喘的他?沒.有。」
「……」王江寧緊咬著下唇。
「你一開始就不應留下來,你不該踏足戰場。」
眼前的少年從來都不適合出現在血腥的戰場上,他適合的背景是綠意盎然的園林;他的手不應該出現傷痕,而是應當坐在棋盤前夾著黑子,坐在繡架前拿著繡針,坐在琴台前撥著琴弦。
南/京城陷落,有士兵匆匆走到他身邊通報,說有個人在總統府挾了隊長,要見他。在他滿心歡喜以為終於迫到王耀出來而趕往總統府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的居然是王江寧。
王耀啊,你真狠。居然讓這樣的一個孩子留下來,自己則逃之夭夭。你是在嘲笑我終究還是留不住你嗎?那若果我把你疼愛的這位少年毀了的話……。
對,王江寧所遭遇的事都是他活該。誰叫他留下來,誰叫他擋住我,誰叫他不說出你在哪。
恨我吧,王耀。用上四千年以來積聚的恨來恨我,恨得把我深深記在腦海裡面吧。
「你不會得到耀哥哥的……」王江寧虛弱地笑了。
「那麼,我就毀了他。」
不過首先,先讓我毀了你。
07.
「這邊請。」面前的人伸出手,邀請日/本使者團繼續往前走。
包括本田菊本人、首相田.中.角.榮、外.務.大.臣大.平.正.芳在內的訪華使者團在中方官員的帶領下前往會談的地方。
事隔三十多年,因為中.蘇交惡、中.美關係逐步改善,日/本也不得不重新審視對華關係。於是——在新首相上任後,隨即積極地向中方交涉,最終他們一行人便踏上了這一片一直以來都羨慕著的土地。
「到了,請進。」官員停在一扇敞開的大門前,示意他們進去。
中/國的國家領導人已經在裡面等候著他們。只待使者團甫走近毛先生以及周先生,早已經待機的傳媒立刻按下快門拍下這歷史性的一刻。
本田菊站在離他們的不遠處,在經田中先生介紹下也與兩位領導人握手表示禮貌。
「日/本先生竟然遠道而來,可惜王耀先生並沒有來……」雖然毋須要翻譯本田菊已經知道此話何解,倒是訪華團聽見翻譯後有點不滿,但本田用眼神制止他們了。
「那請問貴方有否代表……?」本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是北/京先生以及江/蘇先生……他們來了。」周總理有禮地回答,眼神瞥向本田菊的背後。
本田菊瞪大眼睛,在聽見那個名字之後。
江/蘇……豈不就是王江寧?他怎麼……!本田菊甫轉身,便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相較於王燕平那酷似大哥的臉正繃著,王江寧臉上卻掛著一個淡然、公式化的微笑,與日/本使者團一一握手問好——至少在對上本田菊之前。
「喔,好久沒見,日/本。」王江寧沒有伸出手,只是象徵性地點點頭。王燕平更是冷哼一聲當作有見到這個人。他使了一個眼色要大家先坐好,自己則在王江寧耳邊細語一番,只見後者搖搖頭,便也坐下來,恰巧就在本田菊的對面。
這正好給了一個機會讓本田菊好好端詳一下對面的青年。
比上次見面顯得長肉一點卻又比第一次見面瘦削的臉龐。可是,當年那個溫婉的笑容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是本田菊親手毀掉的,沒錯。曾經被本田菊烙下的傷痕許是已經消失不見了吧——除了背脊那處的。不過王江寧一身白色整齊的中山裝,自然不可能看到。
王江寧褐色的眼睛只是專注地看著兩國的領袖,完全沒留意本田菊的視線——或許說他一直有注意到,只是假裝不在意而已。既然最有權發難的人都沒有這樣做,王燕平也不說什麼,倒是悄悄著人傳了一個口訊回現時身在紫.禁.城的大哥。在會議結束前,那位被派遣的人總算跟著另一位王家少爺重新回到會議廳之前等待裡面的會議完畢。
