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の中で一番重くて、幸せな…
※テレ朝土曜ナイトドラマ『おっさんずラブ』 - 牧春
※kntくん12.06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
入夜後的住宅區向來都是安安靜靜,各家各戶的聊天爭吵、電視節目的聲浪總能隔著牆壁門板模模糊糊地傳到外頭,只要不太過分到驚擾到鄰居的話也不會讓對方來按門鐘投訴;馬路上間或有車子駛過,輪子壓過瀝青路又慢慢離去;夜歸學生或是上班族加快回家的步伐,只想立刻回家泡澡,洗去一天的疲累,也是現在十二月天的一大人生享受。
喀咯喀咯喀咯,屬於行李箱的輪子滾動的聲音總算在其中一幢屋子前停下來。春田創一提起行李箱走上台階、從大衣口袋裡掏出鑰匙再插入鑰匙孔擰開門把,整個過程都悄然無聲,唯一的觀眾便是玄關那頂小燈,柔和的暖色燈光照亮了春田家的玄關。
「我回來啦,Surprise!」春田站在門口愉快地喊道。
然而等了半晌也沒有任何回答。
「……凌太?」春田把鞋子踢掉踏上木地板。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屋子不論樓上樓下都漆黑一片沒有開燈,明顯就是沒人在家。
春田看了看手錶,下機時已調回日本時區的錶面顯示現在已是晚上十一時。
加班嗎?可是最近營業所也沒有特別忙碌,至少跟牧聊電話時沒聽到他提及。
春田快速地編輯了一條短訊發送出去,對方沒多久就回覆。
“還在加班?”
『沒有啊,今天休息。怎了嗎?』
“咦?你現在在哪裡?”
『老家。』
咦。
欸?
欸——?!
春田連發了三個抱頭的貼圖過去,牧很快便猜到發生什麼事。
『創一さん莫非你回日本了嗎?』
“是的,請了三天假,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
『哈?真是的,下次回來就先通知我一聲,驚喜什麼的我看分明是驚嚇。』
“是我的錯嗎?!”
再次生氣貼圖三連發。
“所以你今晚不回家?”
『嗯,不回去了。我都已經洗好澡在床上準備睡覺。』
“那我來找你!末班車應該還能趕得及。”
『趕到才怪。笨蛋嗎你?都這麼晚了,早點休息吧。』
“可是”
“我現在就想見凌太”
牧本來正打訊息的手指頓時停了下來。對方很快又傳來一句。
“不行?”
「……真的太狡猾了吧,創一さん。」
但是。
『你現在就算趕到末班車,過來也會嚇到爸媽。』
“啊……說的也是……”
第一次見面後沒多久就得知二人分手,一年過後的第二次見面關係突然就變成未婚夫,牧爸爸還沒以「說要讓我把我家寶貝兒子交給你可是突然就分手而且也沒想過要復合」為理由而興師問罪,又再次因為被突然告知已求婚成功可是又要調任上海一年的消息炸得不輕,對春田的態度依然是「到底這個軟弱的男人哪兒好好到我家好兒子要對他死心塌地」的敵意。
『而且』牧嘗試動了動快要坐僵的屁股,盡量在不動到右腳踝的情況下移動身子。『有點不方便。』
“什麼意思?是爸爸還是媽媽身體不適嗎?還是小空?”