中日雙方代表再次握手表示友好,準備移師到下一個場地享用特別而設的午宴。王燕平、王江寧和本田菊三人跟在他們後面。
「那、那個,蘇、江/蘇先生。」本田菊戰戰兢兢地開口叫住了江寧,他努力維持聲音的平靜。
「有什麼事嗎?」王江寧轉頭,微笑。王燕平也停下來,冷酷的視線盯著本田菊看。
「為什麼……不,還是沒事了。」
「你想問我,既然不是帝都的存在,為什麼要作代表接見代表團吧?」王江寧輕輕地笑出聲,見到本田菊不作聲的樣子自然知道自己猜中。青年倒是笑得更歡喜了。只是王燕平和本田菊都知道青年並不是真的因為高興而笑。「你不覺得由我來作代表接見,可以更加見到貴國想要建交的決心嗎?」
「!」
接見的人是王家裡被傷得最深的孩子,若然他們看見王江寧便就此退縮的話,王燕平馬上便會把訪.華團攆回日/本。他們大概是這樣打算的。喔,這點子是王江寧想出來的。於是在王燕平好好發誓一有什麼事情會馬上撥電話回禁宮之後,王江寧終於得以與帝都代表接見訪.華團。
「京、寧。」一把沈穩的聲音叫住了王燕平。剛踏出會議廳的三人轉頭一看,竟看到了王湘楚。
「湘哥,怎麼了?」王燕平疑惑地挑起眉。不是叫了他要擔心的話也不可以跑到這兒來嗎?
「大哥給你的信箋。」王湘楚冷冷地朝本田菊看了一眼,把手中的紙條交給他。「他說接下來的會談都已經沒有你們的事了,叫我們一同回去吃個飯。車子已經在外面等著。」
「喔。」王燕平和王江寧應了一聲。然而本田菊只是瞪大眼睛呆站著。最後他腦袋還沒反應過來腿先反應過來,已經跟上三位姓王的腳步。
是不是真的純粹吃個飯本田菊也不清楚,某位王家帝王的喜好他其實還摸不清楚。不過,應該總可以透過這個機會認認真真、正正式式地向王江寧道個歉。
08.
於是那句話說出來後,整個大殿的空氣像是凝結般,沒有任何人敢吭聲,連呼吸也不敢太大聲。
王耀垂著眼簾,雙手還是拿著筷子翻弄著碟子中的食物,誰也沒能看得出他的心思。不過那一副了然的樣子大概是料到本田菊會說出那句話。
既然王耀那邊看不見事情如何發展的可能性,眾兄弟姊妹的眼睛又齊齊刷地望向了當事人之一,王江寧。
可是王江寧只是在聽見那句話後放下碗筷,褐色的眼睛直直盯著本田菊看。
「──你還有臉提起這件事嗎!?」終於,王恭慶第一個按捺不住,大嗓門劃破了大殿的死寂。他拍案而起,卻馬上被旁邊的王蓉凶巴巴地瞪著看,示意他閉上嘴巴。
大殿又回歸沈默。本田菊繼續維持著跪在地上鞠躬的姿勢,內心卻是緊張得不得了。
「喔。」那把溫柔的聲音發出了一個音節,馬上又回歸平靜。
本田菊抬起頭,望著王江寧似笑非笑的臉龐。
「這句話我收下了,雖然有點想,可是我不能原諒你。」
不是我不想原諒你,而是這個歷史無法原諒你做過的事。
桌下,王湘楚的手緊緊握著了王江寧發顫的手。
「我明白了。」良久,本田菊只能回他這樣的一句話。
此情可待成追憶。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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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章中提及的一切事物與現實上的國家、地區並無關係。
※以下內容含自家省擬人物出場,不喜者勿入。
※內容涉及敏.感.話.題、不接受者請立刻離開此頁
※隱耀菊、湘蘇
※虐蘇注意
王江寧=江/蘇
王臨安=淅/江
王滎陽=河/南
王真定=河/北
王晉陽=山/西
王燕平=北/京
王湘楚=湖/南
王恭慶=重/慶
王蓉=四/川
【APH三次創作.中/國省擬 -日/本+江/蘇】只是當時已惘然
01.