『不不不,大家都健康沒事。』
“那”
『是我。』
*
「我回來了。」下午大學沒課的小空甫打開自家大門便見到母親正伏在樓梯扶手上。瞧見女兒回家的志乃立刻向她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一把拉過小空一同站在走廊上。「怎麼——啊,創一哥來了?」聰明的女孩子馬上便認出玄關處不屬於父親或是兄長的一雙鞋子,而且能直接上二樓並且得到母親如此八卦關注的人,也只有春田創一而已。
「——凌太才是個笨蛋吧?!」志乃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女兒的問句,樓上突然傳來的男人聲音便直接解答小空的疑問。
「哎呀,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啦。」小空幸災樂禍地點評,「不過創一哥的效率也太快了吧?他從上海回來的吧?!」
「好像是昨晚回日本發現凌太回家才知道,今天就趕來啦。」
「哦~那可能是昨晚就想要過來,但想到會嚇到爸爸才作罷吧?」
「的確~」
「啊——超想親眼看到哥哥吃癟的樣子!」事實證明,牧空的確是牧凌太的親妹。
「我等下送茶進去,你在門口假裝經過就好啦!」
「好提議!」
相較於樓下那對熱烈討論如何有效地看好戲的母女,在牧房間裡的兩人之間氣氛就有點糟了。
春田當然不是第一次踏入牧在老家的房間——好吧,算起來其實也只是第二次。
牧家兩兄妹都一樣,升上大學後沒有選擇住學校宿舍或是在外租房,牧在本社上班時也一直是住在老家,直到一年前被調到第二營業所才決定搬出來。也就是說,自誕生到這世上起,無憂無慮喜歡花花草草植物喜歡看星星的孩子慢慢長大成熱愛棒球卻又曾為自己性向煩惱的青春少年,再蛻變成工作精英的青年,這個房間都是他的小天地、避難所。
窗前的那張書桌就見證了那個叫牧凌太的男孩子從寫作業寫情書到寫再開發計劃的計劃書;書櫃裡從放著《植物圖鑑》和《星座神話》到高中時作為王牌投手為棒球隊贏過的獎杯獎牌、柬埔寨越南旅遊天書,工作上進修用的有關再開發的工具書;小小的單人床躺過同樣小小的、內向乖巧的小孩、為了夏季大賽能獲勝而被魔鬼教練操練到回家就筋疲力盡倒頭大睡的少年,再到現在坐著那個右腳踝因為受傷而包成粽子般的青年。
牧凌太,27歲的人生菁英,為了閃避在路上騎車不帶眼的單車少年,不小心踏空並扭傷右腳踝,目前正在老家當廢人(X)休養中(O),而且並沒打算把這事告之遠在上海的未婚夫。
結果未婚夫春田創一決定偷偷跑回日本打算玩驚喜不成,還撞破了這件事,氣得第二天一早(令人意外地還記得帶上上海特產以及另外再買的一盒拌手禮)就殺來牧家。
牧舉起手捏了捏眉間,滿臉無奈。
「雖然是這樣沒錯……可是就算告訴了你又怎樣?要不是碰巧你回來了,難道你就真的馬上趕回來嗎?我不想創一さん擔心,也不想你因為我而扔下工作。」
「會擔心不是正常的嗎!我可是凌太的未婚夫。」
「所以說、」
「就算不想我回來,也得跟我說一聲吧?」春田又繼續說下去,「我們不是約好了嗎?以後都要向對方坦白、不要再隱瞞事情讓對方擔心!」
「那個和這個是兩回事吧……」所謂的坦白是指感情上的坦白,不要再胡思亂想亂鑽牛角尖,而不是事無大小什麼生活上的事吃飯拉屎都要報備、讓人瞎擔心。
「有什麼不一樣的?」春田重重地在書桌前坐下來,依舊一臉不爽。「是凌太的話,不論是什麼大小事我都願意聆聽。」
春田投手投來的第二個直球。
「……不然我會寂寞的。」
好吧,擊球手決定放棄治療(X)擊球,三振出局謝謝。春田投手獲得勝利。
他該得到一個吻作獎勵。
這樣想著的牧緩緩從床邊站起,懶理春田立刻擺不下去的嚴肅臉和「欸欸欸別亂動啊凌太你的腳踝——」(「真的,好吵啊你。」)的吱吱喳喳,一手撐在書房椅的扶手上,一手按著春田的後腦枕就吻上去。
當然春田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會推開壓在他身前的人,而是乖乖地張嘴接納對方的吻。
「抱歉,創一さん,下次我不會了。」分開後牧如是說。
「哈?!還有下次?!」春田立刻回他一句。想到傷者正站著而他坐著,想要站起讓座之際被牧用眼神瞪回去。
牧開口正想要說什麼,大概聽夠牆角的母親就捏好時間這時候敲門進來。
「啊啦啦啦,說起來既然創一先生回來了,那凌太也可以搬回去住了喔。」牧媽媽繼續秉承她的語不驚人誓不休,在兩人驚訝得瞪大眼睛的時候又補充下去。「讓凌太回來住其實就是擔心他一個人在家會有什麼不便而已,有創一先生在的話我們就放心得多了!」
「哦,交給我吧!」春田欣然接受建議,拍了拍胸口表示伯母請放心把兒子交給我。
「不、真的假的?」牧一臉嫌棄,「他的廚藝還只是足夠維持生命的水平喔?」
「我才沒有你說的那麼差!你教我的有好好記住!在上海時也有煮過給自己吃!」春田嚷道。在出發到上海之前,牧有替春田惡補了廚藝家務,至少能夠給自己炒一碗賣相不佳味道也沒很好但足夠維持生命的炒飯。
「哥哥受傷的又不是手。」站在門邊湊熱鬧的小空涼涼地開口,被牧甩了一個臭臉過去。
「啊、說的也是——好痛痛痛痛痛!」被一語點醒的春田點頭附和,下秒牧伸手就捏他手臂。
「真是有夠體貼啊。」語畢,他一拐一拐地打算回到床邊坐下來,卻被春田一手拉住。
「那除了煮食外,別的家務讓我做就好!」春田開心地說著,牧彷彿能看到他身後的柴犬尾巴搖啊搖。「叫我出去購買食材也行!」
「那麼便收拾東西吧!趁下班下課的上班族學生佔據電車之前回去!這時候超市也不會太多人!」牧媽媽立刻接住話題。
「喂?」對於母親這個湊熱鬧之餘還想把兒子趕走的舉動牧略帶不滿地喂了一聲,然而春田已經屁顛屁顛地說要幫牧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至於牧爸爸回到家發現本應在家養傷的寶貝兒子已經又被春田創一拐跑而氣得哇哇大叫(「那個傢伙!!!!!」)又是另一回事了。
*
「我回來了。」春田家大門開了又關,春田創一拿著大包小包從超市購物回來。
從老家回來後牧就毫不客氣地開了一張超市購物清單交到春田手上。答應了牧的春田點點頭說沒問題,拒絕一臉不放心的牧「還是一起去吧」的提議,把他按到沙發上叮嚀他好好休息不准找家務忙後便出發到超市,按著清單上一項一項的食材食品放進購物車裡然後去結帳——老實說蜜柑果凍要一打到底是什麼鬼,根本只是自己想吃而已吧?
把膠袋環保袋都放到廚房中島上,春田還沒聽見任何下樓或是走近的腳步聲。玄關還放著牧的鞋子,所以牧應該還在屋子裡吧?
他一回頭,便見到和室那邊沙發上的一隻腳。
「凌太?」本以為牧只是坐在沙發那邊專心看書還是什麼的春田一走近才發現不然。
真是罕見的畫面啊。
這張沙發向來都是春田創一佔據的地方,牧沒少把他從沙發裡挖起來過,或者直接在這兒辦了他。
然而現在牧雙手虛抱著一個方型抱枕臉朝外地側臥在上面,沉穩有規律的呼吸說明他正處於熟睡狀態。
「……經常訓我別在沙發上睡自己不也在這兒睡嘛。」春田忍不住輕唸了一句,「這種天氣更容易會著涼吧。」
可是看見牧那睡著還是微皺的眉頭、眼睛下淡淡的黑影,以及那隻即使轉換成側睡姿勢也沒有動過的右腳,春田還是不忍心叫醒他。方才離開牧家之前,小空就偷偷告訴春田,由於晚上腳踝會痛、轉換睡姿時也會痛,牧這幾天睡眠質素都不太好。
就像以往牧所做的一樣,春田最後只是取來一張薄毯輕手輕腳地覆到牧身上以免著涼,又回到廚房那邊開始收拾食材。
春田搬了一張餐椅到廚房那邊方便牧煮食時也可以坐下來休息;慶幸牧最近幾天都不在家、春田又是剛從上海回來,洗衣晾衣摺衣作業都可以省去;飯後洗碗、清潔廚房還有打掃就都由春田包辦,愉快地繼續當廢人的牧拿著蜜柑果凍咬著匙子,坐在飯桌前好整以暇地欣賞春田在廚房轉來轉去忙碌的身影。
其實清潔的話隨便抹抹油跡之類就好,其他的等他好了再做也不晚,反正也沒人奢望春田創一能夠把廚房清潔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可是能收穫一個這樣的春田創一也不錯。