選定了五匹上好的絲綢讓下人放到一旁,王江寧滿意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布坊的老闆開始收拾攤在桌上的幾十匹落選的布料,也伸手幫忙。
「哎呀,蘇少爺您……」布坊老闆受寵若驚地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表達了謝意。
「把絲綢弄得這麼亂,是我的責任喔。」朝下人微微使了一個眼色要他們去喚來雜役準備護送老闆回去,王江寧把布匹都收拾好。
「謝謝蘇少爺!過幾天我就著人把你要的布匹送到府上!」
「好的,謝謝。」
江.南園林的大少爺親自把老闆送到門前,笑著看他離開。他朝經過、在街上的老百姓微微打了聲招呼,轉身準備離開。
江南家少爺總是毫無架子、和藹可親。
「——蘇少爺!」有人開口喊住了身影就要沒入大門之後的人。
是一位在園林裡打工的下人。
「怎麼了?」
「岸邊來了一隊船隊,好像是從倭.國來的,吵著要去京城。」
「倭.國?」王江寧歪頭,不確定地反問道。
於是趁未入夜,他帶著下人來到渡頭,果然見到一隊船隊,還有在跟他家人吱吱喳喳不知在說什麼、穿著與別不同的服飾的人。
看在其他人眼中的服飾是與別不同,但看在王江寧眼中卻是何等的懷念。
吳.服。是倭.國沒錯。
「好了,都別吵了。」王江寧走近正吵得不可交差的兩邊人之間,及時制止了他們言語不通的爭吵。他望向那個被人簇擁的孩子。
巴掌大的白晢小臉,一頭齊耳的黑短髮,眨著褐金色的大眼謹慎地盯著他看。就是他吧?王江寧綻開一個溫和的微笑,走到他面前。
「你好,我是蘇。」
「我叫日/本。」
02.
兩大一小的身影在竹林小道中走著。
這片竹林位於大.興城的不遠處。翠綠的竹子節節上升,生長得十分茁壯,給人一種就要通往天庭的錯覺。
恐怕是自家兄弟散佈出去的謠言,說這片竹林有鬼魅出現,嚇得老百姓們都不敢闖進這兒,反而變成了只有王家人才會進去的樂土。
柔和的陽光穿過葉隙,灑落在三人身上。
「我們就這樣帶著這孩子去皇城真的可以嗎?」王臨安噘著嘴,一臉嫌麻煩的樣子。
「總不能把他留在我們家啊。」王江寧歪頭,看著走在他們面前開心地踩著鋪成竹林小道的石塊的小孩子。「得要帶他去找耀哥哥。」
「是這樣沒錯啦……可是人家想留在家裡嘛~」臨安這下倒是停下了腳步,嘟起小嘴向兄長撒嬌。
王江寧無奈地轉身,牽著妹妹的手。
「任.性!」他輕聲叱道,但吳語之軟得使這句話完全沒有任何威嚴,再加上王江寧臉上此刻可是掛著一個寵溺的笑容呢。「明明自己也想去找耀哥哥玩?」
「哼。」被說中了心聲,臨安吐吐舌頭,微嗔一聲。她微微轉頭,漂亮的眼眸驚慌地瞪大。「哥,他不見了!」
竹林小道上只剩下江.南兄妹二人。
「咦、咦咦?!」
原本美麗、幽靜的竹林如今卻變得猙獰可怕。
踩著踩著小道上的石塊,他完全不知道身後的二人停下了腳步,自己卻一直往前跑。結果在他突然醒覺四周再也沒有對話聲而轉頭的時候,已經無法找回剛才的路了。
「蘇哥哥……杭姐姐……你們在哪兒?」孩童怯懦地開口。
他開始回頭走,以為這樣便可以回到剛才失散的地方,然而鋪了石板的小路四通八達,一個初次來到這兒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找到正確的方向。再加上竹林風景千篇一律,走到最後,孩童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陽光無法穿入茂盛的竹林深處,四周環境變得昏昏暗暗,他還聽見了不知從哪兒傳來、肯定不是人類發出的聲音。
「蘇哥哥……杭姐姐……嗚嗚……你們……你們在哪兒……嗚嗚嗚……」
那不知名生物發出的聲音更大聲了。好像是什麼動物?孩童眨著噙滿淚水的眼睛,顫抖地轉頭,正好對上了一雙藏在林子裡的金瞳。
那是—--
「嗚嗚嗚哇哇哇哇哇……」
他哭得更大聲了。
「——哎呀呀,怎麼回事了唄?」一把好聽溫婉、說著和蘇杭兄妹一樣語言的嗓音響起,「咦,怎麼有個孩子在這兒?」
那人的腳踩在落葉上嘎啦作響,他蹲到還在大哭的男孩前,伸手輕輕摸著那一頭漆黑、柔順的頭髮。
因為頭上傳來了溫柔觸感,孩童悄悄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溫柔的臉孔。有點像蘇哥哥,不過這個人更有陽剛之氣。然後他後面正站著一隻……
「嗚嗚……」被那隻黃色皮毛、還有黑色條紋在上面的大貓再次嚇一跳,孩童這次直接撲進眼前的青年懷中嚎哭。
「哎呀,」黑髮束成馬尾的青年有點哭笑不得地轉頭對上了自己飼養的虎的視線,要牠先離開,然後又失笑地回頭繼續安慰哭得不斷抽動肩膀的孩子,他掏出絹帕,為這孩子拭去眼淚。「好了、好了,別哭,沒事了!你是住哪兒的?城東還是城西?我帶你回家唄?」
那孩童搖搖頭,沒有答話。
「咦?不是住大.興城的?被遺棄的?失憶了?」青年繼續拋出無數個可能性,只是那孩子依然一個接一個地否認了。
「蘇哥哥、杭姐姐、帶我來、迷路……嗚嗚……」尚未完全學會了這地方的語言,孩童想了一陣子才擠出了這幾個關鍵字詞,不過某兩人被點名,青年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江寧和臨安?」青年喃喃地唸著兩人的名字,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瞪大眼睛望著還在抽泣的男孩。「啊,莫非你便是……是江寧和臨安的弟弟嗎?新的王家孩子?」
「……」
「又好像不對……有新的弟弟和妹妹我應該會知道的啊……」青年搔搔臉,繼續拿著手帕為孩童抹去了眼淚。「是……新的國家嗎?我是你蘇哥哥和杭姐姐的大哥中/國,王耀。」
「我……是日/本。」日/本抽抽噎噎地回答道。
「不,我自我介紹的名字是王耀,你也要說那個名字唄。」王耀落下一個和煦的微笑,他又伸手摸著這孩子的頭髮。
「本田…菊。」
「哦,菊?很好聽的名字呀。」那青年站起身,「那我們一起去找蘇哥哥和杭姐姐唄?」
話音未落,附近又傳來了腳步聲,來者正是本田菊一直在尋找的王江寧以及王臨安。
「耀哥哥……日/本!」原先跟在自家大哥身旁的小孩子一見到自己,立刻衝到他身邊抓住他的褲管,王江寧輕聲地笑了出來。至於臨安早已經三步併兩步投入了王耀敞開的懷抱中。
「耀哥哥~」臨安開心地喊道,任由王耀抱起她嬌柔的身軀在空中轉了一個圈。「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們唄。」王耀伸出一隻手摸了摸江寧的臉頰,他另一手已經緊緊牽著臨安的小手。「所以這孩子是日/本唄?你們居然在這兒跟他走失了,幸好我剛好經過這兒呀。」
「是他自己亂跑呢。」臨安嬌嗔了一聲,馬上把孩子搞丟的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
「好啦好啦,所以回皇城吧?我想日/本暫時不想在這片竹林待著對吧?」王江寧溫和地說道,他抱起了抓住他褲管不放的本田菊,也讓他遠離了那隻看似很可怕的虎。
那孩子窩在少年的懷中瘋狂地點頭,金褐的眼睛還是殘留著淚光。
「呵呵。」王耀只往本田菊身上落下一眼,便帶著弟妹離開了竹林,往大.興城走去。
03.