穿著圍裙的春田小賢妻。
牧承認他有那麼一秒想過來場廚房play,可惜的是他的右腳踝並不允許這麼長的站立時間,只好先欠著了。
想到這兒的牧忍不住輕笑出聲,惹來春田疑惑一瞥。
「什麼?」
「不,沒什麼。」牧又挖了一口果凍,笑嘻嘻地回答。
春田噘了噘嘴,視線落在牧那吃到一半的果凍上。
「凌太,我要吃一口。」
「不給你。」牧幾乎是秒回,「冰箱有,自己拿來吃。」
春田扮了個鬼臉回敬過去,他把清潔完畢的抹布湊到水龍頭下開始清洗,扭乾後乖乖地晾起來。
「那我先去洗澡了喔?你有什麼需要我順便拿下來嗎?換洗衣物?要換敷藥嗎?」
「晚上不會敷藥啦,讓腳透透氣休息。」
「那我去替你拿浴巾、睡衣和換洗衣物下來~」
「嗯,謝謝。」目送春田穿過門廊上樓,牧繼續享用他的蜜柑果凍,直到對方像個孩子般砰砰砰地衝下樓梯跑到他面前。「……怎麼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們今晚怎樣睡覺?!」
「……哈?」
「我……應該會踢到你的腳。」春田對於自己的睡姿似乎還有相當的自知之明。
「我在自己房間睡就好了。」牧回答。
「你的床矮,站起來時會對腳踝負荷更重,不行不行。」
「那我們交換睡房?」
要分別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才請到假跑回日本的春田跟牧分房睡,打死也不肯。春田說再考慮其他方案後便跑去洗澡,一直到牧也洗完澡由春田扶上樓、踏進春田的房間時才知道所謂其他方案是什麼。
原本放在春田睡房中間的小茶几被移到一旁,取而代之的是鋪在地上的床墊和枕頭棉被。
「我睡地鋪,凌太睡床,那就不怕踢到你了!」春田把牧扶到床邊坐好後也一屁股坐到地鋪上,揚起下巴一副誇我誇我快誇我的表情,只差沒有尾巴在身後搖得起勁。
「……」牧無語了幾秒鐘,這才緩緩開口。「我說啊,創一さん,其實有一個辦法我們可以一起睡而你又不會踢到我。」
「欸?有嗎?」春田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牧一邊點頭一邊拍拍床鋪,示意春田也坐上來。
在春田剛坐好的下一秒,牧就直接一把將對方推倒在床,自己也毫不客氣地壓到他身上。
「凌太!?」
「這樣你就不會亂動了。」牧的大眼中閃過一點惡作劇得逞的小得意,放鬆身體地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春田的胸膛)枕住腦袋。
「這什麼鬼啊、喂!」春田沒好氣地喊了一聲以示不滿,卻還是伸手摸了摸牧的後腦勺,感受對方蓬鬆蓬鬆的頭髮的手感,順便選擇忽視兩人某處的炙熱正戳著彼此,另一隻手也環上牧的背脊。「凌太,你現在不也是趴著睡嗎?」
「吵死了。」牧閉著眼睛,右耳貼在春田的胸膛上感受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以及說話時胸膛傳來的震動。
老實說,牧凌太最想念的聲音之一便是春田創一的心跳聲。春田未去上海之前每次滾床單到最後,牧都喜歡趴在春田汗濕而且隨著高潮後的喘息急促起伏的胸口上,聽著自家未婚夫胸膛裡傳來的聲音。
這個人就在我身邊、正活著、存在於這世上。
謝謝您,神明大人。
事隔多月,牧又能聽見這個聲音了。
「凌太……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春田這時候又說了一聲。
「很重?」
「嗯,重死了。」抱怨歸抱怨,春田卻在牧想要移開身體時及時抓住牧的手臂,微微抬起頭在牧的耳畔落下一句。
「……創一さん真是好狡猾。」被春田的鼻息噴得耳朵發癢,還有耳語的魔法力量,牧耳朵已經紅得可以滴出血來。他重新撐起上身,看見春田說完情話後也忍不住害羞得滿臉通紅想找個地洞鑽的樣子,終究是忍不住低頭吻下去。
Fin.