儘管王耀之前已經開口讓王滎陽、王真定和王晉陽三兄弟來照顧這些來到王家學習的孩子,可是本田菊還是隔幾天便跑到王江寧和王臨安在大.興城裡住著的偏殿。
「到底豫哥哥、冀哥哥和晉哥哥都幹了什麼事害你總是往這邊跑呢?」王臨安嘀咕了一句,興沖沖地抓住本田菊的肩膀把他推到銅鏡前,看著鏡子裡反映出一個身穿柳青色唐服的孩子。「很可愛是吧,菊?」
小男孩點頭如搗蒜,快樂地綻開了一個笑容。但馬上又被身後的杭姐姐推走,繼續下一件衣服的更換。一眾身穿齊胸襦裙的宮女笑嘻嘻地迎上來再次圍住那來自異邦的男孩。
「杭呀,不要拿太多衣服出來玩,下人們收拾起來很麻煩呢。」從縱橫交錯的棋盤中抽出部分注意力,與好友坐在窗邊下棋的王江寧溫吞吞地說道,聽見臨安一句「是~」便放心地落下一子。
「你就相信她這樣便是回答嗎?」王湘楚不禁頭大起來,他開始思索下一步棋子應該怎樣走。「到頭來還不是要你一塊兒幫忙收拾呢。」
「那麼湘跟我一塊兒收拾不就好了嗎?」王江寧笑嘻嘻地吐了吐舌頭。
「你呀……」王湘楚頓了一頓,眼角瞥到本田菊又換上了另一套衣服,歡喜地跑到兩人跟前。「……衣襟掩錯了。」
本田菊身上的衣服是唐服款式沒錯,不過衣服的衣襟卻是左衽呢。只見王江寧招手要本田菊走到他身邊來,解下他的腰帶,替他重新整理掩錯了的衣襟。
「是左面的衣襟覆蓋了右面的衣襟的右衽才對呢,右面的覆蓋左面的話不是唐服的正確穿法啊。孔夫子也說過,『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眼見本田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王江寧又用了另一個比較簡單的說法說明,這才替他重新繫好腰帶,完成著裝。
本田菊嘻嘻地笑了一聲,又轉身跑去找臨安和宮女們。還在棋盤兩側落座的兩人馬上又聽見女孩們咯咯笑的清脆聲音,不知誰又喊了一句「繼續換!」
「……看來你還是要留下來幫忙一同執拾衣服了。」王江寧聳聳肩,朝好友說道。
「你奏一闕曲我就替你執拾。」
「沒問題。」王江寧眨眨眼睛,一口答應。
04.
後來本田菊在王家待的時間多了,再加上踏入了大.唐盛世,王耀有更多空閒的時間可以陪著這個孩子,本田菊於是也少了跑來找他口中的蘇哥哥和杭姐姐了。
這孩子就像一塊海綿般,一直吸收著豐富的唐.文化再帶給自己的家人。從初遇時的五、六歲模樣,慢慢成長成十三、四歲的青澀少年。
然後有一天,他突然就此失去了蹤影。
直到一八九五那年。
05.
南.京總統府裡頭的所有人已經全數離開。
不對,還有一個少年背著手背對大門,抬頭看著掛在牆上的一幅畫像。
中.山先生啊……他們都安全了吧?