2019年的時空吧。
標題全句是「世の中で一番重くて、幸せな重量」
也是春田那句耳語的意思
「我在世上的幸福都壓到我身上了,能不重嗎」
戳這兒回到上一頁>.0
※テレ朝土曜ナイトドラマ『おっさんずラブ』 - 牧春
※kntくん12.06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
入夜後的住宅區向來都是安安靜靜,各家各戶的聊天爭吵、電視節目的聲浪總能隔著牆壁門板模模糊糊地傳到外頭,只要不太過分到驚擾到鄰居的話也不會讓對方來按門鐘投訴;馬路上間或有車子駛過,輪子壓過瀝青路又慢慢離去;夜歸學生或是上班族加快回家的步伐,只想立刻回家泡澡,洗去一天的疲累,也是現在十二月天的一大人生享受。
喀咯喀咯喀咯,屬於行李箱的輪子滾動的聲音總算在其中一幢屋子前停下來。春田創一提起行李箱走上台階、從大衣口袋裡掏出鑰匙再插入鑰匙孔擰開門把,整個過程都悄然無聲,唯一的觀眾便是玄關那頂小燈,柔和的暖色燈光照亮了春田家的玄關。
「我回來啦,Surprise!」春田站在門口愉快地喊道。
然而等了半晌也沒有任何回答。
「……凌太?」春田把鞋子踢掉踏上木地板。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屋子不論樓上樓下都漆黑一片沒有開燈,明顯就是沒人在家。
春田看了看手錶,下機時已調回日本時區的錶面顯示現在已是晚上十一時。
加班嗎?可是最近營業所也沒有特別忙碌,至少跟牧聊電話時沒聽到他提及。
春田快速地編輯了一條短訊發送出去,對方沒多久就回覆。
“還在加班?”
『沒有啊,今天休息。怎了嗎?』
“咦?你現在在哪裡?”
『老家。』
咦。
欸?
欸——?!
春田連發了三個抱頭的貼圖過去,牧很快便猜到發生什麼事。
『創一さん莫非你回日本了嗎?』
“是的,請了三天假,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
『哈?真是的,下次回來就先通知我一聲,驚喜什麼的我看分明是驚嚇。』
“是我的錯嗎?!”
再次生氣貼圖三連發。
“所以你今晚不回家?”
『嗯,不回去了。我都已經洗好澡在床上準備睡覺。』
“那我來找你!末班車應該還能趕得及。”
『趕到才怪。笨蛋嗎你?都這麼晚了,早點休息吧。』
“可是”
“我現在就想見凌太”
牧本來正打訊息的手指頓時停了下來。對方很快又傳來一句。
“不行?”
「……真的太狡猾了吧,創一さん。」
但是。
『你現在就算趕到末班車,過來也會嚇到爸媽。』
“啊……說的也是……”
第一次見面後沒多久就得知二人分手,一年過後的第二次見面關係突然就變成未婚夫,牧爸爸還沒以「說要讓我把我家寶貝兒子交給你可是突然就分手而且也沒想過要復合」為理由而興師問罪,又再次因為被突然告知已求婚成功可是又要調任上海一年的消息炸得不輕,對春田的態度依然是「到底這個軟弱的男人哪兒好好到我家好兒子要對他死心塌地」的敵意。
『而且』牧嘗試動了動快要坐僵的屁股,盡量在不動到右腳踝的情況下移動身子。『有點不方便。』
“什麼意思?是爸爸還是媽媽身體不適嗎?還是小空?”
『不不不,大家都健康沒事。』
“那”
『是我。』
*
「我回來了。」下午大學沒課的小空甫打開自家大門便見到母親正伏在樓梯扶手上。瞧見女兒回家的志乃立刻向她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一把拉過小空一同站在走廊上。「怎麼——啊,創一哥來了?」聰明的女孩子馬上便認出玄關處不屬於父親或是兄長的一雙鞋子,而且能直接上二樓並且得到母親如此八卦關注的人,也只有春田創一而已。
「——凌太才是個笨蛋吧?!」志乃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女兒的問句,樓上突然傳來的男人聲音便直接解答小空的疑問。
「哎呀,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啦。」小空幸災樂禍地點評,「不過創一哥的效率也太快了吧?他從上海回來的吧?!」
「好像是昨晚回日本發現凌太回家才知道,今天就趕來啦。」
「哦~那可能是昨晚就想要過來,但想到會嚇到爸爸才作罷吧?」
「的確~」
「啊——超想親眼看到哥哥吃癟的樣子!」事實證明,牧空的確是牧凌太的親妹。
「我等下送茶進去,你在門口假裝經過就好啦!」
「好提議!」
相較於樓下那對熱烈討論如何有效地看好戲的母女,在牧房間裡的兩人之間氣氛就有點糟了。
春田當然不是第一次踏入牧在老家的房間——好吧,算起來其實也只是第二次。
牧家兩兄妹都一樣,升上大學後沒有選擇住學校宿舍或是在外租房,牧在本社上班時也一直是住在老家,直到一年前被調到第二營業所才決定搬出來。也就是說,自誕生到這世上起,無憂無慮喜歡花花草草植物喜歡看星星的孩子慢慢長大成熱愛棒球卻又曾為自己性向煩惱的青春少年,再蛻變成工作精英的青年,這個房間都是他的小天地、避難所。
窗前的那張書桌就見證了那個叫牧凌太的男孩子從寫作業寫情書到寫再開發計劃的計劃書;書櫃裡從放著《植物圖鑑》和《星座神話》到高中時作為王牌投手為棒球隊贏過的獎杯獎牌、柬埔寨越南旅遊天書,工作上進修用的有關再開發的工具書;小小的單人床躺過同樣小小的、內向乖巧的小孩、為了夏季大賽能獲勝而被魔鬼教練操練到回家就筋疲力盡倒頭大睡的少年,再到現在坐著那個右腳踝因為受傷而包成粽子般的青年。
牧凌太,27歲的人生菁英,為了閃避在路上騎車不帶眼的單車少年,不小心踏空並扭傷右腳踝,目前正在老家當廢人(X)休養中(O),而且並沒打算把這事告之遠在上海的未婚夫。
結果未婚夫春田創一決定偷偷跑回日本打算玩驚喜不成,還撞破了這件事,氣得第二天一早(令人意外地還記得帶上上海特產以及另外再買的一盒拌手禮)就殺來牧家。
牧舉起手捏了捏眉間,滿臉無奈。
「雖然是這樣沒錯……可是就算告訴了你又怎樣?要不是碰巧你回來了,難道你就真的馬上趕回來嗎?我不想創一さん擔心,也不想你因為我而扔下工作。」
「會擔心不是正常的嗎!我可是凌太的未婚夫。」
「所以說、」
「就算不想我回來,也得跟我說一聲吧?」春田又繼續說下去,「我們不是約好了嗎?以後都要向對方坦白、不要再隱瞞事情讓對方擔心!」
「那個和這個是兩回事吧……」所謂的坦白是指感情上的坦白,不要再胡思亂想亂鑽牛角尖,而不是事無大小什麼生活上的事吃飯拉屎都要報備、讓人瞎擔心。
「有什麼不一樣的?」春田重重地在書桌前坐下來,依舊一臉不爽。「是凌太的話,不論是什麼大小事我都願意聆聽。」
春田投手投來的第二個直球。
「……不然我會寂寞的。」
好吧,擊球手決定放棄治療(X)擊球,三振出局謝謝。春田投手獲得勝利。
他該得到一個吻作獎勵。
這樣想著的牧緩緩從床邊站起,懶理春田立刻擺不下去的嚴肅臉和「欸欸欸別亂動啊凌太你的腳踝——」(「真的,好吵啊你。」)的吱吱喳喳,一手撐在書房椅的扶手上,一手按著春田的後腦枕就吻上去。
當然春田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會推開壓在他身前的人,而是乖乖地張嘴接納對方的吻。