王江寧深深吁了一口氣。
他聽見有一陣紊亂、似是正奔跑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
轉過身,王江寧恰巧見到了原先空無一人的大廳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日軍。他們分別把槍枝瞄準到不同的地方去,以防有任何埋伏,但是更多的槍口是指著王江寧本人。
為首的日軍隊長咕嚕了幾句日語,王江寧聽懂了某幾個單字是詢問自己是誰,其他人在哪。
王江寧淡淡地勾起一個微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到那隊長面前,把旁身的兩支手槍上膛,一支對準了還沒來得及反應的隊長額頭,另一支則是指著他的左胸位置。隊長立刻乖乖地放下了手上的槍枝,雙手舉起作投降狀。
那班日軍又炸開來,七嘴八舌地吼著要江寧放開他們的隊長。可是卻被隊長一句話吼得閉上嘴巴。
王江寧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個人名。
「ほんだきく。本田,菊。」
這已是王江寧唯一想要說的話。不過他知道那隊長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馬上開口要自己的隊員去找他們口中的日/本先生。
又過了十五分鐘,身穿純黑筆挺西式軍服的黑髮少年在隊員的帶領下踏進了總統府的大廳。
本田菊在見到王江寧的時候高傲地抬了抬下巴,要日軍們放下武器。
「真想不到,留下來的會是你呢。」本田菊淡淡地開口,聲線沒有當年的稚氣,只有冷冽。他以眼神要求王江寧放下兩把手槍,放走隊長。
「不行嗎?」王江寧依言放下手槍,反問道。
「沒說不行,只是以為被王耀疼愛著的你,也會和他一塊兒逃走,如今卻被迫留下來作犧牲品?」本田菊聳聳肩,表示對於這問題的答案並不著緊。「不過呢,既然你留下來了,那我也沒可能放過你。」
他重新把語言切換回日語,下令日軍將此人關到牢房去。
「你會後悔留下來的,江.蘇。」
「你也會後悔的,日/本。」
06.
刷得發亮的黑皮鞋走在同樣刷得發亮的木地板上,在這條靜得驚人的走廊上造成了空洞的回音。
這條走廊、這座府邸、這座城市,都靜得驚人,也冷得驚人,更堅強得驚人。
本田菊打開面前的一扇門,混合了血液以及精液的味道立刻從門後竄進他的鼻孔。他劍眉一皺,踏進房間,反手關上門。
房間裡只有一個全身赤裸、側臥在地上的少年。他的手呈一種詭異、不太自然的姿勢無力地躺在地上,修長的雙腿因無法合攏而大大地敞開,讓人清楚地瞥見雙腿之間下垂的性器,慘白的肌膚上佈滿新一批的瘀傷紅痕,還有粘在身上、甚至是臉上,尚未乾透的白濁體液。
聽見腳步聲,躺在地上假寐的少年睜開眼睛,無神的眼眸看了來人一眼,嘴角扯開了一個自虐的笑容。
「怎了,日/本先生也終於忍不住要玩弄這副身體了嗎?」他沙啞地開口,下一秒便被本田菊的軍靴踩在頭上。
「喔?還會頂嘴嘛。」本田菊撤回在他頭上施壓的腿。他蹲到王江寧身邊,右手撫上了江寧的背脊,順著那人背脊上的傷痕一筆一筆地描繪著,滿意地感覺到指尖下的肌膚在微顫。「這二字刻在你身上真美。記得嗎,這兩個字好像是你教我寫的呢?」
然後手指撫過脊椎,直接來到兩股之間的某個地方,果然那人全身的肌肉瞬間緊繃。
「嗯啊……」王江寧輕輕呻吟出聲,惹來本田菊的輕笑。
「只不過是手指而已,已經很舒服了嗎?」順著體內殘餘的精液,本田菊的手指得以繼續深入。因為突如其來的異物入侵,王江寧緊繃著身體,穴口咬得本田菊手指生痛。「……還真的被調教成淫蕩的身體呢,蘇.哥.哥。」他把手指緩緩拔出,又引來一聲微弱的低吟。