「抱歉,創一さん,下次我不會了。」分開後牧如是說。
「哈?!還有下次?!」春田立刻回他一句。想到傷者正站著而他坐著,想要站起讓座之際被牧用眼神瞪回去。
牧開口正想要說什麼,大概聽夠牆角的母親就捏好時間這時候敲門進來。
「啊啦啦啦,說起來既然創一先生回來了,那凌太也可以搬回去住了喔。」牧媽媽繼續秉承她的語不驚人誓不休,在兩人驚訝得瞪大眼睛的時候又補充下去。「讓凌太回來住其實就是擔心他一個人在家會有什麼不便而已,有創一先生在的話我們就放心得多了!」
「哦,交給我吧!」春田欣然接受建議,拍了拍胸口表示伯母請放心把兒子交給我。
「不、真的假的?」牧一臉嫌棄,「他的廚藝還只是足夠維持生命的水平喔?」
「我才沒有你說的那麼差!你教我的有好好記住!在上海時也有煮過給自己吃!」春田嚷道。在出發到上海之前,牧有替春田惡補了廚藝家務,至少能夠給自己炒一碗賣相不佳味道也沒很好但足夠維持生命的炒飯。
「哥哥受傷的又不是手。」站在門邊湊熱鬧的小空涼涼地開口,被牧甩了一個臭臉過去。
「啊、說的也是——好痛痛痛痛痛!」被一語點醒的春田點頭附和,下秒牧伸手就捏他手臂。
「真是有夠體貼啊。」語畢,他一拐一拐地打算回到床邊坐下來,卻被春田一手拉住。
「那除了煮食外,別的家務讓我做就好!」春田開心地說著,牧彷彿能看到他身後的柴犬尾巴搖啊搖。「叫我出去購買食材也行!」
「那麼便收拾東西吧!趁下班下課的上班族學生佔據電車之前回去!這時候超市也不會太多人!」牧媽媽立刻接住話題。
「喂?」對於母親這個湊熱鬧之餘還想把兒子趕走的舉動牧略帶不滿地喂了一聲,然而春田已經屁顛屁顛地說要幫牧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至於牧爸爸回到家發現本應在家養傷的寶貝兒子已經又被春田創一拐跑而氣得哇哇大叫(「那個傢伙!!!!!」)又是另一回事了。
*
「我回來了。」春田家大門開了又關,春田創一拿著大包小包從超市購物回來。
從老家回來後牧就毫不客氣地開了一張超市購物清單交到春田手上。答應了牧的春田點點頭說沒問題,拒絕一臉不放心的牧「還是一起去吧」的提議,把他按到沙發上叮嚀他好好休息不准找家務忙後便出發到超市,按著清單上一項一項的食材食品放進購物車裡然後去結帳——老實說蜜柑果凍要一打到底是什麼鬼,根本只是自己想吃而已吧?
把膠袋環保袋都放到廚房中島上,春田還沒聽見任何下樓或是走近的腳步聲。玄關還放著牧的鞋子,所以牧應該還在屋子裡吧?
他一回頭,便見到和室那邊沙發上的一隻腳。
「凌太?」本以為牧只是坐在沙發那邊專心看書還是什麼的春田一走近才發現不然。
真是罕見的畫面啊。
這張沙發向來都是春田創一佔據的地方,牧沒少把他從沙發裡挖起來過,或者直接在這兒辦了他。
然而現在牧雙手虛抱著一個方型抱枕臉朝外地側臥在上面,沉穩有規律的呼吸說明他正處於熟睡狀態。
「……經常訓我別在沙發上睡自己不也在這兒睡嘛。」春田忍不住輕唸了一句,「這種天氣更容易會著涼吧。」
可是看見牧那睡著還是微皺的眉頭、眼睛下淡淡的黑影,以及那隻即使轉換成側睡姿勢也沒有動過的右腳,春田還是不忍心叫醒他。方才離開牧家之前,小空就偷偷告訴春田,由於晚上腳踝會痛、轉換睡姿時也會痛,牧這幾天睡眠質素都不太好。
就像以往牧所做的一樣,春田最後只是取來一張薄毯輕手輕腳地覆到牧身上以免著涼,又回到廚房那邊開始收拾食材。
春田搬了一張餐椅到廚房那邊方便牧煮食時也可以坐下來休息;慶幸牧最近幾天都不在家、春田又是剛從上海回來,洗衣晾衣摺衣作業都可以省去;飯後洗碗、清潔廚房還有打掃就都由春田包辦,愉快地繼續當廢人的牧拿著蜜柑果凍咬著匙子,坐在飯桌前好整以暇地欣賞春田在廚房轉來轉去忙碌的身影。
其實清潔的話隨便抹抹油跡之類就好,其他的等他好了再做也不晚,反正也沒人奢望春田創一能夠把廚房清潔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可是能收穫一個這樣的春田創一也不錯。
穿著圍裙的春田小賢妻。
牧承認他有那麼一秒想過來場廚房play,可惜的是他的右腳踝並不允許這麼長的站立時間,只好先欠著了。
想到這兒的牧忍不住輕笑出聲,惹來春田疑惑一瞥。
「什麼?」
「不,沒什麼。」牧又挖了一口果凍,笑嘻嘻地回答。
春田噘了噘嘴,視線落在牧那吃到一半的果凍上。
「凌太,我要吃一口。」
「不給你。」牧幾乎是秒回,「冰箱有,自己拿來吃。」
春田扮了個鬼臉回敬過去,他把清潔完畢的抹布湊到水龍頭下開始清洗,扭乾後乖乖地晾起來。
「那我先去洗澡了喔?你有什麼需要我順便拿下來嗎?換洗衣物?要換敷藥嗎?」
「晚上不會敷藥啦,讓腳透透氣休息。」
「那我去替你拿浴巾、睡衣和換洗衣物下來~」
「嗯,謝謝。」目送春田穿過門廊上樓,牧繼續享用他的蜜柑果凍,直到對方像個孩子般砰砰砰地衝下樓梯跑到他面前。「……怎麼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們今晚怎樣睡覺?!」
「……哈?」
「我……應該會踢到你的腳。」春田對於自己的睡姿似乎還有相當的自知之明。
「我在自己房間睡就好了。」牧回答。
「你的床矮,站起來時會對腳踝負荷更重,不行不行。」
「那我們交換睡房?」
要分別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才請到假跑回日本的春田跟牧分房睡,打死也不肯。春田說再考慮其他方案後便跑去洗澡,一直到牧也洗完澡由春田扶上樓、踏進春田的房間時才知道所謂其他方案是什麼。
原本放在春田睡房中間的小茶几被移到一旁,取而代之的是鋪在地上的床墊和枕頭棉被。
「我睡地鋪,凌太睡床,那就不怕踢到你了!」春田把牧扶到床邊坐好後也一屁股坐到地鋪上,揚起下巴一副誇我誇我快誇我的表情,只差沒有尾巴在身後搖得起勁。
「……」牧無語了幾秒鐘,這才緩緩開口。「我說啊,創一さん,其實有一個辦法我們可以一起睡而你又不會踢到我。」
「欸?有嗎?」春田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牧一邊點頭一邊拍拍床鋪,示意春田也坐上來。
在春田剛坐好的下一秒,牧就直接一把將對方推倒在床,自己也毫不客氣地壓到他身上。
「凌太!?」
「這樣你就不會亂動了。」牧的大眼中閃過一點惡作劇得逞的小得意,放鬆身體地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春田的胸膛)枕住腦袋。
「這什麼鬼啊、喂!」春田沒好氣地喊了一聲以示不滿,卻還是伸手摸了摸牧的後腦勺,感受對方蓬鬆蓬鬆的頭髮的手感,順便選擇忽視兩人某處的炙熱正戳著彼此,另一隻手也環上牧的背脊。「凌太,你現在不也是趴著睡嗎?」
「吵死了。」牧閉著眼睛,右耳貼在春田的胸膛上感受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以及說話時胸膛傳來的震動。
老實說,牧凌太最想念的聲音之一便是春田創一的心跳聲。春田未去上海之前每次滾床單到最後,牧都喜歡趴在春田汗濕而且隨著高潮後的喘息急促起伏的胸口上,聽著自家未婚夫胸膛裡傳來的聲音。
這個人就在我身邊、正活著、存在於這世上。
謝謝您,神明大人。
事隔多月,牧又能聽見這個聲音了。
「凌太……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春田這時候又說了一聲。
「很重?」
「嗯,重死了。」抱怨歸抱怨,春田卻在牧想要移開身體時及時抓住牧的手臂,微微抬起頭在牧的耳畔落下一句。
「……創一さん真是好狡猾。」被春田的鼻息噴得耳朵發癢,還有耳語的魔法力量,牧耳朵已經紅得可以滴出血來。他重新撐起上身,看見春田說完情話後也忍不住害羞得滿臉通紅想找個地洞鑽的樣子,終究是忍不住低頭吻下去。
Fin.
2019年的時空吧。
標題全句是「世の中で一番重くて、幸せな重量」
也是春田那句耳語的意思
「我在世上的幸福都壓到我身上了,能不重嗎」
戳這兒回到上一頁>.0