本田菊掏出手拍拭淨雙手,突然一手扯住江寧的頭髮迫他抬起頭來。
「後悔留下來了嗎?」
王江寧僅是淡淡地勾起一個淒絕的微笑。
「……沒有。倒是你——」
「啊哈。我已經觸碰王耀的逆鱗,所以他很快會來殺掉我,你想這樣說吧?」本田菊快速地打斷了王江寧的話語,他勾起一個殘忍的冷笑。「真可惜,這是沒可能的事。所有沿海省份已是我國囊中物,連滇.緬公路也被我們截斷了,攻下重.慶是早晚的事,還有誰可以救在苟延殘喘的他?沒.有。」
「……」王江寧緊咬著下唇。
「你一開始就不應留下來,你不該踏足戰場。」
眼前的少年從來都不適合出現在血腥的戰場上,他適合的背景是綠意盎然的園林;他的手不應該出現傷痕,而是應當坐在棋盤前夾著黑子,坐在繡架前拿著繡針,坐在琴台前撥著琴弦。
南/京城陷落,有士兵匆匆走到他身邊通報,說有個人在總統府挾了隊長,要見他。在他滿心歡喜以為終於迫到王耀出來而趕往總統府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的居然是王江寧。
王耀啊,你真狠。居然讓這樣的一個孩子留下來,自己則逃之夭夭。你是在嘲笑我終究還是留不住你嗎?那若果我把你疼愛的這位少年毀了的話……。
對,王江寧所遭遇的事都是他活該。誰叫他留下來,誰叫他擋住我,誰叫他不說出你在哪。
恨我吧,王耀。用上四千年以來積聚的恨來恨我,恨得把我深深記在腦海裡面吧。
「你不會得到耀哥哥的……」王江寧虛弱地笑了。
「那麼,我就毀了他。」
不過首先,先讓我毀了你。
07.
「這邊請。」面前的人伸出手,邀請日/本使者團繼續往前走。
包括本田菊本人、首相田.中.角.榮、外.務.大.臣大.平.正.芳在內的訪華使者團在中方官員的帶領下前往會談的地方。
事隔三十多年,因為中.蘇交惡、中.美關係逐步改善,日/本也不得不重新審視對華關係。於是——在新首相上任後,隨即積極地向中方交涉,最終他們一行人便踏上了這一片一直以來都羨慕著的土地。
「到了,請進。」官員停在一扇敞開的大門前,示意他們進去。
中/國的國家領導人已經在裡面等候著他們。只待使者團甫走近毛先生以及周先生,早已經待機的傳媒立刻按下快門拍下這歷史性的一刻。
本田菊站在離他們的不遠處,在經田中先生介紹下也與兩位領導人握手表示禮貌。
「日/本先生竟然遠道而來,可惜王耀先生並沒有來……」雖然毋須要翻譯本田菊已經知道此話何解,倒是訪華團聽見翻譯後有點不滿,但本田用眼神制止他們了。
「那請問貴方有否代表……?」本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是北/京先生以及江/蘇先生……他們來了。」周總理有禮地回答,眼神瞥向本田菊的背後。
本田菊瞪大眼睛,在聽見那個名字之後。
江/蘇……豈不就是王江寧?他怎麼……!本田菊甫轉身,便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相較於王燕平那酷似大哥的臉正繃著,王江寧臉上卻掛著一個淡然、公式化的微笑,與日/本使者團一一握手問好——至少在對上本田菊之前。
「喔,好久沒見,日/本。」王江寧沒有伸出手,只是象徵性地點點頭。王燕平更是冷哼一聲當作有見到這個人。他使了一個眼色要大家先坐好,自己則在王江寧耳邊細語一番,只見後者搖搖頭,便也坐下來,恰巧就在本田菊的對面。
這正好給了一個機會讓本田菊好好端詳一下對面的青年。
比上次見面顯得長肉一點卻又比第一次見面瘦削的臉龐。可是,當年那個溫婉的笑容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是本田菊親手毀掉的,沒錯。曾經被本田菊烙下的傷痕許是已經消失不見了吧——除了背脊那處的。不過王江寧一身白色整齊的中山裝,自然不可能看到。
王江寧褐色的眼睛只是專注地看著兩國的領袖,完全沒留意本田菊的視線——或許說他一直有注意到,只是假裝不在意而已。既然最有權發難的人都沒有這樣做,王燕平也不說什麼,倒是悄悄著人傳了一個口訊回現時身在紫.禁.城的大哥。在會議結束前,那位被派遣的人總算跟著另一位王家少爺重新回到會議廳之前等待裡面的會議完畢。
中日雙方代表再次握手表示友好,準備移師到下一個場地享用特別而設的午宴。王燕平、王江寧和本田菊三人跟在他們後面。
「那、那個,蘇、江/蘇先生。」本田菊戰戰兢兢地開口叫住了江寧,他努力維持聲音的平靜。
「有什麼事嗎?」王江寧轉頭,微笑。王燕平也停下來,冷酷的視線盯著本田菊看。
「為什麼……不,還是沒事了。」
「你想問我,既然不是帝都的存在,為什麼要作代表接見代表團吧?」王江寧輕輕地笑出聲,見到本田菊不作聲的樣子自然知道自己猜中。青年倒是笑得更歡喜了。只是王燕平和本田菊都知道青年並不是真的因為高興而笑。「你不覺得由我來作代表接見,可以更加見到貴國想要建交的決心嗎?」
「!」
接見的人是王家裡被傷得最深的孩子,若然他們看見王江寧便就此退縮的話,王燕平馬上便會把訪.華團攆回日/本。他們大概是這樣打算的。喔,這點子是王江寧想出來的。於是在王燕平好好發誓一有什麼事情會馬上撥電話回禁宮之後,王江寧終於得以與帝都代表接見訪.華團。
「京、寧。」一把沈穩的聲音叫住了王燕平。剛踏出會議廳的三人轉頭一看,竟看到了王湘楚。
「湘哥,怎麼了?」王燕平疑惑地挑起眉。不是叫了他要擔心的話也不可以跑到這兒來嗎?
「大哥給你的信箋。」王湘楚冷冷地朝本田菊看了一眼,把手中的紙條交給他。「他說接下來的會談都已經沒有你們的事了,叫我們一同回去吃個飯。車子已經在外面等著。」
「喔。」王燕平和王江寧應了一聲。然而本田菊只是瞪大眼睛呆站著。最後他腦袋還沒反應過來腿先反應過來,已經跟上三位姓王的腳步。
是不是真的純粹吃個飯本田菊也不清楚,某位王家帝王的喜好他其實還摸不清楚。不過,應該總可以透過這個機會認認真真、正正式式地向王江寧道個歉。
08.
於是那句話說出來後,整個大殿的空氣像是凝結般,沒有任何人敢吭聲,連呼吸也不敢太大聲。
王耀垂著眼簾,雙手還是拿著筷子翻弄著碟子中的食物,誰也沒能看得出他的心思。不過那一副了然的樣子大概是料到本田菊會說出那句話。
既然王耀那邊看不見事情如何發展的可能性,眾兄弟姊妹的眼睛又齊齊刷地望向了當事人之一,王江寧。
可是王江寧只是在聽見那句話後放下碗筷,褐色的眼睛直直盯著本田菊看。
「──你還有臉提起這件事嗎!?」終於,王恭慶第一個按捺不住,大嗓門劃破了大殿的死寂。他拍案而起,卻馬上被旁邊的王蓉凶巴巴地瞪著看,示意他閉上嘴巴。
大殿又回歸沈默。本田菊繼續維持著跪在地上鞠躬的姿勢,內心卻是緊張得不得了。
「喔。」那把溫柔的聲音發出了一個音節,馬上又回歸平靜。
本田菊抬起頭,望著王江寧似笑非笑的臉龐。
「這句話我收下了,雖然有點想,可是我不能原諒你。」
不是我不想原諒你,而是這個歷史無法原諒你做過的事。
桌下,王湘楚的手緊緊握著了王江寧發顫的手。
「我明白了。」良久,本田菊只能回他這樣的一句話。
此情可待成追憶。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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